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部 第9章 一辈子的眼泪,一辈子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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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老天总是要做弄我!
总是给我希望,然后又让我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一次次地,折磨我的心!
微笑看着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地一声怒吼,一行泪,在晴朗的蓝天下,静静地落下。
拖着一条一沾地就会痛的腿,我一瘸一拐地捡着掉在身边的石头,
全场很静很静,没有加油声了,甚至没有一个人说话,风吹过我的头发,凉凉的,是血吗?
我知道血顺着额头在向下淌,流过嘴角,带着一种悲伤的咸腥味儿,耳边的发绺都黏在脸上,
顾不了那么多,我只是想拿到那五万块钱,前面没有人,只要我带着这些石头到了终点,我就能拿到,我还有机会。
我不能让奶奶离开我,绝对不能!
想到这,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重新背起了石头,继续向前跑去,虽然是一瘸一拐,但是离终点却越来越近。
“扑通——”一个没留神,我又一次摔倒在了地上,全场此时静得连一片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没有人说话。
吐了口吐沫,我咬咬嘴唇,又一次站了起来,尽管是摇摇晃晃地,随时可能再次跌倒。
忽然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微笑,加油!”
“微笑,加油啊!”
“加油!”
“加油!”
加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甚至有些人已经站了起来,忘情地叫喊着,为我加油。
全场响起了掌声,这不是普通的掌声,而是有节奏的,有节拍的,每一下都那么有力量,让我忽然间觉得身上的伤痛没有那么厉害了。
我努力地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向前跑着,不时的摔倒,但是每次有都不服输,所以爬起来,继续向前跑。
头一次,这么忘情地奔跑。
好像,又回到了背煤气罐的日子,奔跑在弄堂里的小小的身影,在月色下,瘦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好像,又回到了卖大米的日子,江南水乡巷子里的小女孩儿,操着流利的江南乡音熟练地叫卖着,“卖米喽,卖米喽,今年的新米!”
好像,又回到了在酒吧打工的日子,那个很小很小的,酒吧服务生因为收小费没有贿赂领班而遭到毒打。
好像,又回到了倒卖救活的日子,被这一麻袋一麻袋的旧货,每天来往穿梭于码头、旧货市场和医院。
那些好像,那些画面,那些痛,都像风一样,吹袭着我的心,揭开那些陈年旧事,揭开那些久久不能平复的伤……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我笑了,脸湿湿的,阳光照下来,凉凉的。
微笑,在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一口鲜血喷在了操场上。
山头上的欧阳初和凌翀澄不约而同地扔下肩上的筐,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
看台上的卡哇伊军团见状,也全都奔到了终点处。
“微笑!”东方梨灀望着面色惨白的微笑,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而其他卡哇伊军团的成员,却早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赶紧把她送到卫生室。”
欧阳初背起微笑,她是那么轻,轻的仿佛只有孱弱的清骨在支撑着整个身体,轻的让他的心揪着疼。
校医老师轻轻蜕下微笑的衣服,卫生室里的人顿时一片沉默。
微笑的肩膀上,有两条深深的,殷红色的檩子,伤口处已经有些感染,鲜血汩汩而出……
卡哇伊军团的美女们顿时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我说怎么这些天都没有看到微笑……”林可儿啜泣
着,“原来她一直在偷偷地练习……”
欧阳初的心里更痛了,只有他知道,为什么微笑这么拼命,这么渴望得到那五万块。
话到了嘴边,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微笑没有说过这个秘密,她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如果是这样,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世呢?
“上次的伤害没有好彻底,这次又……”白小桐泪眼涟涟地望着紧皱眉头昏迷不醒的微笑,“为什么她要这么拼命呢?”
“五万块钱,她至于这样么?”一旁的凌翀澄此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个女孩子,还真是个十足的拜金女,为了钱可以不要命!
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这样在乎她!凌翀澄走到卫生室外,靠着墙恨恨地骂了一句,“该死的优等生”。
隐藏于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身影露出了一丝隐隐的笑,一滴眼泪顺着白皙的面庞滑落。
“果然,是这个女孩儿。”
轻轻抖抖身上的黑色斗篷,消失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微笑……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那个欧阳初。
不知道是不知自己太累了,恍惚之中,他的眼神,温柔地让我好着迷……
“微笑……”
是他在唤我吗?好温存的声音——
“初……”微笑梦呓般低语着,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听到。
我在做梦么?
为什么我感觉到被眼前这个人抱住了。软绵绵的,好安心,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好大好大……
“微笑……”我隐隐地一怔,好像整个人整个心都在绞动,这声音越温柔越让我着迷,我的心就莫名地越发痛楚,痛得我慢慢将自己蜷缩起来,蜷缩在他的怀里。
“别……告诉别人……我的事……好吗……”
欧阳初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放心吧,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secret。”他凑到微笑的耳边轻轻地吟着。
微笑的眼泪,湿润了欧阳初的心……
门外,站着一个人,望着躺在欧阳初怀中沉睡的微笑,黯然地望着蓝蓝的天,天空之中,刮过一阵轻柔的风,吹起掉落在地上的几片叶子,孤零零地飘在风里。
微笑,我也希望,能给你幸福啊……
我的伤势渐渐好转,也拿到了奖金,从银行里取出从前的积蓄,多多少少凑了十万块,我赶紧先送到了医院。
剩下的十万块,该怎么办?
离半个月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两天,如果我想拿到十万块,只有一条路——
“先交定金。”银行负责贷款的小姐冷冷地说道。
心中一惊,要交定金?
可是我已经没有钱了。
我的钱,连同所有的生活费,全部都拿到医院去了。
“要交多少定金?”
“十分之一。”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嗫嚅着。
那小姐淡淡地笑了笑,无奈地说,“那我也帮不了你,银行有规定的。”
“那明天我弄到钱再来,能不能把钱贷给我呢?”
银行小姐点点头,“明天你只要有钱,我就马上把钱打给你。”
“谢谢了!麻烦您了。”
……
一万块,一万块,妈呀,一万块这是要了我的命了。一个晚上,我上哪去弄那一万块去!
“这钱,我可以给你们,但是我要知道,你们打算拿这笔钱怎么样?”
“不怎么样,放在学生会办公室。但就是不给你!”
对啊,两个月前,那三个男生曾经抢过我的一万块!
刚从银行出来,一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需要帮忙吗?”
我没有说话,直接绕过他向前走。他追过来,一把拉住我——
“你宁可到银行贷款背上那么重的利息也不肯向我求助吗?你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就会……”
“够了!”我甩开他的手,一种愤怒忽然间油然而生,
“算了吧,向你开口,那我宁愿还一辈子还不完的债!”
“为什么!”
他冲我大喊着,眼神悲伤地像秋风里漂泊的叶。
我自嘲地笑笑,“你,只管去做你的大少爷,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么,如果钱可以解决一切的话……”
我愿意用一辈子赚的钱来还一份亲情。
“什么,你说啊!”
“算了——”
我叹了口气,“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总之,我决不会借你的钱。”
说罢,我径直地从他的面前走过,他愣在远处,恐怕是被我伤到了。
其实我知道,他是真心想帮我的,可是,我不想接受这种施舍,接受这种有钱人天生就具有的施舍。
我不要他们带着轻蔑的眼神丢给我的施舍,不要他们那样的施舍过后我还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满足他们以后的每一个要求。
望着微笑跑远的背影,欧阳初怔怔地站在原地。他不明白,微笑为什么会忽然间对自己这样的抵触和烦感。
夜色凉如水,晚风轻似绸,繁星点点,荷香阵阵。
秋天悄悄地降临了,带着一贯的哀伤与忧愁,带着一贯的阴冷和寂寞,带走世界上一切的美好……
躺在床上,望着超级大冒险得来的水晶球,轻轻翻了个身。
“水晶球,你说,我明天去不去学生会呢?”
“你是说,如果去了,就是盗窃?”
“但是如果不去啊,奶奶就危险啦对不对!你也不希望奶奶死掉是不是?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为了救奶奶,这也是迫不得已的。”
“再说了,那一万块,本来就是我挣的嘛!是那几个人抢了去的对不对,是他们抢劫,我只是那会属于我的财产。”
唉,明天可是关键的一天。望着天上漂浮着的云朵,不知怎么的,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滴小小的泪珠,悄悄地落下来,滑到我的嘴边,咸咸的,凉凉的,有一点点的苦涩。
浑身上下都好痛好痛,恐怕又是旧伤新伤一起发作了。
痛得我蜷缩在被窝里一个劲儿地打寒战,没办法,钱全都给了医院,身边没有一分钱,根本没办法去买药。
不过,过去也不是一样挺挺就过去了,没事的。我安慰自己说。
现在,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的事情了。
躺在欧阳钟会怀里的白毓琪,此时的心绪却回到了前些天。
那个女孩儿的眼神、样貌、气质,
尤其是身上的那种凉凉的、散发着深深的忧伤的犹如隔世的美,为什么这么熟悉。
“在想什么?”欧阳钟会温柔的语气让白毓琪心顿时暖成了一片。
像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丈夫宽广温暖的怀里靠了靠,白毓琪与欧阳钟会十指相扣。
“你看到了那个女孩儿了吗?”
“什么女孩儿?”
“那天,初带回来的那个。”
“怎么了?”
“我觉得,她好像好像一个人。”
欧阳钟会也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女孩儿。
他看到的,只是那个女孩儿痛哭时的样子。
她的瞳孔犹如最纯净无暇的宝石般清澈,
她的肌肤就像深海之中蕴育千年的珍珠般雪白晶莹,
她的长发好像江南最最灵巧的女人纺出来的上等绸缎,
最最要命的是,她身上的那种挥之不去的,深深隐匿的伤痛和孤寂,是最最触动他的。
微笑的一切,都像极了她。
整个一个上午,我都在盘算着一件事。感觉整个上午都在煎熬一样让人坐立不安。
身后的某个人一直在挑衅,不过今天的我无暇顾及到他所以没有像以往一样反唇相讥。
阳光明媚,秋风飒爽,空气中夹杂着落花的香气,混着青草味儿缠缠绵绵地纠结在一起,宜人极了。
可是此时的我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只是不时地向四周张望,看看平日里那三个人有没有跟来。
今天可千万别出事,那三个人最好是躲在某个小角落里和某个小美眉鬼混一下,别来打扰我。
真该死,为什么我的脑子这么乱,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微笑!集中精神!
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冲到卫生间往自己的脸上泼了好几把凉水才觉得稍微好了一些。
大概是昨晚一直都没有睡着的缘故吧!
不知怎么了,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就是说不好。
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却是那么的真实和可怕……
学生会的办公楼就在眼前——
再次向身后看了看,没有人。
很快,就来到了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欧阳初是会长,
我想,那笔钱大概是藏在这里了。
可能是学生会办公时间,会长随时有可能来到,所以会长办公室的门并没有锁,我很轻易地就潜了进去。
好大的一间办公室!
大理石的地板,天鹅绒的白色地毯,还有墙壁上名贵的油画,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贵族气息。
不过,我大概一辈子也无法过上这样奢侈的生活。
蹑手蹑脚地来到办公桌的旁边,轻轻地打开抽屉——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一万块钱!连信封都是原来的信封!
咦?这是什么?
一张照片?
上面的人——
我?
欧阳初,他为什么保存着我的照片?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先把钱拿走。
正当我伸手拿钱的时候——
“想去哪儿啊!”
门“嘭”地一声打开了,外面走进了两个人——
欧阳麟和凌翀澄。
“被我们逮了个正着。”欧阳麟轻轻地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放长线钓大鱼,就是这个道理。”凌翀澄那张得意的脸此时在我的眼里简直是臭到了几点,
该死,这两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凌翀澄的大声引来了许多学生会的干事围观。
“那不是优等生吗?”
“是啊,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手上拿钱是怎么回事啊?”
“没听见吗,刚才麟副会长说了,是偷的!”
“优等生还偷东西啊!”
“她不是有奖学金么,怎么还到这儿来偷钱啊!”
偷,这个字眼那么刺痛地扎着我的心,伴随着我的心跳,仿佛心每跳一下,就会被什么利器狠狠地扎上一下,痛得我一皱眉。
“这本来就是我的钱。”
“呦,是么?”那么讽刺的语气,那么多鄙夷的眼神,像秋日里的阳光一样的刺眼……
凌翀澄轻蔑地笑笑,往门上一靠,扬着他那一贯高扬的骄傲的下颚,没有说话。
凌翀澄,你为什么总是要和我作对!
难道就是因为开学的时候那次矛盾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的气量也太小了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向后退了一步。
耸耸肩,轻松地仿佛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哼”了一声。
“还用说吗,当然要去学管处!”
“就是啊,偷了东西还有理!”
外面的人也真是的,完全不明白状况就跟着瞎起哄。
“看到喽,大家大眼睛是雪亮的。”
又向后退了一步,我摇摇头,“我不会和你去的,这钱是我的。”
欧阳麟不由分说便叫过两个男生,“把她带到学管处。”
“不要过来!”
我一下子退到窗边,“再过来我跳下去!”
“切,吓唬谁啊!有本事你跳啊!”
有人在后面起哄,那两个男生越考越近。
“我真的跳了!”
我急得大喊起来,可是没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凌翀澄望着天花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欧阳麟则是继续命令那两个男生上前。
向后一仰——
我只感觉到耳边的风在飞,那一刻,我的脑子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不能让奶奶死去,我要救她!之后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一看到微笑真的跳了下去,凌翀澄顿时吓得愣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她真的会跳下去,真的没有想到。
他没想到为了钱,就是这区区一万块,微笑居然连命都不要就从三层楼跳了下去。
凌翀澄的心骤然间缩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