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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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盛笃定地说道:“依江某所见,最迟明年立夏即可见分晓,而蝗灾会生在炎夏,届时,乌天蔽日,密密麻麻,顷刻,田地里庄稼便啃食完毕了。”
卫珙虽然是武将,幼年也有神童之称,又曾在宫里做过太子伴读,所以民事政事,完全通晓,江盛所说,他才如梦初醒,怨不得今年夏日后便没什么雨水,只前两日下了雪,如此看来,明年还会持续干旱!
江盛看向卫珙,拱手道:“为防旱灾生蝗,草民提议李县令,让他要求每家每户都养乌脚鸡和麻鸭。”
卫珙挑眉:“为什么?”江盛发现,卫珙挑眉,会显得他的眼角也微微上挑,这会显得他的脸带上隐隐的媚气,烛光映眸,如同星辰闪烁,煞是好看。
江盛认真地说道:“乌脚鸡,与寻常的鸡不同,是它的脚爪尖利,性情刚烈,且能飞!”当然,飞不太远就是了,对付蝗虫,还是够够的。
卫珙低头沉思,蝗虫是会飞的,若是乌脚鸡也能飞,那蝗虫自是不必担心,养鸡能理解,养鸭又怎么回事?好奇地说道:“鸭子也会吃蝗虫?我倒是知道鸭子吃泥鳅,吃蚯蚓,吃小鱼小虾,倒是不知鸭子还吃蝗虫。”
江盛解释道,“它们吃幼虫,专门翻地吃。”停了下,江盛突然朝卫珙施了一礼,卫珙不解,“江兄这是何意啊?”
江盛正色道:“世子爷,草民有件事求世子爷施恩。”
“何事?”
江盛把自己前两日跟县令李开的话重复了一遍后,道:“这甘泉县因为世子爷与老师都在此地,李县令愿意听从,可松河亦是大夏粮仓之一,虽没有甘泉这么富庶,民众也是勤诚的,若世子爷愿意修书一封,着松河姜县令与李县令一同……”
“好!”卫珙爽利地点头:“卫某即刻修书!着令高州刺史与登州刺史一同遵令。”
江盛大喜过望,对卫珙大礼参拜,“草民替各县百姓谢世子爷体恤!”原来两州刺史亦是卫国公的人啊!
卫珙连忙扶起他,道:“江兄万勿多礼!”
又细细地问了江盛对受灾情况的安排,发现江盛对于这些民生之事非常熟悉,心里对他又高看几分,原本对他的猜测,丢到爪哇去了。
卫珙点头:“卫某定将此事办妥!”
江盛笑起来,春华绽放,把卫珙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江兄喝茶!”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见江盛欲言又止,问道:“江兄怎么了?”
江盛指了指茶杯,面色古怪地说道:“世子喝的那杯,是我的,您的是这一盏。”
卫珙愣了一下,却面色无常,放下茶盏,取了自己的那盏慢吞吞地品。
婵儿跑过来,兴冲冲地问道:“世子爷,您守的边境,今年下过大雪吗?”
卫珙想了想,道:“十月间下过两场,雪不大,到我出来时,没有再下过。”
婵儿又道:“我们边境线,山高吗?那边民以何为食?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忌讳吗?比如不准吃猪肉什么的……”
卫珙觉得小丫头很可爱,摸摸她的头,一一解答,还说了几件行军时的趣事,虽然险象环生,却引人入胜,小家伙们都听呆了。
子时未到,小的们已经东倒西歪,睨着眼乱晃,婵儿早就趴在江盛膝盖上睡着了,旭哥儿也是,旁边还靠过来旭哥儿的同窗好友。
叫来连氏和江福,把孩子们抱走。
江盛送卫珙回了厢房,卫珙却道:“多谢江兄,细作已收押,卫某明日便要动身前往宁州!”
正月初一动身?伤养好了吗?江盛的目光情不自禁移到卫珙的心口处,这才过去没几天,能受得了长途跋涉?他只是个大男孩啊,为了大夏的百姓,出生入死,真是少年英雄!
江盛很心疼这位年轻的战神,想了想道:“多留一日吧,好歹初二再动身!哪有初一出远门的道理呢?”
卫珙浅浅一笑,道:“好!”
不知为什么,江盛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温柔之意,肯定是晚上酒喝多了,耳朵都被酒意灌醉了,有点热乎乎的。
回到屋里,江盛转了转,从柜子里翻出几张银票,数了数,不过两千三百两,这也太少了!
也是,银两置办了房产,没太多银票在手中,帮不上什么啊!
难道说拿金锭?不行不行,冒然数千万两,目标太大。
卫国公半饷之事,让江盛心里很是愤懑,今上算是勤勉的,也不爱声色,不然早就大选秀女,也没见大修行宫,唯一在修的,也只是皇陵罢了,哪有皇帝不修陵寝的呢?
国库不丰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连续几年灾旱,又加上边境不安,大大小小战役不断,战耗实在太大,国力受不住啊!
要是大笔珠宝金银送到前线,又说不出来处,肯定会被猜疑,江家张家是皇商不假,但自己并非江家本族之人,江家如今也拿不出多少现钱的。
江盛知道,第二年蝗灾之时,北燕扎格部落和西且弥象是约定了时间,大肆开战,就在第二年六月一役,卫国公战死,宁州失守,世子卫珙重伤,待伤愈后继任卫国公,继续守疆,直到他二十七岁时,战死,于是扎格人攻陷宁州,铁蹄踏破高州,进逼京城,天灾加人祸,大夏惨不堪言。
蝗灾一事,就看这两县听不听话,就看他的主意能不能行了!保得住两县,就能保住四分之一的大夏粮食!保得住粮食,就不会饿死这么多人了!
今年收成不好,米粮有所上涨,江盛已让江元买了两万石粮食,母亲张氏也存了五万石,也不知够不够用。
松河甘泉两县都是产粮大县,它们保住,整个高州就不会乱,高州不乱,养的兵丁就不会饿得连刀都拿不住,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