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篇 第八章 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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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然不会傻傻地在秦湘楼等人来揍。
文奕将身上的银两都给了店家作为赔偿,并告诉店家,如果不够赔偿可再到知府去取。之后就送宛莺回家。
在韩府门口,还见到那三匹马和牵马的小厮候在那里,想必慕容轩还在与韩老爹商议金矿之事。他没敢进府,只在门口跟宛莺话别,叫她小心。
小心的意思当然是指不要让韩员外发现。
可韩员外偏偏与慕容轩及那名男子坐在前堂正谈得火热。
宛莺与小雪一起蹑手蹑脚地倚靠着墙壁走去,此时管家正从厨房过来,刚要说话,宛莺与小雪立即示意他不要出声。看着她们紧张兮兮的样子,管家立即禁声,也跟她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小雪灵机一动,忙向管家招手,示意他过去。管家不知其意,但立即走了过去。只见小雪将他人转了个180度,托住他的腰带,自己躲到他身后,再把宛莺藏在自己身后。三人一步一下地向一间厨房挪去。远远看去,只见管家像只螃蟹一步一横。
眼看就要走过前堂,可偏偏这个时候,慕容轩看了过来,谈得正起劲的韩员外也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来。
管家尴尬地对着韩员外招招手道:“我去厨房准备。”
“下去吧!”韩员挥手示意。
宛莺和小雪普闻言窃喜,可惜她们没看到身后早已停了几只鸟,却被韩员外看到了。
韩员外立刻呵道:“莺儿!你躲在后面干什么?还不快来向慕容公子陪礼道歉。”
宛莺与小雪两人见躲无可躲,便站身来。
“莺儿!你……你……你!!”这一看,韩员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两个人乌头垢脸,头发杂乱。
见此情景,慕容轩剑眉微皱,似有疑惑。
“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文奕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蜷缩在管家身旁,不敢吭声。韩员外更料定有事发生,不由得恼羞成怒,他一掌拍响桌子,声音震耳欲聋。
“你们给我过来、给我跪下!”
宛莺与小雪被吓得齐齐一颤,赶紧跑过去,跪在堂中。
韩员外从来没对人这么凶过,更没对宛莺这么凶过。管家站在一旁,也吓得傻掉了。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因为有人欺负金丝雀!所以……我就把金丝雀放了!”宛莺怯生生地说道,“然后……然后……”
“然后小姐就摔倒了。”小雪抢过话茬儿,继续说道,“然后我去扶她,然后我也摔倒了。”
“摔倒了?”韩员外不相信,“摔倒了能把头发摔得如此之乱?你们给我说实话!”
“爹,是真话。”宛莺没敢抬头。
“还敢说慌!”韩员外真的是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管家,拿家法!”
“老爷!小姐年纪尚幼……”管家未动身形,说道。
“还不去拿?你要我连你也一起罚吗?”韩员外眼光一扫,吓得管家一哆嗦,立即向内堂飞奔而去。
只见慕容轩嘴角一抿,玩味地看着她俩,丝毫没有劝阻之意。堂中那名技术之人,看韩员外气得不轻,想要起身来劝,反被慕容轩出手阻止。宛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着口形说道:“冷血!”没人性的家伙,要是奕哥哥看她们受罚,早就来帮忙了。他不来帮忙也算了,还阻止别人帮忙,世上竟有这号人!“哼!”宛莺气得咬咬牙。
“小雪,我第一个要打的就是你。你非但没照顾过好莺儿,还把莺儿给带坏了!”韩员外见宛莺嘴硬,便开始转骂小雪。
小雪一听慌了神,连说道:“老爷,奴婢不敢!奴婢没有带坏小姐!”
“还敢顶嘴!看我不好好制你。”韩员外气急攻心,回到座椅上扶着胸口大口喘气,等了好一会儿,管家还没回来,韩员外大声道,“管家呢?怎么不过来?今天是不是都要反了不成?!”
只见管家拿着家法回来,后面还紧跟着二位夫人,看来是去搬救兵了。二位夫人一来,前堂顿时热闹了起来。
“哎呀!莺儿怎么了?莺儿受委屈了?这是哪家的孩子啊,瞧把咱们莺儿伤成这样。”这倒底有伤没伤还没看清,大夫人那尖嗓门已经闹开了。
“老爷?老爷啊!您消消气,慢慢来问。”二夫人扶着坐着的韩员外,连忙道,“莺儿,还不快过来跟爹爹赔不是。”
“给我跪着!”韩员外气不打一处来,女人就是多事。
“你们二人都给我站到旁边,不许插手。”看起来韩员外今天是铁了心了。
“老爷,跪也跪过了,骂也骂过了,该了了。”二夫人怯声说道。
宛莺撅起小嘴,揉了揉膝盖,大夫人见状,立即说道:“莺儿跪累了吧?那先歇——”韩老爷又拍了一下桌子以示警告。她立即改口道:“那就叫人拿两个垫子吧。”见韩老爷没反对,管家立即应声而去。不时便拿来两个垫子给宛莺和小雪二人垫下。
“你们究竟说不说?!”只见韩老爷操起家法,欲将挥下,大夫人已经气急攻心,两眼一闭,稳稳地晕向她身后的丫鬟,那丫鬟被大夫人丰盈的身材压得快透不过气来,只能与管家一同将她扶到椅上坐靠歇息。
此时冲进来一帮人,为首的手执折扇,一脸怒意,两眼通红,好像刚刚痛哭过的样子;他身后的那帮人也个个手执刀棍,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式!韩府家丁在身后紧跟而至,为难地看着老爷。韩员外向那下人挥挥手,示意他离开,然后微笑着拱头问道:“孙老爷!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来人是那个有财有势、一年四季总不忘拿折扇献宝的孙财主。难道那个孙少爷是他的儿子?难怪这么嚣张。宛莺和雪儿深感大事不妙。原来不久前放天灯的时候,孙少爷他们早就关注过她了,只是她没把别人放在眼里。
“你……!你你你……!把我孩儿……真是惨啊!……你自己问吧。”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宛莺早已经语无论次,打开扇子疯狂扇着,牛鼻子不时冒出热气。这初春的天,跟冬天的气温没什么两样,可见孙财主这次是真烧着了。
韩员外见孙财主冲进来,便已经猜到七八分,但到底怎么个惨法,他无法想像。便再次向孙老爷拱手说道:“小女顽劣,放走世侄的金丝雀,的确可恼。如还有其他什么损毁之处,只要孙老爷开口,老夫愿尽全力担当,一并负责到底。孙老爷,请坐下来慢慢讲。”
“担当?你担当得起吗?放走金丝雀事小,我儿子性命是大,要是我儿子再无法醒来……说句不好听的!哼哼!把你全家当了都赔不起。”
众人皆惊诧地看向宛莺和小雪,想从她们身上找到答案。
宛莺摇摇牙说道:“不就用铁壶打了一下头,把他打晕了嘛。谁叫他揣我头发!”
“那!那!那!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她承认了!她自己都承认了!”孙财主连忙指着宛莺对着众人似要还他个公道。
“然后呢?”孙财主继续问道。
还有然后?众人都倒吸了口气,唯有慕容轩拿起茶杯,优雅地品了口茶,其神情犹如看戏一般。
“什么然后?那几个下人见那死胖子……(韩老爷一瞪眼),那孙少爷一晕,他们就逃走了!”众人见宛莺理直气状的语气,皆松了口气。
“什么?!这就没了?你当我白痴啊!我儿子现在躺在家里只剩下半条命了,你还敢说你没做过?!”孙财主说话时一激动,竟带了哭腔。
众人又都深吸一口气,看向小雪。这下子连大夫人都吓醒了。
小雪和宛莺相互对望了一眼道:“真的没有然后了!不信奕哥哥可以作证。我们出了秦湘楼就回来了,是他送我们回来的,不信可以找他问个明白。”
“哼!赵文奕那小子,仗着老爹是知县,便跟你们一同出来为非作歹。这笔帐我还没跟他老爹算呢。”他咬咬牙,狠狠地说道,“就是你们三人害得我儿子断了三根肋骨还折了一只手和一只脚。至今仍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大夫说……大夫说……”孙财主热泪夺目而出,“说小儿这一生只能在病榻前度过了……呜……”他早已泣不成声。
“太夸张了吧!”这次宛莺和小雪也倒吸了口冷气,他们明明只是将孙少爷打昏,可是看看孙财主的神情不像悻悻作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员外沉呤一下,说道:“孙老爷,此事怕有什么误会。”试想,文奕没有武功,小雪毕竟也是个小女孩,自然不可能如此心恨手辣,宛莺手无搏鸡之力,就更不可能。
“误会?打残我儿子就是天大的误会!告诉你,韩岳!你别以为老子好欺负!”孙财主以为韩员外要推卸责任,将他的话硬生生打断,“老子上头有人!天都的孙侍郎便是老子的表叔的儿子!要是老子发起狠来,连那区区的知县乌纱帽都一并端了!”说完,他又狂摇起那把折扇。
大家都一脸彷徨,京都职位甚多,除了御史大夫这种大的官阶还有所耳闻,其他官职,这些小小的平民百姓根本无法区分,更不知道待郎是何职位,听起来应该是相当厉害!只有慕容笑容一闪而过,又优雅地品了口茶。
“韩岳!你今天非得给我一个交待。”这时,他自己找了个位置,重重坐下,俨然一副老爷坐堂的架势。他带来的一帮人也慌忙跑到他身后站定。
“祸是我闯的,大不了我随你们处置!”
宛莺站起来,大声说道,毫无一点畏惧,吓得二位夫人忙将她拉到一旁,堵住她嘴巴。
“闭嘴!”韩员外也呵斥她。
“小姐!”小雪担心地看着她。
但是一直未开口的慕容轩此时投给她赞许的神情。
“如此甚好!一命抵一命!我儿子要是终身未醒,你就服侍他一辈子;要是他哪天死了,你也要跟着去死;所以你最好每天烧烧高香,让我儿子早点好起来。”
“孙老爷,在下有一问题可否请教?”
只听慕容轩悠然的音质划破孙财主轰鸣般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字字清晰。
孙财主听有人发话,立即怒道:“你算什么……”那“东西”两字在接触到慕容轩的眼睛时,变成了浑沦的喉舌涌动。
“在下慕容轩,孙老爷见谅!”因上次韩府寿宴,慕容轩坐在二楼,孙财主坐在一楼,而上二楼的路径是另辟蹊径,故而他们今天才算第一次见面。
“可是天朝第一富慕容轩?”孙财主大惊失色,立即站立起来,抱拳言道:“久仰大名,不知慕容公子有何指教?”说完还是一脸不爽的样子。
慕容轩淡淡问道:“请问,孙财主可有人证明,是韩家大小姐等三人将贵公子打伤至残?”
“当然有!来人!”孙财主一呵。
六个下人从孙财主的椅后走上前来,低着头道:“我们证明!”
宛莺认得,今天跟他们打架的就是那六人。
“可是你们亲眼所见?”慕容轩又问了一句。
“是我们亲眼所见。”六人齐声说道。
“那么请问,是哪一位出手伤了你们少爷的肋骨,哪一位出手伤了他的手或者脚呢?又是从何方向入手的呢?”
那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以对。
孙财主立即跳起来,打向一人脑袋,骂道:“狗奴才!你倒是说啊!”
那被打之人马上言道:“那时我们都已经被打昏了,等我们醒过来,少爷已经被打残废了!”说完立即闪到最远,怕再被孙财主挨打,眼中满是乞求。
“那就是说未曾亲眼所见了。”
宛莺和小雪立即向慕容轩投去感激的目光,偏偏此时慕容轩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你们这群废物!”孙财主立即对那六人他们拳打脚踢,大声辱骂。
只听慕容轩说道:“孙老爷何必动气,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此事问清楚后再做处置也不迟。”
孙财主终于收手,坐回位置上:“慕容公子说得是,你们还不快将所见所闻之事说个清楚?”
原来在那六人一起带昏迷的孙少爷回家途中,只听背后风声来袭,顿时都昏死过去;等他们醒来以后,便看到他们的少爷躺在一侧,忙上前去扶,但一手一脚软得可怕,待他们请大夫诊断,发现不仅一手一脚已经废,还断了三根肋骨,虽未见血腥,手脚皆齐,可已成废人,可见出手之人狠毒无比。
当时他们为了早点回孙府为孙少爷救治,所以抄了小道,此地少有行人路过。哪里知道,反而让孙少爷变成瘫痪之人。他们伤痛之余,想起今日只与文奕、宛莺他们三人结怨,便认定是他们背后偷袭,告到孙财主处了。
“原来是这样,还怪我们!”宛莺愤愤不平。
“你又怎能证明与你们毫无关系?”孙财主怒道。
“的确!也没有人可以证明,与他们无任何关系。”慕容轩言道。
孙财主一听,立即接言:“所以他们也要对我儿子责任!”
慕容轩说道:“韩员外,在下认为此事应该要认真勘察一番方能定论,首要之事便是缉拿真凶。既然韩大小姐与之产生过过节,自当尽力协助,追查线索,还自身一个清白,也对孙老爷有个交待。”
韩员外立即点头道:“老夫也有此心意,定当尽力为之。”
孙财主见不好发作,便言道:“限你们一个月,给我一个交待。否则……哼”他拂袖而去。
慕容轩这时才看向宛莺,嘴角微微上弦,清新洒脱。宛莺内心感激,也对她报以甜甜一笑。哪知慕容轩见她这一笑,目光立即逃离,用修长的睫毛将眼睛锁住,只是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众人者目送着孙财主一行人离开,不由得长吁短叹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