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是一年。

    许是因为若水之前的宫女身份，二来她又是第一位长住咸阳宫的娘娘，除了小雅，其他在她之前就做上娘娘的几位并不待见她。

    若水倒是随遇而安，除了偶尔去小雅的昭明宫坐坐，倒几乎是寸步不离咸阳宫。

    只是近来前方战事吃紧，能见他的次数也不甚太多，闲来无事，若水便约了小雅无后花园走走。

    不过每次面对小雅，若水总是有一丝莫名的愧疚，说不清为什么，只是看见小雅每次说到大王时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微笑，若水的心就觉得亏欠了小雅。

    “姐姐，过几日大王要去前方了吧？”小雅软软的嗓音在若水耳边响起。

    若水点点头，不禁皱起了眉头。

    “瞧姐姐满脸担心的样子。”说着，小雅抬手抚上了若水的眉，笑道：“姐姐莫担心，大王定会凯旋。”

    若水笑着点了点小雅的额头，道：“小丫头。”

    两人正说着玩笑话，只听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哟，原来时德月夫人和雅夫人啊，两位妹妹真是好兴致啊。”

    若水忙转身，一看来人，急忙拉着小雅行礼：“参见云妃娘娘。”

    云妃笑着上前一步虚扶了若水一把，道：“姐姐不知妹妹们在此，打扰了妹妹们赏花，妹妹们可莫怪姐姐。”

    若水连忙答道：“姐姐这样说可真折煞了妹妹们。倒是妹妹们在此闲闹，扰了姐姐清净，姐姐不怪妹妹们才是，哪来妹妹们说姐姐的不是。”

    云妃缓步走过若水的身边，笑道：“难怪大王如此喜欢妹妹，细看，妹妹倒真与那人有几分相似。”

    若水一听，身子一紧，心中有几分明白那人指的是那离儿，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默不作声。

    倒是小雅本是卫国公主，本就不甚了解秦宫中事，年纪又尚轻，禁不住好奇，问道：“云姐姐说的那人是谁啊？”

    云妃轻笑了几声，又瞟了若水一眼，道：“姐姐宫中还有急事，就不打扰两位妹妹了，妹妹们可要记得没事的时候来姐姐宫中坐坐，也让姐姐尽一点心意。”

    说完，便带着宫女走远了。

    若水只觉得浑身虚软无力，便向一旁倒去。

    幸得身边宫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见她脸色惨白，便急急忙忙将她送回了咸阳宫。

    待宣来太医，又几番诊断，服下汤药，若水才觉得慢慢恢复过来，耳边却一直回响云妃的那句“妹妹倒真与那人有几分相似。”

    那人，那人到底是何人？为何宫中的人都知道她，而唯独她不知？为何，这是为何？

    想着，若水只觉得心中越发苦闷，却又无处发作，只得望着窗外的一轮冷月出神。

    “身子不好就不要四处走动。”嬴政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若水耳边响起。

    若水一惊，忙要下床行礼，请安。

    嬴政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道：“身子不好，就免了。”

    “诺。”

    一时间，两人竟找不到话头，房间也突然静了下来。

    若水只好低着头偷偷望着他，也不知如何开口，索性就静静的看着他的眉眼。

    “过两日，寡人要去前方督战。”到底还是受不了这闷闷的气氛，嬴政瞟了眼若水，低声说道。

    “臣妾知道。”

    “寡人不再宫中的这段时间，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其他宫的娘娘，你也不必理会，只呆在咸阳宫便可。”

    若水不知他是否已知今日后花园的事，只好点点头。

    “别人说的什么，你只管听着，别记在心上。”

    若水心中一惊，偷偷瞄了眼他，想来他是知道了今日之事，只好默不作声点点头。

    “若水……”他一把搂住她，柔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若水只觉得心中一热，回搂住他，低声道：“大王……”

    又是一夜缠绵。

    两日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待到大军出城的那一刻，若水还是忍不住落泪。想着战场的厮杀和血腥，她心里就一阵恶心，却又不得不担心他能否平安归来。

    咸阳城顿时没了往日的喧哗，若水一个人在咸阳宫也是终日无事，只盼望着这场仗能早点结束，他能早日回来。

    一日无事，若水正绣着一副荷花图，却听见前殿的宫人来报：“栗妃娘娘到。”

    若水急忙放下手中的活，整理了衣衫便去前殿。

    栗妃一见若水，就亲热的挽着若水的手，道：“要见妹妹一面可比见大王一面要难啊。”

    若水心中隐隐不安，却也只能笑道：“那是姐姐太忙，可不像妹妹整天闲着无事可做，妹妹倒是觉得姐姐这样日理万机不容易呢。”

    栗妃一听若水的话，顿时喜笑开颜，道：“妹妹封夫人也一年了吧，又每日与大王做伴，为何不见妹妹有什么动静？”

    若水顿时羞红了脸，道：“姐姐又拿妹妹说笑了。”

    栗妃也抿嘴一笑，道：“妹妹还年轻，可不要像姐姐这般年纪了再来操心这些。”

    “哪里，姐姐可是正如花年纪，来日一定会给大王添个白白胖胖的王子。”

    “那就借妹妹吉言了。”说着，栗妃又环顾了咸阳殿，道：“大王不在，妹妹若是空虚便来姐姐宫中坐坐，咱们姐妹俩也好叙叙情。”

    若水点点头，笑道：“妹妹一定去。”

    “那就行。妹妹早点休息，姐姐也就不打扰了。”不待若水挽留，栗妃便带着宫人匆匆离开。

    若水看着栗妃的背影，微微叹气，这后宫中的事果然是是非非牵扯甚多，也不知自己在这深宫中还能过几日安静的日子，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等着他早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