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章 莫然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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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若庭被春香摇醒的时候正在做着长梦,梦中出现了她这十几年来很少想起的男友范学而,还有她亲爱的爸爸妈妈。司若庭和他是经过双方家长介绍认识的,范学而英俊、有学识、家世良好、风趣幽默且体贴温柔,可以说是一个超优质男友了。但司若庭对他总是没有心动的感觉,两人在一起很快就谈婚论嫁,主要是因为双方家长的催促。像他那样的男人后面自然跟着一群投怀送抱的女人,司若庭就当面撞见过几回,虽然范而学和她在一起从来没做过什么出轨的事,但还是令她没有安全感,再加上不确定的感情因素,所以原定的婚期被她一推再推,直到她穿越了,再也不用为自己到底该不该嫁给他而犯愁。
倒是父母,她经常挂念不已,自己来到这里十五年了,在现代的肉身肯定伴随着灵魂的出窍而死去了,自己应该变成供奉在神龛里的一堆骨灰吧。父母当初一定伤心欲绝,毕竟家里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们过得可好?有时候恨不能马上回到他们身边,可是根本无能为力,唯一知道内情的修远先生又帮不了自己。在这里也没法和现代通灵,要不然就算不能回去,能看看父母的近况也好。好在司逸升和季筱夕一直对她疼爱有加,也算弥补了她后半生缺失的亲情,而她也一直当他们是再生父母,感情深厚也不比自己的亲生父母少。一想到他们,就会觉得自己这个当女儿的没心没肺。司若庭边洗脸,边回想起昨晚的梦境,心情有点发酸。
季筱夕在外面推门进来,“庭儿,还没起来吗?明天行礼的新衣已经送到了,快起来试一试,不合身还可以再改。”后面跟着雪琴,手里正托着一身火红的女装和几样新打造的金饰玉佩。
司若庭将洗脸的帕子递给一旁的春香,回头灿烂地笑,“娘,早啊。”
季筱夕佯怒,“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啊。一个大姑娘家睡到大中午,传出去非得被人笑话死了。谁还敢上门提亲啊。”季筱夕怀疑司若庭心里有人,故意想套她的话,所以又再把昨天的事提出来说。
“哎呀,娘,昨天你们不是都已经答应我不提这事了嘛。放心吧,像我这么聪明美丽,还怕没人要吗?”司若庭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大言不惭”。
“瞧你,一点都没女儿家的矜持,这话能随便说吗?在家里说说,我们听了就算了,让外人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传你呢。”季筱夕对她每每的自我夸奖总是苦笑不得。
“知道啦,娘。女人不能整天这么操心的哦,要不然容易老得快。像娘这么美丽的女人就更不能老是操心了,对不对?”司若庭倚着季筱夕“媚笑”地说。
“你这张小嘴,真是巧舌如簧,谁还能从你这里讨到便宜啊。”季筱夕轻拧了一把她的脸,摇头叹笑。“时间不早了,赶紧试试这身衣服,明天你行礼时要穿的。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趁今天还有时间再改改,明天一大早就要穿了呢。”
“遵命,美丽的娘。”司若庭油嘴滑舌地接过雪琴手中的火红衣裙,那颜色晃得她眼花。春香和雪琴帮她一件件地套在了身上,果然是量身定做,穿在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司若庭看着里一层外一层的自己,不禁苦笑,这古代的繁文缛节还真是多啊,看来明天要吃苦头了。二人帮司若庭穿好了衣服鞋子,又把她往梳妆台“推”,六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只好乖乖地坐下来,任由她们摆布了。
二人在她脸上和头上好一顿功夫的摆弄,司若庭坐得昏昏欲睡,就快睡着时,忽听二人欢快的叫起来,“二夫人,小姐,好了。”一下子又把她给惊醒了,不免好奇地看着镜中打扮过的自己。只见镜中人如黛柳眉,盈盈美目如含秋水,香脸轻匀,肤若凝脂,明艳娇柔。难怪人家常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经由二人这么一折腾,司若庭也觉得为自己的脸蛋增色了不少。倘若她以真面目示人,恐怕连司子寒都要自愧不如了。
季筱夕满意地看着眼前经过一番打扮的女儿,果然更加明艳动人了。一身火红的衣裙与她雪白的肤色相互映衬,对比强烈,却也和谐至极,更添了几分娇艳妖娆。翠绿的玉镯、长坠至脸颌的纯金耳环、额头上沿轻坠一颗光彩夺目的珍珠,让她浑身散发着耀目的光芒。“若是她能温柔淑女一些,不似这般嬉皮笑脸,大大咧咧,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季筱夕心中既喜又忧。
对着镜子孤芳自赏了一会,司若庭不期然地听到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惹得雪琴和春香掩嘴咯咯笑起来,她们显然对这个言行举止大敢的四小姐见怪不怪了。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大家闺秀,即使是一般人家的女子,也不曾像她这般随意自在,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丝毫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而且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见二人笑话自己,司若庭不好意思地摸摸肚皮,“折腾了半天,饿死我了。春香,帮我去厨房里弄点吃的来吧。”
春香笑嘻嘻地说:“二夫人早就吩咐奴婢帮小姐准备好糕点了,她说你一醒来肯定就会喊饿了,是只小馋猫。”
“真是知女莫若母,娘,你对庭儿实在太好了,爱死你啦。”司若庭接过盘中的美食,含糊不清地吐字,听得季筱夕面红耳赤,雪琴和春香再次咯咯笑开。三人看着眼前明明一个动人美丽的女子却在颇为不雅地狼吞虎咽,不仅没有生出突兀之感而损耗她的美丽,反而觉得在她身上发生这种事就是理所应然的,她本该如此。自然流露,性情所至,天生丽质,这正是她吸引她们靠近,不由自主喜欢上她的原因。
司若庭这一天就是在不停地学习礼仪,走步、说话、端茶、微笑、看人……平常她落下的“功课”,季筱夕让她在这一天里全部补齐。好在司若庭在现代学过礼仪,而且自己还是个客户经理,这些东西根本难不倒她。她平常只不过是不想绑手绑脚地生活,才不愿去学这些繁琐的礼节,但明天是个重大场合,季筱夕说会来很多有头有脑的人,自己当然不能让司家在众人面前丢脸了。
傍晚,司若庭累得腰酸背疼,坐在凉亭里捶着酸胀的双腿,抬眼忽就看见莫然悄无声息地站在面前,冷冷地,一言不发看着她,不知道想干嘛。司若庭对他的回来是表示极度欢迎的,但看他那张冷脸,想跟他打招呼的欲望一下子就灭了。瞧他那是什么眼神啊。他不吭声,司若庭也懒得理他,旁若无人,自顾自地接着扭头捶腿,放松筋骨。
莫然看着眼前毫不在意自身形象的女子,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一般女子看到一个男子这么盯着自己看,早就吓跑了,更何况像她这样视若无睹。她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一点假装和不自然,和自己没现身时一样怡然自得,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昨天莫然用一天的时间想通了一些事,才决定重回司家,跟随司若庭。修远先生说“季右亭”将来是个成大事的人,不拘小节,想来也暗示了自己她对女儿家身份的不拘束。想她一个女子既有胆量和能力让修远先生刮目相看,异常认可,必定是有过人之处。而自己也在天观书院见识过她的文采抱负,确实是难得的有才情有见识有思想的女子,虽然练武资质愚钝,但她一个从未有武学功底的人学成那样,亦无可厚非。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修远先生才让自己做她的贴身侍卫,保护她的安全。她有时天真如少女,有时又聪明狡猾,善攻心计;时而心地善良,待人随和;时而却睚眦必报,得理不饶人;时而真情实意,时而虚假参半……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都说女子善变,司若庭就是千变万化的让他看不透。何况他已经答应了修远先生,君子一言九鼎,他莫然从不自恃君子,但说到必定做到,决不会失信于人。
司若庭终于受不了他的沉默,抬眼懒洋洋问,“找我有事?是来辞行的,还是决定留下来了?”
莫然酷酷地甩下一句:“答应别人的事我会遵守。”
“那你自己呢?是想走还是想留?你并不归属于任何人,你是属于你自己的,所以得由你自己做决定。”司若庭正视他的眼睛说。
莫然也不知道到底今天回来是为了遵守那个承诺,还是自已真的想回来,一时被司若庭问怔了,回答不上来。他陷入思索中,“自己做决定?走还是留?遵守诺言,跟在一个这样的女子身边?还是独自闯荡江湖?”
司若庭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是去是留,你认真考虑清楚,明天给我答复吧。如果决定离开,修远先生那边,我会向他交待的。”
“不用了,我留下。”莫然还是言简意赅,司若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快就做决定,但明白自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问,只说了句“谢谢”,真诚实意。莫然也不再废话,轻点了下头,又轻轻地飘走了。
莫然走后,司若庭慢悠悠地回了房,练了一天礼仪,差点没把她的骨头给练散架了,她必须马上回去躺在柔软的床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她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不让一个人落下口实。因为这是司逸升和季筱夕对她明日表现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