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 淹没心底的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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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景则擦了一下鼻涕,对电话那头的顾云熙说到:“你等我一下,我去穿衣服,我待会就回来。”顾云熙说了一句好的。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这些背景音都渐渐的消失了,耳边传来言景则带点鼻音的声音:“还在吗?”“在的,要说什么啊,还特地跑到外面来,多穿一点,别被冻感冒了。”“没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的成绩努力一下应该可以考上二本吗?但是我没有参加高考,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什么?”
“因为当时我犯法了,被判刑了,做了三年牢。我还记得那一天,2008年10月28日,北京奥运会的余味还在,国庆假期的欣喜仍在,那年我17岁,高二,我们当时是没有晚自习的,但是很巧的就是那天我在学校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我晚归了,又很巧的是我为了早点回家抄了近路,经过了一个公园,更巧的是,在公园的树林里,我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喊叫声,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啊!有点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老天故意在耍我。当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时,我没有来得及想太多,我就朝声音来源跑去了,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在欺负一个女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我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其实当时应该有很多解决办法的,我可以在暗处大喊一声警察来了,可以快速跑到公园的其他地方去喊人,但是我选择了最差的那个,我站了出去选择与歹徒面对面。那人看到我,掏出一把弹簧刀威胁我和那个女生,我让那个女生先跑,我来拖住这个人,女生听到就跑了,男人看到拿着刀就冲向我们,我就与那个男人打了起来,打斗的过程中,我抓起地上的枯树枝打他,然后他的弹簧刀就掉到了地上,我立刻捡起,拿着刀对着男人,男人也学我拿树枝当武器,我们又打起来了,我拿着刀胡乱挥舞,当时我的脑子其实是一片空白,我只知道拿着我拿着刀应该是划到他了,男人大概是因为受伤了,或者是看到女孩跑了怕待会来更多人,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男人想跑,我不想让男人跑掉,就在后面追他,男人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踩到一个小坑,可能真的是上天要我经受磨难吧,男人的喉咙里插了一根树枝。在我惊慌失措中,女孩和被女孩叫过来的人来到了这里,当他们当中有人报了警,很快警察就来了,事情的起因固然重要,但是结果显然更重要,男人死了,没有办法,我被判了三年,我父母给男人家里赔了20万,得到了男人家里的谅解书。”
“20万啊,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钱,这些年我总是觉得很对不起他们,我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荣誉,甚至还让他们光明的一生有了污渍,还害的他们一辈子的积蓄毁于一旦。在牢里的时候我就很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后悔为什么那天会晚归,后悔为什么要抄近路,我这一生就这样我认了,可是我想到我的父母,被别人指指点点,说教出来一个坐牢犯,我很难受,我当时在牢里我是真的很难受,我现在跟你说起来我还是很难受,顾云熙,你说,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言景则的声音到了后面已经变得非常很模糊了,顾云熙的耳边都是言景则在哭的声音,顾云熙一开始只是想要说一下自己的“悲惨”经历来进一步博取一下言景则的同情,如果也可以让言景则说一下他的过去,两个人就算是交换小秘密的“好朋友”,更加信任对方,言景则也会更加的重视他。
可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想要的,他听着言景则的哭声,他后悔了,他能猜到言景则在过去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事情的,不然一个年轻小伙子基本是没有可能会来工地的,电话里言景则的哭声顺着电流与他的心脏来了一次密切接触,他的心现在有点麻,有点疼。
“言景则,过去了,都……”顾云熙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断了,顾云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着自动挂断的电话,他重新拨号回去,无法接通,顾云熙有点害怕,他知道言景则肯定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他就是很担心,他连忙拿起厚衣服,穿衣服的时候对着父母的卧室说了一声:“妈,我有事,一会就回来。”说完也没有听回答,穿着棉拖鞋就跑出去了,虽然言景则没有跟他说过他的宿舍在哪,但是顾云熙曾经一个人去看过,他无比庆幸自己自己当初的行为,为现在的他节约了很多时间。
顾云熙找到言景则的时候,言景则一个人蹲在墙角,如果不是手上的手机发出一丝光亮,顾云熙可能不会找到他,言景则这时候已经不哭了,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他对顾云熙说自己吹吹风一会就好了。顾云熙也没有打扰他,站在他旁边,一起蹲下来了。
“你看我们两个像不像两朵蘑菇?”过了好一会儿言景则对着顾云熙说到,说着还用手指着他们两个,“一个大蘑菇,一个小蘑菇,我们在黑暗中坚强生长,等待着明天的太阳,明天一定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你的小蘑菇腿麻了,现在没有知觉了,会不会要截肢啊,言哥哥~”最后哥哥的尾音顾云熙故意拖的很长。言景则扶着墙站了起来,对顾云熙伸出手说:“你别叫的那么恶心,叫哥就行,还言哥哥,我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你的腿都没有知觉了还不站起来,真想变成没有腿的蘑菇吗?”
顾云熙拉着言景则的手站了起来,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他只是想分散一下言景则的注意力而已,他问言景则为什么电话突然挂断了,“应该是我的话费没有了吧,我也确实好长时间都没有交过话费了。”言景则回答的时候一边看了一下手机短信,几天之前确实发过短信告诉他话费不多了,他没有注意。
“言景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工地放假吗?你回家吗?”
“应该会回家待个一两天吧,工地放假但是应该还是有人在这里,不如那么多东西没有人看着很容易被偷走的。我待个一两天应该就会回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云熙没有回答他,他伸出手对着言景则说到:“言景则,下雪了。”言景则你不是大蘑菇,你是向日葵,追逐太阳,喜爱光明,一颗可爱的、善良的、勇敢的、属于我的向日葵。“我刚刚问你是因为我昨天在街上看到卖烟花的了,叫火树银花,店家说特别好看,我买了一个,想跟你一起放烟花。”
“好啊,这雪下得有点大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鹅毛大雪,对,就是鹅毛大雪,现在这雪我感觉就像是鹅毛大雪,明天地上肯定都是厚厚一层了。”
顾云熙看着飘到他的手上又很快融化的雪,心里想着,希望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在这如柳絮飘扬的大雪里,可以将过去的一切都埋葬。
作者闲话: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章节名是一首歌,我很喜欢这首歌,所以用它做了章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