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蓝色血液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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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在舞动,炽热的风卷起干燥的沙在缓缓舞动,这块能令人激发起所有欲望的土地,倍受太阳的厚爱,太阳不断用自己的手温覆这块土地,炙风也在不断整理它的面貌。
    上帝造物,这不是天堂,是地狱。
    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加上这鬼天气,白天热的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脂肪在蒸腾,让人觉得全身乏力,精神萎靡。黑夜冷的使人总是保持着绝对的清醒,白天那根松了弦的神经,在夜晚紧绷着要断裂,但又不敢倒下。这地方,倒下就意味着这死亡。
    传说,传说,那个地方是囚禁天使的炼狱,凡是违反天条的天使都要被罚永受幽禁。
    传说,传说,有一个神界的天使,爱上了魔界的妖精,他们真诚的相爱,却遭到了魔界与神界的反对,妖精因此受到了惩罚,天使为了拯救妖精,折断了自己的翅膀,而他自己却被流放到炼狱,永受幽禁。
    后来呢?小妹总是这样问我。
    后来……后来天使与妖精都死去了,只有这个故事流传到现在。
    那天使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折断翅膀的,是么。
    是的,我笑了。
    雨滴,我看见雨滴从天上洒落,一滴,两滴,无数目的连成一片。斜斜的漫步下来。我冷!但我仍是慢慢的数着路灯,只有行人走过,象是匆匆的风景。
    面对着这个已不属于我的城市,我也没有太多的记忆可以翻新。只记得那个在学校楼顶大平台一边弹奏吉他一边哼唱着:“Iwanttoholdthesky,tillzhemorninglight”的男孩。那个轻音乐部的主打吉他手,他有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名字——安可。
    诚然,我是非常想回忆往事的,但我不知道该怎样把记忆中的琐碎的片段穿插起来,能够组合成令我满意,使你着迷,能骗取稿费的那类东西。但当我数了一百头猪还是无所捕捉。我仿佛能听见血液里沙沙的流淌声,无视我大脑无声的抗议。
    此刻雨已经停了,我已经不觉的走到城市里最繁华的街道,处处可见的seven——eleven那彻夜不息的霓虹灯在不知疲倦的闪烁着,只有冷风依旧悻然,让人不禁抽搐。
    忘记了怎么认识安可的了,好像是拓也介绍的吧,拓也是一个不易让人忘怀的人,他犹如一条圆滑而速快的鱼在变色的河流里畅通无阻的穿行。而我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有些让人酸涩,但他是那种让任何女孩都没法拒绝的男生,所以我们作了三年的朋友。
    我喜欢花朵,喜欢把他们摘下来,把他们的花瓣撕下,用手指留下掐痕,这个不知道疼痛是何物的生命,让人徒生恨意,拓也说我并不是真的喜欢花朵。我只是喜欢毁灭,喜欢撕碎的感觉。至于真的原因,我自己也不清楚。
    水结是我刚进高中时认识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友谊用一个缘字很难概括。其中的元素仿佛一直追溯到前世。别人不明白我俩这样南征北辙的性子怎么会在一起。的确,论性格我们是两个极端,是谁把两条平行线扯出交点的。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但事先声明,我不是一个宿命论者。或许会有某种内在的特殊原因。
    水结是我见过的最怪的人。她总是在日记本上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当然,我是最后才知道一切的,如果能早些看到,也许……
    并非遗忘,只为迢远的苍茫,你属于记忆中的前世孤冷孤绝。于是,我把爱留于今生,任由你去追寻——水结日记。
    小妖,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水结带这少有的激动说。
    水结,你这几天是怎么啦,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安可了?
    你怎么会知道?
    你一听见他的名字连马路都不会过了,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呆子?
    小妖……水结用她那晶莹剔透大眼睛注视着我,对我来说,那是致命的武器,谁会拒绝那对眸子?
    嗯?我装傻,我知道还有下文。
    你可不可以帮我?
    帮你?怎么帮?
    你的死党拓也不是轻音乐部的主唱吗?应该能有机会接近他吧。
    这简单啊,我也想看看那个新来的吉他手是个什么样子,能让我们的水结迷成这个样子。实际上我早见过安可了,记得第一次见到安可是在拓也的生日Party上,当时的安可梳着利落的短发,白色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牙很白,笑起来嘴角温柔的倾斜,象个天真的孩子,但那眼神仿佛来自远古的冰山,能一眼就能看到你的内心中去,我不了解那种感觉,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冰山。
    后来……后来,不知道怎样了,为了水结我去接近安可,到成为象拓也一样能够无话不谈的朋友,每一次我都会告诉自己,我是为了水结接近安可的,为了水结,为了水结,这是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是错误的光源。
    如果在这条街你第一眼看到的会是我们学校,那么进了校门你第一眼看到的会是我们学校座落在楼顶的圆形且凸出的音乐大厅。如果能够,我会装作不经意的错过和无意留恋,但那座建筑仿佛对我有种根深蒂固的纠缠,因为在那里,我第一次听到安可唱歌。
    那天人很多,拓也由于身体不适,把主唱和吉他手的双重任务交给了安可,我当时很气愤拓也的临阵脱逃和不负责任。我从来不知道安可除了会弹吉他外还有唱歌的天赋,但拓也只是神秘的对我眨眨眼睛,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调说:你看着吧,演唱会会成功的。
    唯有模糊的场面了,我只记得安可的声音象流体一样滑进我的耳朵里,凝固在我的心上。
    他那忧郁的嗓音,磁性的粗犷而又不乏细腻,然后我就听见全场的哄动,女生们的尖叫。我只觉得那尖叫象一把智睿的刀插进我的胸口,我不明白那种不可言喻的楚痛从何而来,安可,那个属于黑色属于孤独的男孩被灯光的焦点炙烧着,成为最亮的质点,让人炫目。而我,则好像是那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我认为有必要修正一下自己的想法了,虽然我一直不停地告诉自己,根本不喜欢安可,他应该是属于水结的,我也知道自己欺骗不了自己多久,我总是能够给自己找到充足的理由,但我知道那只是敷衍自己的借口。为了水结而接近安可?还是为了某种我自己也无所察觉的原因而接近安可?
    当然是为了水结,我最后下了这个定论。但我知道没有任何有利的论据能够证明它的成立。事实上从那以后我与水结之间就有了一层无形的隔膜。虽然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说有笑,但那双眼睛是骗不了我的,它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欺骗。在某个时刻,那双眼睛好像在极力回避排斥我,这也是我另一个悲哀的所在,这份友情无论可不可以持续,持续多久?我都不会有所遗憾。只怪时间冲淡了缘分,空留些余温。
    记忆中梦幻的彼岸是如何的氤氲一片记忆中缥缈的神殿是如何的苍茫九天我仅是过空之雁不配你苍穹的雄心然而……
    只要有最后一缕羽翼我都要与你相伴天涯——水结日记
    安可的家离市区很远,需要走一段山路,路径的两边排列着浓密的树林,就连夏天炙烈的阳光烘烤干燥的城市时那条幽僻的小径也能让你感到一丝快意的凉爽,径的尽头是一个山庄的大门,透过门可以看见古老的类似城堡的建筑。安可说这座山庄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因为他是这座山庄第三十二代庄主,关于他的家族和传说,似乎笼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潮湿的苔藓已经爬绕上那几经磨损的露天凉台,调谐着一种汇入自然的美感,凉台周围的石柱上雕刻着各种昂翼姿态的飞龙,使整个建筑显示出一种威严壮硕。我和安可最快乐美好的回忆就是在那里渡过的。
    我总是爱坐在石阶上听安可唱歌,那是一种超值的享受。安可那职业性的歌喉绝对不亚于Boyzone组合的主唱Ronan有人说高山上的流水是地球表面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尖上的一面湖水……
    看你那陶醉的样子,我唱的歌难道真的那么好听?
    不是。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是可爱,你为什么总是要否定一切呢?你有毁灭的倾向。安可的眼睛格外的清澈,仿佛要看透我。
    但大多的时候我们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起,我们不说话,但我们的心在交流,至少我感觉在交流。他总能有效地调动我心中连我自己也不能运用自如的情愫,总是能让我一潭死水般的心灵掀起波澜。
    安可的房间有一张古老的油画,画的是一个张着一对黑色羽翼的女人,她的眼神就似两个漩涡吸附着我,也许跟我有着极大的关系吧,因为我们的磁场能够交融。
    快乐的日子总会有一个尽头,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一直在等,而它却迟迟不来,所以我更加珍惜这段快乐的时光。我依旧听着安可唱歌,虽然一首歌能够重重复复的听,但乐此不疲。
    直到一天,水结来找我,给了我一本书,说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命运。你看一下吧,我觉得你有权力决定我们大家的命运。
    上井妖,前世是魔界的妖精,由于爱上了神界的天使,而受到惩罚,宿命安排她到来世与天使相遇,如果放弃这份爱,将自己面对一生的孤独。
    安可,前世为神界的天使,今生决定每一个人的命运。
    水结,前世是惩罚上井妖的执法妖精,她的命运是来世于人界爱上了天使的后生。如果得不到天使的爱,她的身体将化成一抹风沙,魂魄囚禁于炼狱。
    这是真的?我抬头问水结。水结没有回答,她呆呆的望着我,她知道我的弱点,我总是要战败给那双眼睛的,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但我告诉自己必须做出挣扎,面对那双眸子,我竟退却了,我没有胜算。
    我不能忍受,忍受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逐渐变冷,变得黯淡,消沉,而没有一丝责备,就是因为没有责备,我才更加不能原谅自己而无所谴责。不能忍受每一次面对她的那种无法逃脱的罪恶感。
    我不要我的幸福建立在水结的痛苦之上,放弃么?我对自己说。风在不停地吹动,仿佛在告诉我,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么……我觉得我的心里发生着剧烈的化学反应。我不知道那些感情都有些什么成分,但它们之间所释放出来的可怕的高热,令我五内俱焚。我用手扯住头发,克制着不让自己哭泣。
    我变得刁钻任性,毫不讲理,我要安可主动说要离开我,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知道自己开不了口说一声再见。我很过分的在他面前跟别的男生有说有笑,处处找他的麻烦说他的不是,然而,他一直没有做出反应,只是默默静静的看着我,似乎在看一个很失败的演员在演一出可笑滑稽的小丑戏。我忍耐不住了,水结毁灭的期限快到了。
    最后,我说,我一无是处,你让我安静的离开吧。
    安可终于爆发了,他抓住我的衣领,嘶喊道:你这百分之九十九讨厌的家伙,你只是拼命的想保护你那容易受伤的百分之一,安可用力甩掉我,就像甩掉一切,甩掉整个世界。他跑到操场上拼命的踢球,仿佛要把球踢碎,他不停的发疯似的踢球,直到筋疲力尽,躺在草地上久久不肯起来……只留下我一个人体会什么叫悲痛欲绝。
    我还是坐在教室里,呆呆的等着放学后的同学们散去。教室里冷冷的,窗台上的龙骨显得格外清瘦,木制的书桌静止在相对静止的地上,像坟冢整齐排列。在这被抽空了的空间,时间是静止的,没有哗然而去。但雨声依旧沙沙的喧闹不停。讨厌!为什么一定要用雨来衬托心情,抛弃俗不可耐的想法,想象着骄阳罩着苍凉,也会有另一种颇为残酷的意味。室内稀薄的空气让人在呼吸了长久以后开始感觉麻痹,时间和破碎的梦想被埋葬在一起不停地发酵,我仿佛看见安可在对我说再见,右手滑过天空的姿势……
    我要撕碎,安可说得对,我有毁灭的倾向,我无法毁灭别人,只有毁灭自己。因为我爱水结,也爱安可。
    天使会为了他所爱的人折断翅膀么?
    会的,我说。
    所以我安静的离开了,等到我再次回到这座城市时,已经找不到我存在过的痕迹了,我回到了那座古老的山庄,那里荒废的象个坟墓,没有一丝活的气息,白雪死寂般的笼罩着整座山庄,墨绿的苔藓,也变得干枯……
    我再一次来到安可的房间,和以前一样,似乎只有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墙上放着黑色羽翼妖精油画的旁边,还放置着一幅白色羽翼的天使的油画。那明亮的眼睛仿佛在说:我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这世界就象是停止的。其实,这并不可怕,就象雪在指尖消融,丝丝的清凉汇入仍然温势的血液,轻轻的飘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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