正文 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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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时节,春江水暖,落英缤纷,正是江南最好的时节。大街小巷,田间地头,大人小孩的脸上,到处充满了春的气息:樱花开得袅娜,白玉兰绽的芬芳,还有河畔的垂柳,确像是夕阳中的新娘,蓬勃而纯粹,妩媚而风流。一切的一切,都应了白居易的那句话:江南好,风景旧曾谙。这样的季节,能不忆江南?
可牡丹再美,山茶再俊,会真正抽出一天的时间来欣赏的人,毕竟在少数。也许只有天龙八部里段誉这样的“花痴”才会整天坐在山茶前发呆,等着看它含苞待放的初绽。
而有一种花却截然不同。人们只会在这个季节里欣赏它,而且要花上整整一日的春光。它品格坚贞,不屑于被养在温室里,博美人一笑;也不屑于被捧在坚实的胸膛,当作别人爱情的嫁衣。它只盛开在空旷的田野,在农人的家边,无拘无束,乐得自在。但人们却不停地将它追逐,为睹它芳容,不惜在百忙之中,腾出那得之不易的宝贵光阴,将它看个够,赏个尽。正是它怒放的生命,给了在世间挣扎的人们以生的希望,活的快乐。
要问它是谁,你一定早猜到了。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春游,不正是为它而来的吗?它的花瓣是数不清的小叉,它的身体如小鸡羽翼下刚刚长出的绒毛,嫩嫩的黄,亮丽却不柔弱。当你登上高高的山冈,就算不经意,也一定会发现它傲人的身影,惊艳的绚烂。它就是江南人生命中那抹永恒的色彩:油菜花。
在每个春日的阳光中,油菜花一定是蟾宫折桂了。
许多人为了它,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新苏州人,他们或步行,或骑车,或自驾车,非要看到那神奇的小花不可。而老苏州人也不甘示弱,他们按时上路了,扶老携幼,与家人共享油菜花带来的这一日的春光。而我,既不是本着苏州本地人那种司空见惯的矜持,也没有新苏州人的闲情逸致,所以,没有时间和经历来体验它的旺盛。
这个春天,本该写满了遗憾,对油菜花的遗憾。但天可怜见,却让我在错误的地点,不适当的时机,与它邂逅。
那一次,我和朋友做长途旅行,坐在豪华大巴里,听听音乐,看看电影,用以消磨时间。漫长的旅途催着我睡意渐浓,正待进入梦乡。突然,眼前一片金灿灿的黄,那么热烈,那么惊人,让我的胸口不禁像被洗涤过一般,清爽而充实。我享受着这梦的甜蜜,竟将我带进一片童话的田地。就在那个时刻,我想起了安徒生童话里描写的仙境。在我幼时小小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它的图画。那仙境并不是宫殿的富丽堂皇,也不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丛林,而正是现在的感觉,明艳却纯净,热烈却简单。漫山遍野的花朵,虽然只有一种颜色,却足够占满你的心灵,洗刷你的痛苦。记得宫崎峻的动画片总喜欢描绘这样的景色,一个单纯的孩子奔跑在无垠的一片花丛中,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钟情于此了,我想,那就是一个艺术家对真正幸福的理解吧。
“快看,那片油菜花。”
“真美。”
一对情侣暖暖地依偎在一起,享受这旖旎风光。
我回过头,终于明了让我惊艳的生物,原来竟是不起眼的油菜花。难怪人们都要不辞辛劳地跑来见它,竟是这样的壮观的景象!我趴在车窗上,静静品味那抹淡淡的黄,沁人心脾,就像一泓甘甜的泉,缓缓淌过我干涩的心房,滋润了许久的疲倦。它的黄,不是奶油那样腻人的颜色,而是生命无拘无束绽放的黄,带着蓬勃的活力。
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油菜花对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是在哪里遇见过吗?我自问。但在脑海中却实在没有搜寻到准确的答案,只是记得有个模糊的印象,那抹勾人心魄的黄。
没想过能与它再见,只把那一次的相遇看作“天赐良缘”,可遇而不可求。却在一个阴雨的天气,又一次遭遇到心灵的震颤。
郊外的风,一旦来了,就带着一股裹挟着劲雨的凌厉的火药味。我勉强撑着单薄的伞,孤单地走在路上。因为风的原因,我把伞挡在脸前,才能闭开它的攻击。于是,眼前的景物就只剩下脚下窄窄的一道缝。突然,电光火石之间,我怔住,又是那抹熟悉的金黄。
与其说我记得,不如说我不敢忘却那生命的颜色。我不顾风雨的袭击,将伞举过头顶。这一次,算是真真切切地看清了金黄色的全貌。那是一束耸立在风雨中的油菜花。我终于明白,那一日,为何觉得油菜花似曾相识,原来那一片鲜艳的花朵,竟然就在我每天都会路过的工地上,那一株不起眼的小花!我惊讶,我感叹,原来“金黄”就一直在身边,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至今,我也无法忘记工地上的那株油菜花。它只是小小的几朵,却能够在风雨中矗立不倒,在艳阳下昂首微笑,它弱小,但不娇柔。每当我看它良久时,都能感觉到怔忪间,它的花瓣会幻化出七彩的色彩,荧荧的美好之中,你会尝到它的风骨,它的脊梁。
黄澄澄的油菜花,你就像姑苏的人,虽外表细腻温柔,骨子里却能屈能伸,可大可小,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集体竞技,都不失了她的风度,她的脊梁。
姑苏的历史上,不乏其人。南社的陈去病、柳亚子,国民时期的叶楚伧,现代的大师级人物,费孝通、赵朴初,都是一个个姑苏风骨的缩影。就像那株瘦弱的油菜花,开的灿烂,开的辉煌。作为社会中一分子,他们能抗起自己的责任,把工作做到最好。姑苏的脊梁,就是那份固执的担当。
如果不能鹤立鸡群,拔得头筹,姑苏人也能默默的耕耘,安心的包容。他们不会嫉妒,不会懒惰,仍然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好本职工作。他们虚心学习,不耻提问。新加坡工业园就是最好的证明。姑苏的包容,允许别人到自己的土地上挖掘黄金,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虚心的学习,韬光养晦。现在的苏州人,已经不是十年前跟在外国人身后的助手,而是登上历史舞台演绎生命灿烂的强者,变成主宰自己命运的主人。
看,姑苏的口号:创新,创业,创优。姑苏的人们团结起来,是一股不可抵挡的旋风,席卷了中国大地。他们就像那片烂漫的油菜花,蓬勃的生长,尽情地绽放。
姑苏人,如果可以,他会站在历史的潮头,握着风口浪尖旋转。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他也会默默耕耘在行伍之间,做好自己的工作,尽自己的一份力,让生命发出绚丽的光,却不求闻达于世人。
姑苏,无论是人,是城,都会如那金黄的油菜花,开出怒放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