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日记)选择春天去蜜月 13、柳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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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柳下惠
干妈她们到晚上八点多结束麻将,才想到我和毅还饿着肚子。
干妈说:“Tony啊,要做小老公了,到厨房去帮忙,实习实习。”我说,行啊,只要你们不怕拉肚子,我就去厨房。Sally说:“干妈,别怂恿他,他人来疯,真的会乱来的。”干妈说:“没事没事,让他去胡搞,还能把房顶拆了?!”
晚餐由家里工人做。毅也在厨房,他说要为我们做一个北京凉拌,多半是自己想吃了,干妈这里什么都有,做个凉拌还不小菜一碟?
在这里毅的身份和做饭、打扫卫生的“工人”是一样的,通常不去客厅、正屋,要不在院子里,要不在厨房。欧洲的厨房通常很大,工人都在那里休息、用餐。
我看插不上手,拿着相机给毅拍了几张照,然后把镜头在局部放大,给他看,说哥,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拍照吗?让你眼见为实——
在我的镜头里,毅围着围裙,长长的头发有些散落下来,正应那句话——灶台前的男人很性感。尤其是围裙前一嘟噜,是男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睡了会儿,浑身都疲了,那玩儿反而撅起来。像他这样的,兴奋了好对付,往上一撸,能藏住,疲了反而讨厌,枪眼朝外,一嘟噜凸物。
后来我忍不住说,摘了吧,围裙。这里可是一屋子的女眷。不扎围裙没事,扎了围裙,你那什么也太明显了。我说你不过是拌个凉菜,没必要搞得跟大厨似的。
我把做好的菜端到餐厅,说,我没在后面胡闹哦,做好的菜都在盘子里,没做好的都在锅里,肯定没被我弄桌子底下去。
干妈笑我真的很捣蛋,要我坐她身边,说有好的葡萄酒让我尝。我说我有件东西先要给Sally看。于是,把刚才在厨房照的又经过图像切割的给Sally看。Sally好久才看明白是什么?还不知道是谁的局部。我用调侃的口吻说,男大当婚,看来是绝对真理。
Sally一下子明白了,给了我一眼:“你太没礼貌了。”
干妈问我们什么事?我说,老人和儿童不宜。
出来几天,没人和我闹,我有点寂寞了。
住干妈家那晚,我必须有“礼貌”。客房的床单又平又白,不可造次。我知趣地背着Sally睡,后来干脆挪到床的另一头,反向躺着,还坚定地对她说,你别惹我哦。
想想毅不是也一个人躺着吗?他能安安静静过一个晚上,我为什么不能?就当我体验一下他苦行僧的日子啦。他的屋就在我们上头,那是间坡顶的客房,单人床,有扇天窗,很安静。
Sally开始摩挲我的脚……我说,又惹我是不?
……我到上海后,进了公司上了班,才知道自己的脚是双很棒的脚,也才知道了一双脚也会引发人们的褒贬——这就是上海人所处的环境。过去人们告诉我,说上海人习惯以貌取人。到上海后,我发现说“以貌取人”远不足以描摹出上海人的本质,需要加上以着装取人,以鞋取人,以手取人,以指甲取人,乃至以脚取人,才比较全面。
我的脚虽然大,但修长光洁。那时候,小松还没有从公司辞职,这个完全不在乎别人议论的上海小盖,总能在其他男生身上发现某些优点。有一次,工作累了,我忍不住嚷嚷,腿都直了,蛋都掉下来了,我爹妈好冤,老板存心要我们家无后了!这时,小松主动说:“来,小松给你揉揉脚。”
小松总是大言不惭地直呼自己为“小松”,使其语言色彩中娘的成色占了很大比重。这时,你再怎么不好意思,再怎么觉得同事之间这事不妥,再怎么推辞都是没用的。小松一旦愿意为你服务了,非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给我揉着脚,小松突然就发现了新大陆,说:“Tony你的脚走不走路吗?怎么那么光?像女生的脚。”我说,你跟女生揉过?小松说:“谁说的?我跟她们捏脚,死快了。”听着他母里母气的声调,我差点没笑出眼泪来。
后来,小松还对我说,“你要穿上白袜子就好看了。”他关照我,不要老是穿黑袜。这时候我才知道上海盖多半是“白袜控”,尤其喜欢大大的脚穿上厚厚的白色运动袜。不过,小松送我的袜子有红色、有彩色,倒是没有白袜。
话说凡被小松知道的事非闹得人所皆知不可,一会儿,当天加班的人都知道我的脚了,议论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Tony的脚又大又有型,还特别嫩。
这些事看似挺无聊,但很反映上海当今的白领文化以及酷盖审美。
自打知道自己还有其他优点后,我就更注意保护自己一双脚了。Sally喜欢摸我的脚,通常在我看碟或者泡电话时,她就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着,直到我从沙发上下来。有时,我就这样撂下电话睡着了……这个晚上,我舒心地承受着爱意,竟然没有其他想法,我对Sally说,我是柳下惠哦。
没想到,这位大马望族后裔Sally小姐压根不知道“柳下惠”何许人也,鼻血,我也太失败了。我只好特别没趣地把“坐怀不乱”的故事说给她听。结束故事时,我说,谁知道乱不乱,古人穿着长袍,乱不乱只有自己知道。小毅哥哥那样,围着围裙,结果真相必露。
半天,她才长长地“哦——”了一声,似乎听明白了我在说什么。那一瞬,我真是“满心悲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文化差异还是蛮严重的。
在床上讲故事,这是多幼稚的成人游戏啊。
…………
第二天我们都起早,恰恰是毅睡过了。出来之后毅这还是第一次,应该是这些天他长时间驾车确实有点累,而他睡的那间客房又特别安逸。
我可没放过他,逮住机会还不糗糗他?当他来吃早餐时,我坏笑着“哼哼——”了两下,顺口说,昨晚在梦里浪得可以啊。干妈打了下我手背,不许我拿毅开心。我说,干妈,你不懂,毅哥哥早上从来不晚起的。干妈说:“那是我那间客房太舒适了。”
白天见了几个广告界的老外,其中一个给我印象很深——特别绅士的一个人,长相很俊,身体却好像有点虚弱,我都夏装了,他还穿开襟毛衣。这个叫Philip的年轻人,整体风格代表着欧洲当代青年中流行的复古意识,但他们的广告创意好棒,那年LV新打市场的红玫瑰LOGO就是出自这帮人之手。
整一个下午,在一间闷闷的玻璃花房里,Philip和他伙伴侃侃而谈,语速之慢,让我犯困。他们显然不是夸夸其谈的人物,和中国目前在商界纵横的那些金主完全是两回事儿,特别低调,又特别厉害。
从Philip那里出来,我问Sally,你是不是特别欣赏Philip那样的人?
Sally说:“我没懂你的意思?”
我说,我都从你眼睛里看出来了。
我问她是不是内心特别希望我成为那样的人,儒雅而智慧,有点十九世纪王孙贵胄的味道?
Sally想了想说:“你还是你吧——”
毅说:“Philip弄不好是TONGXING恋。”
我说,你怎么知道?
“设计行业许多人都是。”毅说。
Sally说:“这个行当的精英,很多人的价值观、生活观有别于普通人,他们具备旁人所不具备的眼光。眼光独特主要还是思维独特。”
我认为此话不无道理。
依照此话来推论,那么,毅的猜测也不是没有根据,“思维独特”要看“独特”在哪方面了。有时候单纯是为了表现“独特”,也要做出些违反常理的事。
傍晚,我们的车在中国驻比某机构的官邸前停下,毅小跑过去按响门铃,对着对讲机说:“请您通报一下,受邀请的客人到了。”
Sally小声对我说:“小毅真不错……一旦有机会,会出息的。”
我相信Sally的眼光。
这是我们在布鲁塞尔要会见的最后一个朋友。往后,我们休闲的时间就多了,我期盼着去安尔锡湖,去阿尔卑斯山,去马赛港——那是基度山伯爵的老家,也是他的囚禁地,去巴黎,去里昂……过真正的蜜月生活——两个人的生活。
栅栏门启动后,毅说:“我去附近等,一会儿吃完饭你电话我,我过来接你们。”他知道,闲人是不能随意进入官邸的,哪怕你是中国籍。我对来接应的秘书说,我们有辆车要停里头。秘书说:“行,进来吧。”
我见这人挺好说话,进一步说,我们有个陪同,麻烦你一会儿给他安排用餐。秘书说:“行,一会儿我给安排个工作餐,和我们工作人员一起吃。”
Sally看了我一眼。
我没征得她同意,就向主人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不知Sally会不会说我?心里有点虚。我悄悄对Sally说,官邸不就是在外的中国领地嘛,我们还都不是中国护照呢,可毅并没有在其他国家入籍,算起来他才是地道的中国人,到这里不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Sally说:“Tony,难怪你们公司说你有时挺厉害的,我发现了……”
我不知道这话是褒是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