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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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纪家堡已经是第四日了,却不曾见到田儿,心中不免颇多猜忌。原想多与霍娘子商量对策,无奈纪砚秋的话语几日来不断萦绕耳边,令人心神不宁,倒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
纪家堡分为内外两堡,大有皇城的规模。除了当日纪砚秋对此处略为介绍外,我对这里几乎是一无所知。举目张望,四处大同小异,颇似迷魂阵,一不小心便会迷了路。偌大的一个城堡,鲜见有人,却又在最恰当的时候冒出一两人,不禁让人疑虑重重,多了几分警惕。
“我正找你,怎么在这儿?”我极不耐烦地回视了过去,纪砚秋今日一身白袍,神情严肃,飒爽英姿,令人有些恍惚,真是两兄弟,说不出来什么地方有些相像。
我定一定神,说道:“烦劳三公子找,不知有何贵干?”
纪砚秋眉峰微挑,淡然一笑:“谢小姐不是一直想见一人吗?看来今日多有不便,气色不佳呀。也好,改日再见也是无妨的,不过,我想大喜之日见时,谢小姐该不会如今日一般气定神闲吧!”
听这话的口气,当是引我去见田儿,即使有再多的不满和怨气,我也姑且忍了,问道:“她在哪儿?”
纪砚秋上下打量我一番,一副挑衅的模样:“谢小姐名门闺秀,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看来多是虚传。原是有求于人,竟然气势汹汹,出口无礼,好叫他人一番不解,不免令人心凉!”
又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不想多有纠缠,我也只能佯装微笑,甜甜说道:“让纪三公子多多劳神费心,卿莹实在感激不尽,他日定当厚礼重谢!”死小子,走着瞧。
纪砚秋干咳两声,似有不适,突然对我的话显出了几分好奇:“如何重谢?”
臭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难不成让嫂嫂以身相许?替你哥哥光耀门楣?”哼,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
纪砚秋眉宇间黑线隐现,嘴角不自主地抖动了几下,看来有些动怒了,正合我心意,谁让你没事找事,自讨没趣。
“让谢小姐青睐有加,我真是受宠若惊。”他忽地顿了顿,神色中夹杂着一丝嘲弄,“我看谢小姐姿色平庸,独有其名,难怪我大哥悔婚在先,二哥躲避在后,怎么如今又改了念头?我对你可是没有丝毫兴趣,不必有此一谢。”说完得意洋洋地笑了。
我忍,为了田儿,为了早日能离开这里,我只能忍。可是,我又极不甘心,堂堂的新世纪的老师,虽不是桃李满天下,却也是诲人不倦、育人不断的,出口成章不敢说,却也洋洋洒洒脱口而出叫人辩不得半分便宜,今日里就该如此委曲求全,让人嗤笑?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故意轻笑一声:“瞧你当真的,果是小孩子脾性。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何必恶语相伤,显得缺少家教。无论纪大公子也好,纪二公子也罢,夫君是谁,岂是我这弱小女子说得的,均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而已。既然有约在前,我想纪伯伯一言九鼎也不会毁约在后,真若如你所言,嫁不得你家兄长,我也只能……只能终老纪府,贻笑天下了。”到那时,纪府的颜面何存?
我语调低微而不卑不亢,口气婉转却是反唇相讥,和我斗,小子你还嫩点!
纪砚秋面无表情,微眯双目,冷冷的眼神直射过来:“我倒是低估了谢家大小姐的才能,相貌寻常却有口舌之能事,有趣得很。”
他没生气出乎我的意料,怪人怪脾气,无需再和他喋喋不休费神费力,撇开这个话题问道:“她在什么地方?我要见她。”
“你真的想见?”纪砚秋重复地问了一遍。
我严肃道:“我必须见她。”
纪砚秋一副了然的神色:“好,跟我走!”
他这么干脆的答应,让我多了几分小心,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地打量着周围,免得迷了路又上了当。
穿过几条小径,他停在了一座院落前。
“怡然居。”我抬头轻声道。
他无意再进去,只是指了指里面:“你想见的人在等你。”
我狐疑地向紧闭的大门看去,又回过神来看看他。他大概猜到我的想法,用眼示意我进去,没有开口掉头朝原路返回。
“你……”看他停住脚,我却不知要问些什么,呆呆地站着。
“若是不信我,大可不必进去。既然要进,就无需再问些什么。”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即使有再多的怀疑和猜忌,似乎我也只能选择进去,因为有太多的想知道,太多的问题我从前刻意回避了。
我用力推开了朱红大门,庭院里寂静一片,没有一个人。我轻轻关上大门,“吱”的一声格外响亮。
我环视一圈四周,径直朝正前方的屋子走去。在门前略一停顿,还是抬手推开了房门。
难道没人?我前进了几步,四处查看没有见到田儿。
“田儿,田儿。”连呼几声,才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我兴冲冲地转过身,刚要开口,立时僵在了原地。是他,怎么会是他,田儿呢?
“可是吓到了吉姑娘?你怎会在这儿?是不是又有哪些地方不妥,还需再一些其他物什?”纪飞云关切地问了几句,见我毫无反应,不禁有些不知所措,探寻地看过来。
一时间我也理不清自己紊乱的思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纪砚秋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他又凭什么断定我想见的人会是纪飞云?他……难道他是故意的?
纪飞云见我神色忽变,更是迷惑不解,轻声唤道:“吉姑娘,吉姑娘……”
“我……我原本是想见谢小姐一面,不想误闯到了这里。”情急之下实话实说。
纪飞云释然一笑:“是为了谢家小姐呀,你和她……”
以免他起疑,我急忙接道:“我曾与谢小姐有一面之缘,大喜在即想当面恭贺。”
纪飞云了然地点点头,遗憾道:“怕是这几日,你见不到她。谢小姐身体不适已经移至庵堂。”
“庵堂?”
“说是静养,庵堂清净也少有人走动,外人一般不会轻易入内。”
我失望地点点头,不禁又多了几分担心。
“刚才姑娘可是在叫田儿?这里还有其他人?”纪飞云不经意地问了问,轻轻落座。
这一茬怎么忘了。
“没什么,在找一只可爱的小猫。”我编上一句。
纪飞云愣了愣:“猫?小猫?”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小猫,甚是可爱,和我从前养的那只一模一样,所以我也叫它田儿。”再编一句。
纪飞云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里边,没有再多说话。
我暗舒一口气,稳稳心神。他就在眼前,不知是因为谎话而心乱,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谢谢你。”我憋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
纪飞云淡然道:“何必言谢,也只是凑巧。”他明白我的意思,可他的语气拒人千里之外,是刻意还是……
“若非纪公子,韵翎也早已魂归他乡了。”这嘴巴怎么不听使唤,说话也别别扭扭的。
纪飞云轻拂一下袖子,道:“吉姑娘不必耿耿于怀,在下也只是尽了一分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我也涩涩一笑,闭口不提,微微躬身:“我也不再打扰纪公子,瞧瞧田儿是否跑到了别处。”
“吉姑娘,留步。”
我站住。
纪飞云若有所思:“姑娘可记得湖边小舍?”
那是他第一次救我,面带假面。
我点头。
“那个绿衣的丫头可是田儿?”这话问得不轻不重,语气平和,可我听着怎么就是揪心。
我敷衍一笑:“田儿离我多日了,她走时送我一只猫儿,起名田儿,是想让它天天陪伴着我,免得孤单寂寞,也好时常记挂着。不想前些日子,猫儿一夜未归再也没见踪影,心中很是伤感。今日无意间瞧得一只小猫,颇有几分相像,一时欣喜便呼出了口,循着踪迹跟了过来。所以才误闯了进来。”
这个谎话还是挺令人满意的,至少纪飞云没有再追问下去。
出了门,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真险,以后可得防着点,不能掉以轻心。当务之急,先找到纪砚秋那个臭小子再说。
来时多了一个心眼,回时轻松自如。没多远便瞧见那个自命不凡的罪魁祸首翘着二郎腿,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正在等我。
“见着了,满意吗?”他还好意思笑。
“你故意的。”
“我只是好奇。”他挑了挑眉毛,露出狐狸似的笑。
“又打什么鬼主意。”
纪砚秋往前凑了凑:“你难道不好奇吗?”
“我好奇什么?”我反问。
纪砚秋瞪着我:“你不好奇?”
我摆他一眼,懒得理,扭过头去。
“他对你很是好奇呀。”他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心中了然:“你让我去,是想知道他好奇什么吧!”
纪砚秋摇摇头:“我好奇你对他的认识。”
他想从我的脸上得到答案,我只是微微一笑:“纪府的二公子,纪飞云。”
他听完后也跟着笑了,猫和老鼠的游戏刚刚开始,他觉得挺有意思。
“你去庵堂吗?”他突发一问。
“不是很难靠近吗?”我回他一问。
“你不想去?”
“想去又如何?”
纪砚秋悠哉道:“有人可已经要去了!”
我揣摩着他话的含义,有人不会指霍娘子吧?几日来我只零星地感觉到她忙着做事,究竟忙些什么事我没有细细打听过,每次见到她都借故走开了,确实也生疏了一些。
“那个人是为了你。”
他在这儿等我不会单是为了说这些话吧,一定另有目的。
“你想说什么,不要绕弯子。”
纪砚秋道:“一旦有人接近庵堂,有所图谋,无论何人再也隐瞒不了假谢小姐的身份。那时她想全身而退,恐怕比登天还难。在事情真相没有被揭开之前,你我还是不动为妙,现在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差池。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吧。”说得再明白点,他不想功亏一篑。看来我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左右着他计谋的全局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宴席,凭空不会掉馅饼。
他神色淡然,无意在这个问题上有诸多纠缠,只反问一句:“你我早有约定,何来一问?”
他应得滴水不漏,我心中不免又多了些惴惴不安,不为田儿只为霍娘子。不知她与谢卿莹到底有何千丝万缕的关联,一心想要救她出来。如今听纪砚秋这番话语,想来对于妨碍他事的人也绝不会听之任之,手下留情的。
难道为今之计要和盘托出?而后呢?
在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之际,耳边传来纪砚秋的话,让我立刻打消了这种念头,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