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怕一剑将他捅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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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今日怎的不是淮安那小子过来传话,还有,昨日地牢一事情况太过于紧急,他冒然救了人之后便没有向掌门师兄通报。
而淮安正是他那掌门师兄门下的弟子,倘若要是受了欺负,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去跟自家师尊添油加醋地交代整个事情经过再告一番状。
想必昨日,他救下苏寒奚之后,淮安那小子一定没敢闲着,但是为何,江别丘没找他问话?
哪怕是偏心师弟多一点,他一个修仙大派的掌门为了稳定人心不有失偏颇,也应当找来两人当面对峙或者单独一谈。
他正疑虑便沉默着半句话也没多说,一只手停在膝弯间捋着宗服下摆上的褶子。
你说这才一日,缠在一起的事情便追着他不放了,倘若再多个几日,他还有的清闲过嘛!
他这会儿还就想不开了,越念越不舒坦,手上一个劲儿地捋着宗服裤腿上的褶子。
只是那褶子又十分固执,他捋了好几下都没捋明白捋顺直,他心里气不通便冒了股劲儿起来,勾着指头尖儿刮,连带着衣料刮了好半天也没见那褶子服软,他猛然气急败坏地咂了一声,皱了眉头什么也不想干了。
这股气倒也不是没由来的,算起来,他虽穿到自己个儿书里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日,叫众人瞅着他差事办的十分妥当,且还端了一身颇有修仙真人的风范,但实则他心里也早早压着了几分不舒坦、不适应暂时没找着时机发出来。
还有那昨天晚上直面反派时他得到的冷嘲热讽,好家伙句句直戳人脊梁骨,他这不过也是头一次做人家师尊,哪里知道该如何做最好。
如今又是盛了人苏寒奚对原身的一腔怨恨,可他也压根儿也没干过这事儿对不对,平白无故叫人家记恨针对上,换谁不觉得自己个儿真是冤死了。
提起来他就烦,抓耳捞腮抓心挠肺的烦,他恨不得就不出这扇门儿了,免得哪哪儿都是一箩筐子破事。
但光他这样想着不行啊,门外弟子那弟子还候着等他应个声呢。
半天没听见动静,人也急,站在门前老半天由开始的规规矩矩站着、到后面直接歪着脚后跟儿地前倾身子想要扒着门缝往里头瞧一瞧。
身上那宗服平整的袖子都叫他给攥的皱了,指缝里头汗水都蹭出来糊了一袖边儿,听不到里头响动还要回去复命,左右为难的不行。
“沈师叔?”
他微微垫着脚尖儿、身子前倾隔着朱红的木门往里头虚瞟了一眼,话落眼皮子又跟原先一样规规矩矩畏畏缩缩地敛着,不敢多瞧,生怕里头的人一个阴晴不定一下子扔出来一把剑给他脑袋捅穿。
沈春啼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不然他铁定觉得自己连着一连串地冤枉到了头。
什么叫一剑捅个对穿?他是那么粗暴无礼的人嘛!
这事儿,倒也不算空穴来风,昨日那淮安确实跟自家师尊告了状,但并没有在江别丘那掀起多大波澜,且还挨了顿罚。
这结果板上钉钉地叫他苦往肚里咽,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服气,但刺头儿好歹是他亲师叔,他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跟人拼命去。
然后…这孙子就嘴巴闲不住魂儿了,觉着自己脸上的两片嘴皮子之间有个口子他就是天王老子,只要里头往外倒故事,甭管是不是真的,兹要是有人听,他就能打翻身仗。
这不,昨日夜里,他卷了席铺盖带着一身伤、一瘸一拐地就到玄机门弟子最多的那间息舍里去了,为了装的可怜逼真还特地将自己挨了鞭子的地方衣服给敞了个开,跟生怕人不知道他因为犯贱吃了苦头似的。
他一进屋,便提前撇起了嘴,正要歇息的众位弟子一见他这矫情做作的架势,立马嗅到八卦和热闹的味道。
还有几个靴子脱一半的甚至都停下了动作,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说出一句可乐的来。
结果这人真的是矫情,非得人问,不问不说,人靴子都等的脾气来了,好几个人掩着响动轻轻咂了几声。
到头还得靠几个胆子大的人鬼精的就问起:“哟,淮安师兄,您这是怎的了?”
接着,这一群闲的没事儿干喜欢瞎凑热闹的王八蛋、就裹着被子熬夜听了一晚上的淮安讲故事。
说的是那悯生涧的沈春啼、嫡仙一般的玉宋真人,骨子里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小人,因为小事开罪师侄也就罢了,还想用他那把灵器悯苍剑将师侄给捅个对穿,倘若不是他逃得快,定然荼毒他手……
那说的就一个可歌可泣,可悲可叹,甚至还有几个弟子摸了包偷藏的零嘴边吃边听他讲的。
好家伙,多少年没听过说书的讲故事了,别说他这还是身边八卦,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简直是要重回年少青春徜徉童年了好么。
这不,一传十十传百现如今玄机门不知道这事儿的弟子一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个个儿都不敢往这悯生涧里头多看了,生怕那玉宋真人一剑将他们那脆弱的脑袋瓜子捅穿——
“你怎的还不走?阿嚏!”沈春啼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老觉得有人在背后骂他。
听到里头人说话的声音,淮思那游荡的心绪才从天上被拉回来。
“师叔,我是要候着您的。”他稍稍抬了眼,又隔着门往里头瞧了一眼,瞧不到什么,但又总觉得这样就同人面对面地说着话了。
同真人面对面,他想了想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发怵,顿然摆了摆头。
还是隔着门好。
“你候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巧了,他好像还就是不认识路。
昨日,淮安那王八蛋不给他带路还叫他找了许久!
“师叔,这是师侄分内之事。”他毕恭毕敬地回了一句。
心说,其实他这沈师叔的声音听着挺不错的,长相他曾瞧见过,也不错,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是没想到…
唉,果然,人不可貌相也不可凭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春啼还不知道他从头到脚叫人腹诽了一通,听着声便挑着眉头往门外撩了一眼,只模模糊糊瞧着门上有道影子,毕恭毕敬地站着,一动也不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他穿着一只靴子,也不磨蹭了,提着靴子后跟儿就往自个儿脚上怼,怼了半天才终于将两只都给穿进去。
“我尽快,你若是站得累了,便在院子里坐着,随意些。”
他这是体恤小辈下属,做人嘛万事都得留一线,边想着他边从榻边儿上将自己个儿的贵腚挪了起来。
“多,多谢师叔。”
话落,淮思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磕磕绊绊地回了一句谢,全身上下的紧绷叫这一句话给卸了个半,当即脚后跟儿脚尖儿都酸的不行了,他稍稍动了动就感觉跟有小针在扎似的。
还有他那腰,弯的实在是有些僵了,一直起来跟不是长在他身上一样,他耸了耸肩膀,心里还是有些讪讪的。
他这沈师叔,其实也不是传言所说的那样坏吧……
系统007:“叮咚!宿主正面形象增加百分之五,人物深沉复杂度增加百分之一!”
沈春啼:我这么深沉的一个人,才增加百分之一?
系统:……
过了半晌,沈春啼终于收拾地人模狗样地从门里出来,一身白衣飘然若仙、绝逸出尘,配上不凡俊俏的长相简直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下凡,脑后头发半束起,双鬓留了两缕乌黑的发丝直垂于胸前——
就是有那么些许的不对劲。
“师叔,您这发髻……”他想笑却又不敢笑。
他这沈师叔的发髻胡乱扎了一通,发带在一圈发丝周围缠了几转,一堆头发散的七零八落,也不知道是缠了个什么,傍边还多出来几缕在后脑勺上垂着,还有几丝翘在头顶上招摇立着,远看活像个一身白的黑色鸡毛掸子,别扭死人了。
知道的都晓得人是刚从房间里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突发奇想要效仿一种鸡窝造型。
“我这发髻…怎么?不好看?”他看向淮思问道。
你他娘的居然还有脸问!
自己扎成啥玩意儿心里没点逼数么?
“不不不,很好看,也不是,就是…就是…”他就是了半天,什么都没就是出来,他憋着不敢说,就怕沈春啼一个不高兴直接给他脑袋捅个对穿。
“就是什么?你结巴做什么?”沈春啼抬起眸子真挚地看着他微微低垂的额头,就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多一点像江别丘一样的正常人。
“就是——”
“师尊!”他正捉急说不出口这话,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两人皆闻声,一人抬眸一人转身,同看去,直至瞧清楚来人的是谁,才感叹一句这人是个冤家。
苏寒奚,可不就是冤家么。
这孩子看着脸上没多少血色,甚至还有些脏,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一夜,沾的都是些草木灰,苍白的唇色将整个人都衬的病怏怏的,大老远都能叫人将那副可怜劲儿瞧的一清二楚。
跑过来的时候,脑袋上绑的辫子一摆一甩,上头还落了几根枯稻草的枝叶,穿的一身白色宗服也被染成了乱七八糟的颜色,红色和黑色颇为明显,上头还有几道破了的口子,像是…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走近了,那口子里竟然还缓缓渗着血…
!!!那弟子方才对沈春啼稍稍改观的心理瞬间又往回拧了个一百八十度。
这不止是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了,这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还好沈春啼根本听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眼瞅见自己家反派“回头是岸”,顿时心下窃喜,表面虽还装作一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但飘忽在意的眼神儿早都在苏寒奚身上滚了好几转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这句是抱着几分提心吊胆问的。
昨日夜里这孩子的言辞和情绪都十分偏激,一气之下扭头就走他拉都拉不住。
系统:你确定你拉了?
沈春啼:我也想,但是我不敢,我怕他破罐子破摔与我同归于尽。
“师尊,我……”他抖了几下嘴唇,什么也没倒出来,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沈春啼:社交这点,我建议他有必要去跟淮安那王八蛋交流交流经验。
系统:你在说笑?
说起来,昨日他是感觉到又什么意念占据了他的身体的,那股意念来势汹汹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他还没来得及重新抢回身体,便叫那股意念的冲动给带出了悯生涧,等再恢复身体支配的主动权时,他已经躺在了悯生涧的柴房里睡了一夜了。
回忆起昨日晚上的事,心下只剩惶恐不安,又实在怕触怒了沈春啼会被赶出归阳宗,这才匆匆地又跑了回来打算受罚抵过。
沈春啼这会儿问他何故,他自然是愿意和盘托出的,这好歹也是个正当理由能证明他是无心冲撞师尊。
不过他又有些担心—不,是很担心,原本他就不招人待见,惹得师尊厌恶,昨日…昨日好不容易他那师尊对他稍微好了那么一些,晚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倘若他全部和盘托出的话,他们定然会觉得他是一个怪胎,从而又重新厌恶他抛弃他,他不想这样。
他犹犹豫豫了半天,依旧是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罢了,为师知晓你气不过,也怪为师,既然来回来了,为师便不多问了。”
沈春啼:我是真的很不容易啊,照这种程度下去,他能急死我。
沈春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还心酸至极地摇了摇头,一双眼里满是忏悔和愧疚,含着几分水色微带幽怨地看着苏寒奚。
“师尊,我…对不住——”
大抵是被沈春啼这个死戏精的演技征服了,他顿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不知好歹,当即道了歉便屈了膝盖,正要跪下之时,却叫沈春啼给拉住了胳膊。
沈春啼:还来,你跪一次,我就得短命几年知不知道!人的生命多可贵你知不知道啊你!
苏寒奚忽然叫这一下给惊着了,虽然昨日沈春啼也直接说过叫他不必多跪的话,但那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场面话说给他听的。
他抬起头,一眼望到了沈春啼的眼睛,那眸子有些好看,眼尾上挑着,像是——
“莫跪,为师现在得去玄机门一趟,你就在这里等为师回来,顺带…洗个澡找件干净衣服。”或许是觉得自己此刻这番话颇有长者风范,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自己的狗爪子往小反派头上揉了一把。
沈春啼:这头发…是应该用一下飘柔了。
系统:你串戏了哥们儿。
苏寒奚仰起头来看他,忽而发现他今日的发髻十分奇怪,头顶上的大掌带来的暖意叫他有些飘忽,他微微弯了弯嘴角又迅速扯了下去。
系统007:“叮咚!反派主角苏寒奚人物好感度增加百分之二,人物立体度增加百分之一,剧情进展中—”
沈春啼:人物立体度是什么玩意儿?
系统007:太高深了,你不用知道。
沈春啼:……
一旁的淮思都要被这一副师徒友爱的画面给溺死了,他明显地感觉到对面两人已经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他的存在。
只是他还是十分不解,听传言说这二人是向来不和的,自从苏寒奚拜入悯生涧下,他这沈师叔就没给过人家一天好日子,任由自己门下弟子胡闹不说,玄机门那边都有人在打赌传这苏寒奚不出一载便会被活活折磨死。
这流言十分逼真,因着归阳宗中也有不少见过苏寒奚被人欺负的弟子,所以这眼见为实加上耳听之真,众人都深信不疑了。
其中也有不少为苏寒奚感叹惋惜的,但他们自身难保,又不敢去直接犯沈春啼的晦气。
他微微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傍边的两人后,又迅速垂下了眼帘,不敢多作声只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兴许这动静有些惹人注意了,叫沈春啼稍稍察觉,终于脑袋一灵光想起还有正事儿要办。
怎么说,诸事还在发展,他还得为了自己的前途走剧情。
当即收起了自己打肿脸充胖子那良师益友的一套,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捋了捋宽长的衣袖,眉目一凝做严肃态道:
“好了,为师还有正事要办,你便好好待在这里。”他说完还特地扬了扬下巴,营造了一番自己是个长者的气势。
只是,他那发髻实在歪的不成样子,七分气势足足被削减去了六分,只剩下一分还显得他是个正常人。
苏寒奚叫头发上残存的暖意弄的还有些恍惚,总觉得这种师徒和睦的场面像是做梦一样。
既然以为是在梦里,他便想的也大胆了些,挑着好看浓密的眉头掀起了眼帘,他微微仰着一张好看俊俏的脸瞧着沈春啼。
身侧的双手还十分紧张地抓着两边的袖子搓着,多日不曾修剪的指甲长得有些长了,他稍稍用力捏着衣料边角便能硌着手心儿,硌的手心儿有些发疼。
但他整颗心紧的把这股疼给忘了,踮着脚他抬着瘦削的下巴,像只缺水的鱼一样翕合了两下嘴唇:“师尊,你发髻歪了,不宜直接出门。”
!!!!一旁的淮思憋了好久的话终于叫人给说了出来,他顿然跟心下落了好大一块石头似的。
连连松了两口气,还提了一分胆子抬起眼帘又瞟了沈春啼一眼。
他主要就是想看他这传闻中为人十分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师叔到底发起火来是个什么样子——
结果,他这师叔不按套路出牌!
“我说总觉得哪里不对…为师瞧你自己发髻扎的不错,这样,你帮为师重新扎一下,可好?”
叫反派发现了自己的糗事,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根。
那模样,实在不像是一个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人。
“弟子自然乐意!”苏寒奚面色一喜,先前终日紧抿着的嘴唇也终于咧开了一弯可观的弧度,他踮着脚仰着头眼角挂着笑意,整个人生动活泼了不少。
系统007:“叮咚!反派主角好感度增加百分之二,人物爽度增加百分之三,请宿主再接再厉!”
沈春啼:他这好感度的顶点是多少啊,还有,这爽度是怎么回事儿?
系统007:“反派主角好感度终值为两百,爽度是角色立体和鲜明的感度,宿主也可以将其理解为角色的人生体验度。”
沈春啼:了解,不过,我总隐隐觉得这孩子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系统007:嗯?囊中之物?
“那,就麻烦师侄再稍等片刻了。”沈春啼十分翩跹知礼,微微一笑含了含首便转身进了屋。
身后苏寒奚紧跟着他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地踱了进去,又独自剩淮思一人守着门口。
他抬头望了望天:但愿今日天黑之前他能将人给带到玄机门去。
作者闲话:
沈春啼:快收藏!
苏寒奚:快点!收藏!
江别丘:收藏,可好?
李浮生:磨磨唧唧,收着!
淮安:哟,收藏下又不难!
淮思:麻烦诸位,收藏吧。
澍平:收藏啦收藏啦!
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