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别让我再哭泣!  25、滞留土耳其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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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滞留土耳其
    都写到第二十五章节了,故事似乎快完了,可是还没有完。有些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咳,说到哪算哪儿吧——
    小袁是入夜时分到伊斯坦布尔的,我去小酒店门口接他,见他风尘仆仆,穿一条齐膝盖的中裤,油渍麻花,挺脏的样子。圆领的T恤半拉都是汗水。不知为什么他摘了哈利波特似的的黑框眼镜。没戴眼镜的他看起来有点奇怪,眼睛原来也是挺好看的,圆而黑,只是由于疲劳和焦虑,眼皮有点泡,眼白不那么清澈。
    他看见我,立刻给了我一个愤怒的拥抱。我说愤怒一点也不夸张,他就是愤怒地冲向我,像要掐死我似的大力抱住我,怒喊道:“连我都不说一声就走——太无情了!有没有心啊!真想扒开你肚子看看……心是不是黑色儿的,混蛋!!”街上喧嚣的汽车喇叭声都没能压过他的怒吼。
    接着,他就这么抱紧我,一动不动,生怕我再次泥鳅似的跑了。我就这么一动不能动地被他紧抱着。他身上荷尔蒙成分超标的汗味一阵阵窜入我鼻腔,从胸口到大腿的那一片体温迅速地传递给我,使中间那地界不一会儿就变得灼热闷人,快捂出汗来。
    我好像并没有融在他的情绪里,主要是没感觉自己有多混蛋,脑子游离在外,眼睛四下顾盼——我看见,满大街簇新的房车和破烂不堪的货车无一不是喇叭长鸣,车灯乱炫;那些趿着鞋,露着脚趾的人们,随意穿行在汽车的夹缝间,悠闲而无畏,而我们就在伊斯坦布尔的喧闹街头,在迷离的夜色中,旁若无人,当街而立,而且还当众拥抱,真可谓异国风情中的绝妙景致。
    从车流间穿过来的行人,向我们投来注视的目光。目光是平淡的。对于两个男人组成的经典造型,他们并不表示惊讶,也并非不惊讶,战乱使他们感觉很麻痹,仿佛除了炸弹世上就没什么值得一惊一乍的了。他们的眼神总是那样无力,属于第三世界的眼神。他们用平淡、无力、羸弱、木讷的第三世界眼神一个劲儿地看我们,毫不避讳地看,回过头来还看,看到我心里发毛,身子发僵,不由自主地回报出一个灿烂到滑稽的笑。
    小袁却不顾这一切,他视自己为异邦人。于是,我提醒他,嘿!他居然无动于衷,不接受我的提醒。我感觉我们两腿间的那个空间越来越挤,那里的情形就像两个火拼者,拔枪相向,势均力敌,深黑瓦亮的械口正对着,一触即发……于是,我只能主动掰开他的手,问,带好消息了没有?
    …………
    小袁走进我房间的那一刻,显然有点意外。他看我在地上打铺,皱巴巴,跟叫花子睡的一样,不由心生怜悯。抬头又看见我赤膊光脚,周身上下就一条军绿色收腿裤,禁不住说:“没有这么糟吧?天大的事也别把自己先弄成难民的样子。”
    我说,不是啦,(衣服)都在行李里,懒得打开,反正就一夜,将就啦。
    上楼那会儿小袁急着告诉我,第二天我就能走,虽然还不是百分之百把握,但土航已经答应,只要临时有一个空座就让我替补。有这句话,我就够满足了。
    此刻,我和小袁站在地铺的两头,一个叫花子对着另一个叫花子,凝视着,一时无言,心情显得特别纷乱复杂。
    许久,小袁说:“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我心头一紧——这话特别煽情,只简单一句,我已然被他撩到,但我不想跟着他情绪走,于是,故作轻松地说,不是又见到了吗?
    他向我跨出一步,踩到地铺上:“是我追上门来的。”
    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说,可我也想你来啊,你不来我怎么走得了?
    他问:“干吗,往后逃?”
    我摊手,特别无辜的样子,说,没有啊。
    “还逃?”他说。“上帝不让你逃,上帝要你再见我一次,所以不给你留一张票……”他踩着地铺冲过来,这下就把我顶到墙根了。
    他壁咚我,发狠地亲我,凡是可以下嘴的地方,一口接一口,雨点般地密集。闹得我一阵阵发麻。我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亲就亲吧,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想到这,我也坦然了,由他发狂。
    我背后是墙,前面是密集的雨点。
    我就当自己是在街沿临时躲雨的人,再躲也是要被斜刺的雨淋到,然而,雨再大也终是要停的。雨停了,天放晴,就可以走人了。
    他顺着情绪把手插进我裤腰,嘿嘿嘿,不着调不着调了……不可以哦。我慌着说。
    我想拉开他,但没有他来得坚定强硬。他大力犟了一下,第一次对我这么霸道,我能感受到他手心有紧有慢的节奏。
    此刻,我不再使劲,把头靠在墙上……我知道,他需要的那种手感我很快就能给他,事实上,它已经来了,来得那么迅猛而强烈,莫名的感觉从我脐部呈放射状向全身扩散。我埋下头,习惯性地骂了一句,次奥!随着我咬牙切齿地一声咒,小袁浑身筋肉紧绷,仰天呻吟,手却始终没有放开我,反而大力紧了一把,像要把我的灵魂捏碎一样。
    我们的感受非常同步,这一发现让我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这种快感纯属少有,因为少有所以稀罕;担忧的是这会让我们相互间在情感上发生粘连,这种粘连黏性极强,即使撕开了,还会连着皮带着肉撕出血,还会有念想,沁入脾腑的念想,捣心捣肺的那种。
    小袁跪下,唇从我汗湿的裤腰开始,沿着那道美丽的人鱼线一路往下,陶醉异常。他是熟手,知道层层递进步步惊心的诀窍,我却为此而慌张。当他对我有进一步企图时,我大力推着他额头说,小袁,我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忍心?
    小袁仰脸看着我,很吃惊的样子。
    我点点头,有气无力,让人不可怜也得有点同情。
    …………
    我们再次来到闹哄哄的街上,找吃的。
    这天晚上特别闷热,他一路偎着我,挽住我臂,仰着脸对我叨叨,很快我就被他缠得浑身发粘。我由着他,看他兴奋的样子不忍心扫他的兴,反正明天我就走了。于是,摩肩接踵的街上,两个走得缠缠绵绵、磕磕绊绊、东倒西歪的人,像一双醉汉。
    小袁建议吃“多纳卡巴”,说既然到了土耳其就该尝一尝纯正的土耳其料理。
    我说,想吃,特别想,但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烤肉肯定对胃不好,与其吃得不舒服,不如老老实实吃一顿。于是,我们进了一家“考夫特”(肉饼)店,买了烤得特别松软的“膨派德”,就着“狮子奶”大吃起来。
    乍一听狮子奶我吓一跳,等服务生把两杯狮子奶送过来,我才知道这就是一种带酒精的饮料,味道特别像法国的Anisés(茴香酒),香料味特重,好冲,需要掺水喝。掺了水,酒液开始起浊,一会儿就混浊到发白,确实像牛奶,挺奇妙的。喝着喝着就觉得有点好喝,刺激,而且是那种特别雄壮的刺激。
    吃着喝着,我问小袁,因为找我而擅自离团,旅行社会不会炒他鱿鱼啊?
    他说:“不会啦,我找了同学替班,他也是老地接了,比我搞得定,一定会把团带好的。”
    我惴惴地问,我走后,沈丽娅和南茜的反应强烈不?这是我特别想知道的。
    小袁说:“那还用说。现在他们恐怕都到开罗了……”小袁顿了片刻说,“沈姐都失态了,让司机开车在特市找了很久,差点误了登机,她认准你一定不会离开特拉维夫的,没这么绝情。没想到……吓,你别管这些了,做都做了,愧疚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其实,我并没弄明白小袁所谓的“做都做了”是什么意思,是指我中途离团的行为,还是和沈丽娅的那些事。
    “沈姐说,你女朋友怀的孩子不是你的?是真的吗?”小袁突然问我。
    我说,孩子都已经没了,还纠缠这事有意义吗?
    小袁说:“听你说”孩子”两个字总感到怪怪的。”
    我说,我自己也觉得拗口。
    小袁说:“沈姐说你很久没和你女朋友在一起了,所以说这事不可能有。”
    我说,我原先也这么想,还是情人节那会儿和她在一起,要有,就是那次。
    小袁抡着手指算了算说:“三个月。这么说,三个月前你们有过在一起啊?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向前凑了凑,特神秘地说,小袁,我们是哥们,有些话我不好问别人,特别想问问你,你说我有可能让她怀上吗?
    小袁:“什么屁话,我压根听不明白。时间算起来,刚刚好有这个机会。一个大男生怎么不能让女朋友怀上?何况,你是那种特别容易让怀上的人。你没觉出来?”
    我说,别开玩笑,说正经的。我是说,我每次都特别谨慎,防备得特别好,你说有可能出意外吗?
    小袁眨了眨又圆又黑的眼睛;“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喽。”
    我有点难启口,但又特别着急知道,小袁看我期期艾艾的样子,说:“说吧,没事——”
    我说了我的坏习惯,还盯着问他,你明白吗?就是在那个状态下,眯眯顿顿的,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
    他耸了下鼻子。
    我接着说,不过那会儿我肯定没有出火,我敢保证……你说,那样会出问题吗?问题是不是就出在那上头?
    小袁贼贼地笑着:“干吗问我啊?”
    我说,我觉得你比我在行,佩服你才跟你请教啊。
    他说:“时间久吗?”
    没计,反正时间不算短。我说。
    他说:“什么都不懂,交什么女朋友?”
    我说,你卖关子是吧?这不是跟你讨教嘛。
    “讨教迟了——”他说,“这种状态,就是不放肆不出货,也能惹祸。我看八成是了。”
    我说,你肯定吗?
    他说:“那当然。”
    我一展愁眉,高兴地说,兄弟,我要的就是这答案,你这一说,让我踏实多了,心里的死结好像一下子被解开似的。即使你是骗我,我也把它当真了。感谢你,兄弟!这一趟你真来值了。
    我要跟他捧杯,他举着杯子问:“在沈丽娅那里也玩这一套?做了防护吗?”
    哦靠,他老在我兴奋头上吓我,当时,我还真被他问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人在相同的事情上是不能接连犯两次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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