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他该有些社交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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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他又垂眼瞧了瞧一旁的苏寒奚,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进了能填饱肚子的膳堂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想吃什么自己去拿。”沈春啼还是吩咐了一句。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等他二人走到饭菜对应的橱口时,沈春啼就他娘的跟喂猪一样——
“这个红烧肉,这个油焖酥肉,还有那个清蒸鱼,都给他打上。”
“肉有了,还得膳食营养均衡,再打些青菜。”
“那个,青椒炒白菜、那个拍黄瓜和爆炒四季豆角都给他打上。”
他跟拿着个指挥棒指挥乐团的指挥家一样,一会儿指指这个,一会儿指指那个,几乎将悯生涧这膳堂的所有肉菜的江山都给指点完了。
再瞧跟在他身后的苏寒奚,不当高的个头端着满满一大盘子菜,那些肉和青菜堆起来都要把他整张脸给盖住了,害的他走路都得一步一个脚印地仔细踩到地上才敢往前。
他不是不想忤逆沈春啼这狗贼,只是他人微言轻如今还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家伙到时候会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又发什么疯。
他神色掩在堆起来的饭菜之后,恨恨地瞪了沈春啼好几眼。
反正人又看不见。
结果他才侥幸完,沈春啼那狗东西就回身转头朝他看了过来:“这菜…是不是有些多了?”他捏着手指搓了搓袖子,心下觉得自己着实有些虎——
光有菜怎么行呢:“师傅,再给他多打些饭,一个盘子要是装不下的话,就换一个装。”
反派此时正是长身体的大好时刻,吃饭这回事儿怎么也不能怠慢了。
那打饭的弟子听见玉宋真人叫了他一声师傅,顿时吓得手抖了一下,手上捏的那柄勺子连带着将饭给抖落下去了一大些。
“哎,你怎么也手抖啊,这莫非还是古往今来的传统不成?”沈春啼回忆起从前上学那会儿食堂打饭的经历,老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
“不敢不敢,真人大驾光临,弟子,弟子只是有些激动。”那打饭的弟子搪塞道。
沈春啼也没为难他,含了含下巴又伸了只胳膊出去,冲他道:“你将那勺子给我,我来打。”
那打饭的弟子自然不敢忤逆他的吩咐,才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就连忙将自己手上的勺子给他递了过去,还十分知眼色地在一旁给他重新拿了个托盘出来。
沈春啼上手很快,有那打饭弟子扶着装饭的木桶,他顺手的不行,一连舀了好几大勺子往那托盘里送。
膳堂里其他弟子见了这场面个个儿都看傻了,连带着闷饱的肚子又开始胡乱猜了起来——
“哎,你说真人这出是什么意思啊?”一弟子盯着不远处沈春啼他二人的身影冲他对面的同门说道。
“我怎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霸道的宠溺呢?”对面的弟子皱了皱眉头,抿着唇,看样子神色有些费解。
他俩旁边一桌的都听笑了:“宠你个西瓜葫芦皮,真人什么时候性子准过,你没瞧见那苏寒奚的脸都黑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弟子又伸着脑袋去看那掩在一堆饭菜盘子后的苏寒奚的脸色:“黑个屁,这他妈瞧的清楚么?”
“方才你不瞧,这会儿瞧不见了你又怪起来别人了。”
“行了行了,吵什么吵,待会儿叫真人听见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这一句出来,人群中吵吵的气氛顿时下降好几度。
“哎,你们说真人这回是不是想换个法子折磨人了?”
“换个法子?你这么一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人附和道。
“让人吃饱饭?这算哪门子折磨,要换我这样,折磨我一辈子我也乐意啊。”有反应慢的不乐意了。
“啧!你傻啊,撑死你的事儿你干么!”
“嘶~原来真人是想撑死那小子啊。”那弟子恍然大悟道。
“行了,别说了,真人过来了。”
众弟子抬头望了一眼,正瞧见沈春啼手上托着一盘米饭,身后还跟着被饭菜掩着脸的苏寒奚,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这原本是个靠角落里的位置,光线有些暗,不容易惹人注意。
但自从沈春啼一过去,就他妈跟安了个移动的五千瓦灯泡一样,显眼的叫人无法忽视。
“坐。”沈春啼一拂袖子,往那桌子里的凳子上一坐,冲苏寒奚抬了抬下巴:“用膳的时候便不用顾及师徒礼数。”他吩咐道。
“是,师尊。”苏寒奚终于可以将手上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他暗暗晃了晃早就举酸了的手腕,埋在心里又给沈春啼记了一笔。
“多吃些。”沈春啼盯着他的头顶又叮嘱了一句。
“是。”苏寒奚停下手中碗筷应了一声…
接着,这种一人用膳、一人盯着看的局面就诡异地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师尊,您不吃吗?”苏寒奚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从前见过的场面数不胜数,这种被人盯着用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面前这坐的不是旁人,是狗贼沈春啼。
他忍不了。
对方平缓的呼吸落入他耳朵里,都能轻而易举地掀翻他掩盖起来的波澜,叫他心底生出一股磨牙吮血的恨意。
这一顿饭他吃的食不知味,味同嚼蜡,实在是叫人不快的很。
“为师不饿。”沈春啼说道。
他是真的不怎么饿,大抵是因为修为已经到了辟谷那步的缘故,一整日下来就算是不吃任何东西也不会感觉到饥饿。
“哦。”苏寒奚见劝说无效,又低下了脑袋埋头干饭。
“对了,你的生源之地是不是山脚下西处十里的扶摇镇?”沈春啼又开口问道。
其实在人吃饭的时候聊这些伤情之事挺没劲儿的,但不可否认,大多数人在吃饭的时候情绪都比平时木钝许多,心里的戒备也少了些许。
他原本还讷着,直到听清楚沈春啼话里的内容,眉头迅速地跳了一下,微顿过后又连忙矢口否认说道:
“不是,不过…师尊是从哪里听说的我以前是扶摇镇里的?”他心下缓过神来再提扶摇二字之时、全然是警铃大作。
关于他自己的身世生源地,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当初拜入归阳宗登记处的执事严苛盘问记录,他也只是胡乱编了其他地方的一个地名蒙混过去。
这些事,除了他自己,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知道。
“为师…只是机缘巧合下听人说的,既然不是,那便当为师没问过,你不用太过在意。”沈春啼心知肚明他说了慌,却不想直接拆穿,只好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打了个哈哈,想随意揭过去。
笑话,他自己笔下的亲儿子,他能不知道生源地嘛,就这还用得着向别人扫听?
苏寒奚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还是有些在意,毕竟他如今的灵魂是他二十六岁时的——
二十六的他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脚下也踩过累累白骨,曾经那个承载着他不幸童年的镇子早已经湮灭在了人魔两道的争斗之中,那些过往的痕迹都随着时间的流转彻底沉灭在了他记忆的长河之中。
乃至于沈春啼方才提起的时候,他甚至愣了一刹,他差点儿都忘记这个地方了。
扶摇镇,扶摇二字,是取自诗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里一词,但实际之事远远不及词中广阔,甚至还有辱那扶摇直上的寓意。
印象里的那地方,荒草丛生遍地饿殍,家家户户大门常常紧闭着,也不知晓是在躲着什么,总之,叫外来的人一看,就能感觉到那地方有多晦气。
倏尔之间,他好像整个人都随着回忆远了……
“你可愿随为师一同下山去瞧瞧?”沈春啼见他半天默着不说话,又开口问了一句。
“师,师尊?”他瞪大了眼睛,一双眸子里的神色流落尽了不知所措的这种情绪,他仿佛才从睡梦中醒来,一枕黄粱过后忽然发觉自己梦游到了膳堂,还干完了大半盘米饭。
沈春啼眉头一挑,他总觉得反派这情绪有时候就跟过山车似的,一会儿如口古井无波恒静,见不到底摸不到边儿,一会儿跟个随时都能受到惊吓的含羞草似的,一惊一乍地叫人不敢轻易凑近了瞧。
关键是这人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怎么比他的人设还要阴晴不定,他摆了摆头,又说道:
“这次下山也算历练,可知修炼一事静为主、行于辅,二者结合才能事半功倍,至于其他的,只要有为师在,便不用担心会有事。”这话,他是绝对敢打包票的。
只要有反派在,绝处逢生这种事情就不是白日做梦。
“弟子…弟子全凭师尊决断。”他这会儿才将前后连起来弄清楚沈春啼说的是个什么事儿。
至于没有身体主导权这回事儿,这只能限制他意识行动,并不能屏蔽他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所以当另外一个灵魂占据主导的时候,他除了不能阻止那个灵魂控制身体的所作所为,剩下那个灵魂所产生的所有情绪和感觉他都能切身体会到。
虽然两具灵魂并不在同一频率上活动,但在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你若不想去,其实也不用勉强的,为师只是同你提议,并不想逼你。”沈春啼见他又打了会儿愣,实在是有些头疼。
倒不是有什么不满,就是心疼这孩子。
其实他也不必事事都畏手畏脚、不敢伸出底气去直面,他完全可以像一个在他这个年纪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疯崽子一样,看到什么都想凑个热闹,不顺眼了就上去捣去毁,喜欢了就去争去抢,不想要了就丢了扔了……
不过,这般对他来说,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弟子…弟子不为难的!”也不知晓他是不是看到沈春啼心疼他心疼地叹气摇头误会了什么,他心底发虚便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差点儿将桌子上放的碗筷盘子都给掀翻到地上去。
动静闹的大了,实在是惹得人没办法不把目光投到他们那里去。
那几个八卦的顺势就又聊起来了——
“哎,真人这难道是已经开始发作了?”
“我看着不像。”有弟子否认道。
“不像个屁,你没听见方才他二人差点儿将桌子给掀了的动静?”有人又不满了。
“可我方才也没瞧见真人如何啊。”
“我瞧见了,我瞧见了!方才好像是真人摇头说了一句什么话。”一个弟子激动地说道。
“什么话?”有人又问了。
“隔这么远,谁听得到。”
“哎哎哎,那小子又坐下了!”那盯着前线掌握一线情报的弟子连忙喊道。
那头的沈春啼一个头两个大,他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事又叫苏寒奚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叫人重新坐下,结果看他那样子—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好家伙,他都觉得他自己该有些社交困难了。
于是,沈春啼暗暗地在心里问了问系统:如何解决社交恐惧症?别瞎逼逼,请展现出你人工智能的魅力给具体方案。
系统007应声而到,当即响应号召给他搜集了全网最全的“社交我在行”贴吧应对小诀窍:
首先,一定要让他接纳自己,其次要多鼓励他给他自信,而后要让他多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紧接着要帮助他缓解他的心理压力,最后主动分担他的压力并慢慢捂热他的内心、走进他的世界。
沈春啼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男人——
“其实,我当初收你为徒,就是觉得你天资聪颖骨骼惊奇,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
苏寒奚听完一脸惶恐,神情好像比方才更加慌张了:“可是…可是之前师尊不是说过,说…收我只是为了宗门扶弱济弱的良好声誉做做样子?”
操,这是原主那个王八蛋说的?这么机密的形式风气秘密他居然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了,他也不怕就冲着言论,人修仙界的各个门派攒起火来戳他们脊梁骨?
哦,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妈的那王八蛋怎么把他这条路给堵死了!
沈春啼抓心挠肺,再接再厉:“你其实很好,你自己得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要做什么样的大事。”
“我……我…师尊,对不住。”苏寒奚眉头皱的都快哭了。
沈春啼扶头扼腕:“明日,你就跟我一起下山去那个扶摇镇看看。”前两条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是,师尊。”沈春啼不再对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他面上的神情顿时也轻松了不少,答应的都比先前爽快。
“饱了?”沈春啼瞅了一眼他面前的盘子。
里面还剩了一些,经过方才那一阵,大抵都凉透了,吃到胃里也会不舒服。
“回禀师尊,弟子饱了。”他低着脑袋,不敢直视沈春啼的眼睛。
“那便收了盘子给人家放回去。”他抬着下巴朝那橱口弟子的方向点了点。
“是,师尊。”这事儿苏寒奚办起来麻利多了,他端着盘子过去放下,又两手空空回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儿没磕巴。
合着,这反派就是恐惧他沈春啼一个人而已?
沈春啼忽然觉得,有些事任重而道远。
事不多磨,饭后,他二人便离开了膳堂去悯生涧的演武堂找到了一个叫澍平的弟子。
不是新角色,就是上回同淮安同流合污欺负苏寒奚,将人绑到刑罚地牢里的那小兔崽子。
说起来,他倒也不算顶坏,缺德事儿虽然干了不少,但念在他好多次带头欺负过苏寒奚的份上,沈春啼毅然决然地决定要拉这货一起去扶摇镇打怪,到时候也多个跑腿打杂垫背的,刚刚好。
作者闲话:
日更我来了!
沈春啼:快收藏!
苏寒奚:快点!收藏!
江别丘:收藏,可好?
李浮生:磨磨唧唧,收着!
淮安:哟,收藏下又不难!
淮思:麻烦诸位,收藏吧。
澍平:收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