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田文历史卷】 第九章 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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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三四一年,魏国派遣上将军庞涓率领魏国20万大军进攻韩国。韩国国君韩昭侯派飞马特使求救于齐国。
齐国在守候了近两个月之后,派田忌,田婴为大将,孙膑为军师,起兵救援韩国。
孙膑利用减灶之计,迷惑了魏军。田婴在马陵道上埋伏,诛杀了庞涓。田忌则率兵同时歼灭了魏国主力10万大军。自此,魏国一蹶不振,齐国则成为了天下一时闻之色变的第一流战国。田忌,田婴,孙膑三人名扬天下。
那时候,担任齐国的丞相是邹忌。这个邹忌本来是个乐师,由于琴弹得好,人又长得漂亮,所以得到了齐威王的欣赏,成为了齐国的丞相。
之前邹忌因为跟田忌政见不同,所以两人经常闹别扭。由于田忌只懂军事方面的事情,对皇宫内的分合斡旋之事不擅长,所以邹忌一直想找个机会埋葬掉田忌这个眼中钉。这次力主齐威王派遣田忌他们迎战魏国的人,便是邹忌。
邹忌的算盘是,魏军强盛,田忌他们一定会打败战。就算不死在战场上,回来也难逃治罪。不想这次马陵之战大胜,邹忌很怕田忌因此得权,自己还没来得及行动,便被人家埋葬掉了。
于是,邹忌跟自己的门客,经过了一天一夜,谋划了一个足以摧毁掉田忌,田婴,孙膑三人的阴谋……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皓月之明被黑云埋葬得悄无声息。
在临淄即将入睡的时候,一个黑衣游侠轻盈地穿过了齐市的长街,静寂的长街,只有点点烛光,没有了白天的喧闹。街末处一折,黑衣游侠在一间民房前停了下来。
风灯摇拽的空屋里,老人一头白发,静坐着,似乎预感到今晚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一直没睡。当他听见门外轻微的敲门声后,挑着灯,缓缓起身,打开了木门。
来者自称是田忌的门客,此次前来,是有要事拜托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看着那黑衣者,想了想,点了点头:“即是田将军府里的人,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老朽力所能及,定当全力。”黑衣游侠被请进了屋里。
“究竟何事,请见告吧。”老人开门见山。
“我家将军听闻您老人家擅长占卦,能预知未来,所以希望您给占一卦,看看一件事情成不成。”黑衣人抱拳认真地说。
老人似乎觉察到什么,低下头沉思。许久,轻声问到:“不知将军所欲问的,是何事?”
黑衣人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老人耳边,细声说:“三天后,我家主公欲发动政变,起兵夺位,成为新齐王,不知此事是否顺利?”
“厄……”老人吃了一惊。“这……”
“放心,你就做你该做的本分就行,事成之后,少不了重赏你的,放心吧。”黑衣人信誓旦旦。
老人犹豫了一下,看着那黑衣人眼中透露出的寒光,知道此次是骑虎难下,不得已,最终还是略微不安地占起卦来……
听完老人对卦象的解释之后,黑衣人扔下了一袋金饼。“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十倍于你。记住,今晚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说,不然,喀!”黑衣人用右手做出了杀头的姿势,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倏忽间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白发老人呆呆地望着长街的尽头,出神了很久,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到自己的屋里,占了自己平生最后的一卦……
两天后的下午,白衣老人神秘地死在了自己的家里。
人们对老人的死议论纷纷,有人说,看到两天前的晚上,田忌独自一人来到老人的家里占卦,之后又给了老人很多钱,然后便神色大喜地回去了。也有人说,听闻最近田忌不断地调整齐国的兵力,不断从中遴选精锐组成游骑军,看样子,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田忌到底是要干什么呀?他这次已经打了胜战回来了啊,还有什么需要占卦的?无故不断调整兵力,遴选出精锐是要干嘛。难道?造反——对了对了,他去占卜一定是问谋逆造反的事情了,不然白发老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死掉呢。这是要杀人灭口呀!就这样,田忌即将造反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
消息很快传到齐王的耳里。齐王起初不相信这些留言蜚语的,可是说的人多了,就开始动摇了,特别是邹忌在旁添油加醋地,说什么在打围魏救赵之战时,田忌就开始公然违逆主公救赵的命令,擅自跑去打魏国的都城,而且连向主公请示都没有,明显就是不把主公放在眼里。邹忌硬是把白的说成黑的,把过去的功劳说成今天谋逆的罪证,齐王动摇了。自己把齐国的所有军队大权全交给了田忌,如今他正如日中天名扬天下,甚至盖过了我这个齐王,即使他是我的族弟,但是难免他不会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造反谋逆的事情自古不知道有多少,他田忌如今还有孙膑帮忙,难保他不会有谋逆之心,如今占卜老人的死,能说不是空穴来风么?不能,不能。
之后,齐王设计收回了田忌的兵权,又软禁了田忌。田忌怕无故被害死,设法逃到了楚国的云梦避难。而孙膑则对此时的齐国心灰意冷,径自到山里隐居著书去了。
于是,三人中,就只剩下了田婴。
那时候的田婴,敏锐地嗅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成份。于是他暗地里派出了密探侦察邹忌的丞相府。其实田婴这样子做,只是想在事情波及到自己之前,可以充分做出反应,可以保护自己和家人。田婴其实没想怎么去挽救田忌他们的,毕竟齐国只要田忌他们在,他田婴时刻处在这棵大树下,没有出头之日,借邹忌之手,让田忌下台也未尝不是好事。
不过,这期间却发生了件事情,改变了田婴的命运。
密探从白发老人的妻子那里得到的消息,白发老人在临死前为齐国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未来可以左右齐国政局以及振兴齐国的人,出在了田婴的最小的儿子身上。而这个消息,早在田婴得知前,邹忌已经派人询问过了,所以,很可能邹忌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已经开始在谋划除掉田婴及其家人的事情了。
那时刚刚好是五月五,家老告知田婴说,夫人卫栎安全产下了一个男婴。
田婴想,不管卦象所说是否属实,邹忌都该会对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动手,毕竟凡是威胁到他邹忌的政权的人,他都会不择手段地除掉的。这下,田婴苦恼了,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想了很久,田婴决定以孩子的出生不吉利,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不能养活这个孩子的原因麻痹邹忌,让他以为自己深恨这个孩子,不用他动手,田婴就会自己埋葬掉他。而暗地里田婴打算要悄悄把孩子运送到安全的地方避难。
那个时候田婴谁也没告诉,自己把一切谋划好了之后,便交付得力的门客去办理这件事情。不料那门客办事不密,事情却先从田婴自己家里传起,卫栎知道后害怕田婴把孩子怎样怎样,于是又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悄悄带着刚刚起完名的田文逃出了田府……
后来,田婴因为出使各国为齐国斡旋,为齐国挣得很多有利的条件,使齐国的威信力在战国时期达到了空前的高度。那时候的齐王也开始后悔事情没调查清楚就赶走田忌他们,于是渐渐冷落了邹忌。后来田婴收集到有力的证据,揭发了白发老人神秘死亡的真相,于是,邹忌被罢职,田婴成为了齐国的丞相。
邹忌不甘其辱,自杀了。不过他门下有个叫公孙康的剑士,却在另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给田婴发来一封血书,说他知道田文事件的真相,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刺杀田文的……
田文给燎炉里添加了一些新炭,使大屋里显得更暖和。老人安详地照顾着那只小雏鸟,边为它喂食,边给田文讲当年发生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身世,今日田文总算是明朗了。父亲的苦心,自己不但不知道,还误解他,实在是不应该。田文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公子,给它起个名字吧。”老人和蔼地看着小雏鸟说,打破了田文的沉思。
“名字?那——叫小雏吧。”田文接过小雏鸟,小心地逗弄着它,那只小雏鸟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在田文手窝里渐渐睡着了。
“小雏。好啊,这名字。”老人摸着胡须笑了。
“老爷爷,小雏,应该是鸽子的一种吧。”
“恩,看这毛发,将来是只不错的白鸽呢。”
“白鸽,小雏。恩!我要好好照顾她,将来让她为我传递书信。”几天来,田文似乎第一次真正开心地笑了。
“哈哈,公子跟夫人很像呢,都那么善良。不错呢。”老人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对了,老爷爷……”
“恩。”
“之前你提到,邹忌的门客,伺机要刺杀我?”
“啊,这点公子倒可放心。其实这几年你在稷下学宫读书的事情,主公是知道的。只是,还没人知道你是主公的儿子,所以主公便索性不派人去找你,也是为了避免弄砸了事情。毕竟,那个邹忌的门客,一直都没有再露过面。不过,主公倒是派遣了一个不错的游侠,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着你呢。”
“游侠?”田文想起这些年,偶尔出现在他生命中的那个黑衣少年。“他叫什么名字?”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老人浅浅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