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不服?老娘是穿来的 第七章 惊为天人,黯然别离 (永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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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姑姑时我只有三岁,而且还是在被人称为冷宫的狼藉花园中。
却没有想过见到姑姑的独子时是在逼宫的这种场景中。
看上去只有七岁孩子的脸竟和姑姑有着惊人的相似:出乎意料的破袋而出,毫无畏惧的冷静神情和面若寒梅般的明艳,哪怕衣衫有些灰土狼狈,那份掩不住的高雅华贵也不损丝毫。
他拉开发带、放下长发的刹那我几乎以为“她”重生了,“她”会像从前一样对我说:“甄儿,姑姑希望看到你如鸿鹄展翅天涯。。。。。。”
永峥失态的掀翻龙案早在我意料,他也很爱姑姑,同我一样的深爱。。。可我怎么能让他去爱啊!一旦应验了那道“永乐王朝的史上会出现一位比帝王还尊贵的商主”的诅咒,那么永乐王朝当真会掀起整个三国的翻天覆地了!“若他为商者,拥得天下之本,继而有覆天下之能!”这乃姑姑临终遗言,让我必须阻止她的亲生骨肉颠覆三国!
举剑时我就是如此想的:让我来结束这个荒唐的预言吧!姑姑,让我还给你“艳绝三国、智比天高的永乐公主”之称吧!
然他毅然起身挡在剑尖前的动作又让我猛然浮现出当年姑姑和自己还有永峥玩耍时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总会扮老鹰,捉姑姑身后永远比自己机灵和倔强的永峥,每每自己马上就捉到永峥时姑姑总是第一时间挡在自己面前,微笑着说:“甄儿,不能欺负峥儿,他比你小,需要你让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让我让?让我不伤害他?难道我没有保护你吗?没有爱你的权利吗?”我的剑停留在他的额头前,心中满是疼痛和伤心:姑姑,对不起,我不能!他是你活过的唯一证明啊!我怎么能泯灭你留在这人间唯一的牵挂?!怎么能忘却你留给我的记忆和温柔?!
偏偏此时薛老贼带着人从后殿赶来,不但搅了原本可以定胜负的局还带来令我心惊的消息:二十万大军全部归降,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掳走云儿我仅存一念:要用他威胁永峥放了我所剩不多的部下!而自己。。。自己要以死谢天下!
路上云儿扯着我的嘴大喊大叫,一副“我能帮你”的狂妄表情,完全没有孩童的丁点儿样子,使我鬼使神差的听了他的话,夺路向大营狂奔,然当我要冲杀进敌众重围之内他又用他不痛不痒的力道给了我一记,很快,我终知道他对战争的惧怕和恐慌多严重,一个劲的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很难想象他已经安排好所有的一切,而且取得了袁将军的信任,甚至把皇祖父挖的甬道此事都弄出来,甚至能令看上去器宇不凡的中年人对他言听计从、将父皇暗插在兵卒里暗军,也就是历朝历代流传下来的护国死士统领从人堆里叫出来!
哪料他没有丝毫痛惜和犹豫的提出用大半将士来阻截永峥的追杀,私自将我击昏并决定了那么多人的生死!
再醒来我坐在马车中,宋齐虎在外赶着马车,云儿被他的亲信抱着,命悬一线;满脸愧疚的程良哲把云儿保护他及所有事情的起末讲给了我。
我几乎狂笑到疯癫,嘶吼的怒吼出声:“既要三千余众为我一人赴黄泉,为何我一人不能保这些将士周全!”
云儿他似乎被我的声音惊醒了,没有焦距的双瞳死水一潭,然而小手却攀爬着抓住照顾他的木先生问:“我。。。咳咳。。。是不是瞎了?”
木先生冷眼瞥看我后抬手要对他施针,可他又开口一脸苦笑的说:“不用了,即使。。。咳咳勉强拖着也是遭罪,算了吧!”那声音极轻极稳,拥有不可置疑的气势和语调。
他说完瞅着我所在的方向:“殿下。。。您太优柔寡断、心无大志了!所有帝王枭雄该有的您全然没有!咳咳。。。老爷子应该是欠了您的情,我也算替他还了。。。唔”说罢一口血吐了出来,气如细缕的阻止木先生帮他拭去嘴角的血,接着说:“我也晓得踏血而生岂是你这种耿直之人能接受的,但。。。但即使终生受煎心挖骨之苦,人还是活着,不是吗?而如今我也快去了,你再不应该为了所谓的责任让自己活在痛苦里。。。”他努力的伸手够向我,泪流满面:“你眼里的悲哀让我真的。。。真的好生的心疼!”
我含泪握住他的小手,感知他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体温,悲从中来:这世上只有娘亲和姑姑对我说过:“甄儿,你的眼神不要那么悲伤,娘亲(姑姑)没事。”一个是在悬梁自尽前抚摸我头说的,而另一个是在弥留之际对我说的。如今我找到一个为我眼底这抹痛心疼、甚至了解我最深的人时他也要离我而去,难道。。。难道又要放任他离开我吗?!可我怎么能。。。能放下一切啊!
可我还是张嘴咬牙切齿的说出我想说的话:“不要。。。不要离开我,既然心疼我就跟我一起活下去!”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病态的苍白脸颊绽放一缕温柔地笑:“怕是不行了。。。对不起了。。。”他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含笑的闭上了双眼。
木先生急忙掏出药丸喂进他嘴里,接着掏出银针针包依次刺入他的头、胸等各大经脉,使我清楚的看到自银针针孔渗出的黑色腥血,也同样使得窄小的车厢内顿时被浓腥所包围。
“他中的是什么毒?!”虽然云儿中毒的事我很早便知,却还是心惊万分:他才多小啊!只有七岁的他承受了多少痛苦!姑姑,难道。。。难道是您吗?
木先生沉默的施针,等云儿脸色稍稍缓和才开口说:“他身重三种奇毒:离冤,天下无人可解;二为蠖,木某已经解去大半;三称冥古噬,仅能用药物压制。”抬眼间他阴冷的瞅我:“八皇子,木某会将您等三人送到我师父的药仙谷,再安排您与袁将军汇合逃出永乐王朝界内,至于”顿了顿“至于云少爷,我还望您莫再怪他,毕竟连我这个药仙之徒也恐怕只能眼看他就此回天乏术了。”
我愣在那里,不愿相信他怀里的云儿就要这样星陨烟灭,而且身中天下难见奇毒,他。。。他怎么能满面笑颜的叫我活下去。。。雷厉风行的挥军自救、心狠手辣的扬手斩将。。。是什么让他以何等的气魄和睿智来支持他拖着残破的身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死寂中我才惊觉自己当真无法杀他,乃至于看他这么痛苦时竟也痛得肝胆寸断,早不在乎他是否是那个让姑姑蒙羞的人儿,什么预言、什么三国了!现在的自己只希望他能活下来,有机会让我不再在悲哀中沉寂,悲伤的、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
姑姑,对不起,我爱您,可是我无法实现斩杀您自己亲子的残酷事情!姑姑,求您把云儿留下来,我不要再失去能给我温暖的人儿了,求您了。。。。。。
因为马车是木先生为自己和云儿逃跑而找的农家车,赶了一夜路就必须换成步行。木先生给我们几个易了容并换取了几件粗布衣,四人带着一直昏迷的云儿朝永乐边境墟州赶,好在韩老爷子暗中吩咐了所有韩氏钱庄任我们花取,不然恐怕很难躲过永峥的张贴榜追捕,更无法在短短的六天,日夜兼程的到达了墟州的灵沐雪山药仙谷。
灵沐雪山是将永乐与角那划开的天然屏障,山体高耸险峻,乃三国第一峰,且以险、奇、秀名扬于世,山体随着时令和阴晴的变化,有时云蒸霞蔚、时隐时现;有时碧空如水,群峰晶莹;有时云带束腰,雪峰皎洁。但也正因山上常年积雪酷寒、山下断崖绝壁险绝,所以将凶猛的角那左支拦阻住,而山下的右支即是墟州及永乐世代帝王下令建造的阻寇石墙。
木先生带我们直朝灵沐雪山的山顶走,而在这常年寒如腊月的山顶之上正是医圣丁慕驹和药仙玄千贞居住的药仙谷。
我们跟随木先生带领,一步一险的走在绝壁之上的甬道,眼底或是断壁残埃、或是荆棘深坑,令人不觉间一身冷汗。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我们才勉强到达了山腰,眼看天就要黑了木先生才道:“休息一下,音童们还需半个时辰才来巡山,到时我们跟他们走。”听得我们另外三人不明所以。
果真半个时辰不到,甬道上方来了一行身穿黑衣的小孩,随着他们渐渐的接近我才听到他们嘴里小声唱的歌词:上山容易下山难,留下孩童做玩伴,若来生人绕道行,遇见敌人不留患。。。。。。反反复复的唱着,而且还带着股阴冷的寒意,直直让人由心而生恐惧。
木先生马上起身道:“音童、阴童,莫疾走,带上故人进谷口,家师玄老正等候,切让我等在此留。”话音刚过,这一行黑衣小孩依次排开站在了我等人的面前,使我大骇——
一共一行八个短发、手拉手肩并肩的孩童,且皆是一脸铁青、瞪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瞅着我们!虽说天还未完全黑,但此情此景着实令人胆寒。
“几位站直身躯,切莫妄动。”木先生冷冷的命令道,我递给良哲和齐虎眼神,让他们按木先生吩咐,不要多问。
等我等一站好,两两孩童为一组把我等轻松的扛起来,之后快步朝山上跑,我只敢我胸口和大腿下方的孩童健步如飞,耳边风声咆哮,眼前的事物快速向后移动,大概维持一个多时辰后我眼前只剩朗朗星空,黑夜接踵而至。
“谷口到。”身下孩童说完,将我等放在地上,继而对这积雪的冰冷石壁唱到:“既上山来莫下山,留下孩童做玩伴,未见生人和敌人,玄老弟子来求见。。。”就在歌声停止时毫无缝隙的石壁忽然慢慢敞开一条细缝,热气倾泻而出。
音童们四人为一方各自分散到门两侧,似乎努力将石门大开,等到能容一人进入时才站立不动。
木先生立刻脱下狐裘走进石门,而我们也同他一样进入谷中,恰好等我们完全进入后石门砰然关闭。
在闷热的石道中我们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前方猛然开阔,只见月光从天倾射而下,眼底一个足足有几百丈深的谷底呈现在我等眼前,最不敢相信的是我们对面和所站的石壁上建造着悬空的亭台楼阁、长廊洞穴甚至还有树木,且有些长廊综合交错。直达谷底的花草雨林。
瞪大双眼我望着这一切不敢相信,直到木先生回身打断道:“几位不必吃惊,师父和医圣的师祖们耗尽近百年才建成此故,世间再无二。”
我收回诧异的目光,对木先生敬佩的说道:“在下受教了。”然他已疾步向对面的飘烟楼台奔去。
一曲长相守在我等追随木先生时响起,凄婉动情,声声如涕。
“师父!请救救乐儿之子!”木先生左手抱着云儿,右手已然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一张俊美到颠倒众生的男子容颜展现了我的眼前。
在我错愕未定之际,一手握长箫的白衣男子从远处楼阁里走了出来,转瞬飘然至木先生的眼前,举手一巴掌打在后者脸上:“你还敢回来!怎么不和那贱人死在外面!?”
我才想拔剑追问他怎敢辱骂姑姑,一道声音轻柔的声音从我身体后传来:“八皇子殿下还是不要掺和他俩的事情了,要不丁某人恐怕您真是上得山来,下不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