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策马啸南北  第五十六章 回眸尽处是烟花(三)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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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不久矣这四字惹来茶馆内无尽的感叹唏嘘,如是亲眼见到盛放的花朵刹那间凋谢,如何不觉惋惜,如何不会心痛。
    只是画中的那女子,依是风轻云淡,眸中容不下半丝烟火,面上没有半点落寞,好比应上一句众人皆醒我独醉。
    说书先生顺着台下小厮的指尖望去,又是一怔,方才便是这道目光,刺进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那位客官说要买先生手中的画像。”
    小厮贴在说书先生耳边轻轻说到,四周的茶客都还沉静在无限的哀婉之中。
    “这画我是不会卖的!”
    先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语气一沉,对着小厮低吼而出,目光却依旧兜转于邹靖涵身上。
    这位公子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那非同一般的气质,即便是在如此鱼龙混杂的茶馆中仍显得轩昂不已。
    “我说了,先生还是亲自去回绝的好,那人,不一般。”
    小厮忽然拍了下自己脑门,往邹靖涵那桌望去,维系着他全部身家的铜锣竟是忘在了茶桌上。
    “好,我亲自去回绝他。”
    说书先生定了下神,朝着邹靖涵走去。
    愈是靠近愈觉得周遭的温度降到了底端,手中紧攥的画像渐渐显得虚浮。
    “先生请止步。”
    另一旁的方夜凉忽而起身,挡在说书先生面前,这似乎已成了他多年在宫中养成的习惯。即便面对的是邹相,依旧护主心切。
    “夜凉,让他过来。”
    邹靖涵亦起了身,朝着说书先生微微一福,肃清的面容分不清喜怒。
    “这位客官要买老夫手中的画像?”
    先生并不愿久留,单枪直入,直白而问。
    “正是,还望先生开个价。”
    邹靖涵亦是开门见山,满面的自信。
    “这画老夫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无论客官出多少,老夫都不会卖的。”
    语气一遇上周遭冰冷的空气,终究流失了几分坚定。说书先生逃避的目光落入身前之人的眼中,只变得无处可逃。
    “先生真不卖?”
    邹靖涵先前跨了几步,身后窗外的阳光斜照而来,不是暖意,却似无尽的压迫之感迫上持画之人的眉睫、心头。
    “不卖……”
    不由倒退几步,手心仍紧攥着画像。
    “先生藏着掖着又如何,望穿了画像,也终是不懂画中人付与瑶琴的寂寥,不懂她寄予明月的情愁,不懂她回眸尽处的烟花。”
    仍是看不懂青衫之人目中的深意,不冷,却又没有丝毫热度。仿佛一晃眼,仅有的平易近人便烟消云散。
    邹靖涵并不勉强,唤了声“夜凉”,转身朝着茶馆外走去。不过十几步,一眨眼便已出了茶馆。
    “相爷若想要那画,夜凉可以……”
    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际,只等着一声令下。
    “夜凉,他会把画送来的。”
    侧脸浮起浅浅的笑意,身后传来愈益趋近的脚步声。
    “这位客官,且等一下!”
    高亢的声音盖过街市上的嘈杂。
    “这画送你便是了。”
    出手一递,将素白的画像递至邹靖涵面前。
    “先生想明白了?”
    邹靖涵接过说书先生手中的画像,望到他眼中依旧的不舍。
    “不知算不算明白,只是老夫觉得公子你才像是懂这画之人。”
    眼前之人到了此时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清冷的意味虽未完全散去,头顶已有斑驳的光芒投射而来。
    “多谢先生赠画。”
    话语一顿,止住之后的声响。
    懂这画却也难懂画中画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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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宫书房内,直至深夜仍是烛火通明,两个倒影在烛光下摇曳,烛芯处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细响,快燃到尽头。
    “相爷,我们真要这样做?”
    方夜凉斟酌了许久才问出如此一句。
    邹相只俯身注视着案上的图纸,皇上的意图已可见端倪。如今高国实力较弱,南国又一直是高国的后顾之忧。两国虽已有数年未曾交战,可细数历代的战况,还是高国落了下风。
    “若想免去我们的后顾之忧,南国就必须拿下。”
    语气中终究带着些犹豫,如此一来,国家动荡,最终受苦的还是南国的普通老百姓。
    眼前闪过今日进利南城时夹道欢迎的朴实百姓,想到一路行来风景如画气候宜人的南国,犹豫之情跃然纸上。
    邹相收了图纸,缓缓地踱至窗边,推开窗子,夜风徐徐拂来,却是吹不散他眉间所郁结的阴郁。
    芷萧当年的那幅画像究竟有何深意,他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猜到的,便是……
    邹相微叹气,这些,本是不应该想的。
    “夜凉,成败就在婚礼上的一举,切记要万无一失,不然我们便是满盘皆输。”
    邹相深深地望着窗外的夜景,不断有夜风吹拂起摊在窗下的画像。
    不知她现在如何了,总道最苦不是相思,而是相思没个着落,如今的他,终究还是执着在这片没有着落的相思里,仍是甘之若贻。
    我亦想带你去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天地,从此只看天高云淡,只闻风声雨音,只吟高山流水,只过着隐逸般的生活。
    可是终究放不下,终究得不到。放不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得不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若是我无法回来,你便随他走吧。
    一阵凉风吹来,带走了邹相片刻的失神。
    “靖涵……”
    整宿睡得都不踏实的芷萧忽地清晰地叫出一个名字,惊得一直守在床边的惟肖自沉睡中醒来。伸手摸了摸小姐的额头,幸好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凉了,只是为何在睡梦中小姐都是皱着眉的。
    “靖涵。”
    芷萧又轻唤了一声,终于挡不住困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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