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悠悠我心 第七章 青青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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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7068 更新时间:08-12-19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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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晨,喝过葛夫人熬的药后,到了晚间,悠悠感觉气脉旺盛了许多,胸中呼吸顺畅,手足也不再发寒。于是又恢复了坐不住的习惯,开始要韦灏之带着她在谷里到处走。
先去医馆里,神医葛大夫便只是诊了诊脉,开了一服宁神养气的方子,吩咐韦灏之好好照顾悠悠。当韦灏之扶着她站起身来准备走,悠悠忽然又在门边停住了:“葛大夫,这谷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病人。”
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韦灏之看不到她的表情。
“有,除了贱内和几个童子,我一个朋友也在这里东边的馆里住着。说起来,我那个朋友跟你一样,也是从江南过来的。”葛大夫话没说完,韦灏之发现,那一袭粉衣已经消失了,悠悠扶着墙往外面走着。
怎么会感到有些熟悉的感觉呢?韦灏之一手提着琉璃灯,一手扶着悠悠,急步穿过香气馥郁的药圃,往东边的馆赶来。刚一进东边行馆的花圃,便听到那日熟悉的笛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那是《子衿》——熟悉的曲声让她惊喜,“子衿!是他吗?他在这吗?”
她挣脱韦灏之的怀抱,艰难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越来越近了,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看到,眼前完全漆黑一片。
杨柳林中横萧的白衣人。沈子衿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靠着树,正微微仰头,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与白衣黑发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
笛声是熟悉的,是江南地方的曲子,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发出深深的叹息;只有那个人,一定是他,只有他才能吹出这样的萧声。
片刻后,悠悠感到有人走过来。
“子衿?”她低低叫了一声,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蹑手蹑脚地靠近对面的那个人。
没有月亮的夜里,雪在无休止地飘落,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子衿!”她再也按捺不住,狂喜地奔向对面的那个人。
“悠悠……”站在对面的人回过身来,看到了狂奔而来的女子,忽然叹息了一声,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发出了一声低唤,“真的是你来了吗?”
她狂奔着扑入他的怀抱,那样坚实而温暖,梦一般的不真实。
他用一只手将她环抱,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真的是你啊……”那个人喃喃自语,用力将她抱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如雪一样融化,“这是做梦吗?怎么、怎么一转眼……就是一年?都是我不好,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受苦,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然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却让她瞬间怔住,她缓缓地放开了对方,微笑地说:“没事的,有点小毛病而已。”她寻找着韦灏之,韦灏之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眼睛。。。”韦灏之一开口便被悠悠打断了。
“我的眼睛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有他照顾我,我很好。”悠悠说着,沈子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位是?”
悠悠挽着韦灏之的手幸福地说:“韦家的公子韦灏之,我的未婚夫,下个月初十,你记得和微云小姐一起过来韦家庄喝喜酒哦,呵呵。”悠悠握住韦灏之的手越来越冷。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韦灏之对沈子衿说“对不起,灏之还有事,我们不打扰你了沈公子休息,改日再来拜访。”说着扶着悠悠转身离去。
转过药圃,韦灏之把悠悠拦腰抱起,悠悠虚弱得一动也不动,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
祈祷着与沈子衿从新相遇渐渐成了这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但是见面之后,面对只能活七天的自己,又能怎么样呢?与其让他看着她再次离开,还不如让他一辈子恨她,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变心,也许这样他才能跟小姐一起继续过下去,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以前,面对他,她总是可以找很多借口给自己,她也曾以为,离开他,让时间冲淡这份感情,可是,一年后,再次看到他,还是那么地迷恋着他,这一次,她无法再欺骗自己了,自己是喜欢他的,就如他喜欢自己一样,一年了,他仍旧没有从自己的心中搬走。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一次如果他知道自己会永远离开,会作何感想呢?他会为了她放弃微云,放弃沈家,这一次,她无法想象了
唉……她抬起头,望了一眼飘雪的夜空,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是如此的沉重和无奈,仿佛漫天都是逃不开的罗网,将所有人的命运笼罩。不过上天是眷顾她的,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再让她见他一面,就足够了,足够了。。。。
路过南苑的时候,韦灏之发觉怀中的人渐渐安静下来了,,不由微微一震,是睡了吗?下意识探了探,却发现悠悠已经失去了呼吸。
韦灏之抱着垂死的女子,在林子里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头发。
向前、向前、向前……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医馆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韩筱悠,韩筱悠,我不许你死,”他朝着怀里的女子大喊:“我不许你死,明年,我们还要去看那美丽的梨花雨,韩筱悠,傻瓜,你听到了没有?”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韦灏之在雪地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十六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为了追回自己的哥哥,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韩筱悠,
我不会让你死去
我想抱着你
看一辈子的梨花雨
窗外大雪无声。
入夜时分,医馆里的小徒弟正在安排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鸟儿,怎么了?”葛夫人略微吃惊。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房间里。
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葛医师在吗?”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葛医师,快请出来。“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韦灏之,失去微笑的韦灏之,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帅气的脸上眉头紧缩。
“葛医师他。。。”小徒弟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葛医师呢?!”
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就轻松地把小徒弟凌空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逼问。那个可怜的小徒弟拼命当空舞动手足,却哪说得出话来。
旁边的葛夫人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放开他,”忽然间,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我在这里。”
葛医师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小徒弟:“让我看看。”
“葛医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那个男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他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这、这……”他倒吸了一口气。
“医师,替她看看!”韦灏之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他蓦然觉得惊怕,一向温柔有礼的韦家公子变得惊慌失措,他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医师喃喃:“我救不了她了。”
“什么?”韦灏之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他的手已指到他的咽喉上。
“见死不救?”那个男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的毒已经发作了。所以我救不了。”
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似是听不懂她的话,怔怔望向他。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你也是知道的。”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她还有一口气在,只怕,今晚是过不了了”
他没有忍心再说下去:“连日来的奔波,加上她本身完全不会武功,就算有真气,也没起多大用处。。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韩筱悠……”韦灏之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胡说!”沈子衿跟在后面走进来,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会有解药的,你不知道?!”
“可是。”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那种方法不能用。”
韦灏之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交到了沈子衿手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微笑一直挂在她的脸上,还未曾退去。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用再骗你了。”韦灏之慢慢放开那个女孩,把她交给沈子衿“她,神志不清时只喊着两个字,子衿”韦灏之止不住眼泪往下淌着。
沈子衿紧紧地抱着怀里渐渐冰冷的女子,一言不发地走到葛医师面前,跪了下来。
“救救她吧,医师,你知道唯一的方法。“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不!作为神医,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然而,即使是他知道,即使病人还有一口气,他也不能这样做
“只有一命换一命的方法,才能挽救韩小姐,不过。。。。。”葛医师叹了叹气。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沈子衿怔怔望着悠悠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第一次见她时,抱起冰冷的她,他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葛夫人失声痛哭,然而沈子衿却只是默默看着怀里的女孩,把她抱得紧紧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韦灏之退到了墙角,一言不发。
“我愿意一命换一命,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沈子衿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沈公子,万万不可。”葛医师说
然而沈子衿视死如归的眼神告诉他已经制止不了。
“忍一下悠悠。”在伤口上好药后,葛医师的手移到了她的头部,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忽然间手腕一翻,指间雪亮的光一闪,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悠悠的颅脑!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悠悠在如此剧痛之下微微抽搐了一下。渐渐有了知觉。
“悠悠,睁开眼睛看看我。”耳边听到子衿轻柔的吩咐,她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然而,在睁开眼的瞬间,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触着失明的眼球。
“不!”悠悠霍然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一瞬,她不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几乎要脱口大喊。
韦灏之在后面是扶住了她的肩膀,紧紧固定着她的头,沈子衿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
悠悠想紧闭双眼,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
他,子衿……一早就全布置好了?你们想做什么?
韦灏之抱着她的头颅,沈子衿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她眼里的毒。她只觉他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他、他在做什么?
难道,他不要命了?韦灏之看着这个人,他对悠悠的爱跟自己对七泠的感情简直无法对比,自己第一次感到惭愧,自己不曾这样付出……
黑暗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悠悠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她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做呢?为什么,为什么,子衿,为了我,你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
干涸了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
咸而苦,毒药一样的味道。
不过片刻,沈子衿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吐在了地上,坐直身子喘了口气。
“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葛医师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轻轻抹在悠悠的眼睛里,“毒已然拔去,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不出三天,姑娘也就该完全复明了。”
悠悠已经醒来,直想大喊出来,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
“子衿”艰难地从悠悠口中喊出。
“你很快就可以看见了”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问。
“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果然是错的。”沈子衿欢喜地笑了起来,“二十年前,葛医师的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呕心沥血而死——但,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葛医师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人,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就迅速扩散开去,沈子衿语只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葛医师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他口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
“悠悠,我不会让你死。”沈子衿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再一次在我面前眼睁睁地离去。”
“你好好养伤,我要离开了”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沈子衿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我,也不要来找我了,有一些事,我必须去处理,给我三年的时间,三年后我会回来接你的,在我离开的日子里,韦公子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霍然一惊——难道、难道他要……
“悠悠,你累了,好好休息,再见了”沈子衿离开了她的身侧,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交给待葛夫人安置。跟韦灏之走出医馆。
两人前后脚离开
沈子衿对着韦灏之轻轻嘱咐,“悠悠就拜托韦公子你了。”
忽然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韦灏之扶住。
“你不能有事,悠悠等着你”他扶着他坐倒在地。
沈子衿望着他微笑地说:“我想我要失约了,不过请你答应我,让她在三年里爱上你。“
韦灏之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不行,我不能这样做。“
他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我去找最好的药,你不会死的,你答应她,会回来接她,那个傻瓜会相信你的,她真的很爱你的。“韦灏之狂吼着。
“你也会好好爱她的!”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你会给她没有负担的爱,答应我,好好爱她!”沈子衿在他失神的瞬间退开了他,从山崖上跳下去,
“沈子衿,沈子衿“韦灏之一震,伸手去拉,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点了穴,动不了,只得眼铮铮看着那个白影消失在山崖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他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失声痛哭。比起自己,沈子衿爱得很伟大。他的爱自己远远给不起。
一夜过去…
“韦公子,你知道他去那了吗……”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告诉我,他去那了,他去那了。”
“沈公子他说他有些事要办,希望你给他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他会回来找你的……”落在心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韦灏之喃喃道,“给他一点时间。”
“恩,我会一直等他的。”悠悠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谢谢你。”
窗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韦少爷,韩小姐,车背好了,可以走了。“
“从今天开始,宋疏虞已经死去,你,韩筱悠,可以走你想走的路。”韦灏之说着。
“真的,我,自由了?”悠悠难以相信。
“是的,宋家和韦家的问题由我来解决。”韦灏之点点头。
葛神居外,一辆马车决尘而去。。。。。。
他们三个,一个是武林名门的天之骄子,一个是江南富家公子,一个是落泊的贫寒丫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他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她还傻傻地等着他,而他知道一切,却也傻傻地陪着她。他们三个,在爱情的游戏里,都是傻瓜。
窗外,雪又下起来,好美啊,又一次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而此刻,悠悠想到的还是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前边,韦灏之吹起了萧,还是那首《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子衿,你知道吗?雪花很漂亮,可是下雪的日子很冷很冷,我好怀念你怀里的温度啊,什么时候你才能回到我身边啊?”悠悠望着天空,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下去走走吧?”韦灏之下了马车,悠悠也随他下车。
雪地上,白茫茫一片
韦灏之在前面走着,不慢不快,就是与悠悠距离一个身位,他在前面开路,悠悠沿着他的脚印走着,他一步,她一步,悠悠看不到,他脸上微笑的消失。
我好想,这样走下去,一辈子都为你开路,保护你,从今天开始,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沈子衿对你的爱将由我来延续——韦灏之
“啪”一个雪球打在他身上,他转身,看到悠悠的坏笑。
一瞬间,笑容从心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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