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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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筋动骨一百天,缝合拆线要一周,张先生拆线那天,我们俩都跟了过来,天气说不上好,温度低的很,李先生强行给张先生裹了袄,胖乎乎的跟只帝企鹅似的,走起路在摇摇摆摆,他自己倒好,穿了身灰色毛呢风衣,既保暖又好看。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打扮的这么好看打算勾引哪个小姑娘呢?”张先生哼唧着凑上去,整理他的衣领,又把他的扣子重新系上了一遍,有些不满。
李先生啧了一声,重新给他系了围巾,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言语间皆是对爱人的无限宠溺,“爱爱爱”他拉长了声音,“我这不是怕你给我勾出个情敌来嘛!”
“贫嘴”张先生嗔怪道,凤目含怨,倒是惹了别样的风采,又俊又美。
李先生捂住他的眼睛,推着他往医院的方向前进,到了医院门口才堪堪放下了手,天气寒凉,我接连打个好几个喷嚏,医院大厅里到处是戴着口罩咳嗽的人,声音此起彼伏,张先生从兜里掏出口罩递给我们,以防止感染病毒。
拆线的过程很简单,医生动作不徐不慢,李先生一脸痛苦的在旁边叨叨:“嘶,疼不疼啊,轻……轻点,真的不需要上麻醉?”
倒是张先生出奇的镇定,扭过头眼神安抚李先生,我没事儿,不疼。李先生像是没看见似的还在不停叨叨,说的那医生都暴躁起来,将手里的线扔到托盘上,朝他翻了个白眼。
“要不这位先生先出去冷静冷静。”难以掩藏的怒意。
李先生讪讪一笑,自觉闭嘴,医生换把医剪继续拆,五六分钟的时间,我们竟平白出了身汗,李先生半仰脖子,踮起脚趁医生不注意颇为象征性心疼的碰了碰他的唇,未触即离,细密的薄汗落满他白皙的脖颈。
“医生,他的手……还能弹钢琴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有些可惜的摇摇头,张先生勉强一笑,反握住李先生的手,意料之中的答案,多少还是不甘。
出了医院,冷风吹散身上的热气,不禁打个寒颤,李先生手指细细描绘爱人掌心上的那道蜈蚣似的长疤,举到自己面前分外疼惜的吻了吻,张先生缩了下手,“好痒。”
当天便把钢琴从画室挪到了家里,张先生掀开布站在它面前久久注视,手指划过黑白分明的琴键按了下去,咚的一声,手像触了电似的猛的缩回来,他不甘心的又按下去,整个右手都在发颤,眼睛通红,弥上薄薄的一层水渍。
李先生扔下抹布,几步走到张先生身旁,伸出温热带有薄茧的手同他十指相扣,吻去脸上的泪,我把布重新盖了遍,让李先生带他回卧室。
“乖,天晚了,咱们乖乖的,睡觉。”
此后,张先生常常望着钢琴不说话,有时候我想用布盖上钢琴是不是多此一举?又觉得钢琴还是放在画室里好,他终归还是平静不了,他一生中的救赎有两个,一个是人一个是物,嘴上说着释怀,内心深处还是在痛苦,释怀不了,想去放弃自己热爱多年的东西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好比音乐家成了哑巴,射击选手变成了盲人,长跑选手失去了双腿……
秋季到冬季的过程漫长而短暂,天当年过,又突然的就下起了雪,是为冬天来临,当然,这是隶属于北方才有天气,严寒酷雪。
随冬天的到来,画室的生意也少了许多,安沁来了信讲明她在那里一切安好勿念,许是来年开春就能回来一趟,如果回不来便只能到两年后了,又同我们要了些市里的照片,洗出来跟信一起寄过去,回信大都是家里长短,刻意回避了张先生手受伤的事。
南方冬天潮湿阴冷,家里开了空调,白天我就缩在沙发上写文,饿了随便弄点吃的,李先生俩人在画室里忙活,张先生打个小下手,调调颜料,给客户讲解画之类的,好让李先生专心画定做的画,晚上才回来,收入到可观,转眼临近年二十七。
我同李先生商量今年到北方过年,张先生喜欢玩雪,想来会开心许多,他们俩人的老家都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所以地点订在了我老家——十八线无名的村庄。
比起将要回老家的我,张先生更加兴奋,拉着李先生转遍商场买了御寒保暖的衣物,手套厚围脖更是一样不落,跟个孩子似的,李先生笑着把人塞进副驾驶,我把行礼箱放后备箱中,转身撞到了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妇人摇晃几下,吓的我忙伸手把她扶稳,老妇人挥开我的手,退后几步站定。
“你看见我的忺宝了吗?”
呯的下往事浮现,在脑海中猛的炸开,炸成一块块的,同几年前场景重叠,我仔细打量了下老妇人,在脑海里暗自于当年的老妇人做对比,她更老了,更加苍白脆弱,一身宽松老人衣衬的她瘦削、摇摇欲坠。
“奶奶!”女人喘着粗气跑了过来,赶忙扶住老妇人,“哎?是你们啊,不好意思啊李先生,我奶奶她又犯病了。”
“快扶着老人回家吧,别把人给冻病了。”李先生摆摆手,虚扶了老妇人一下,女人连声抱歉半心疼半埋怨的扶老人朝东边走。
“先生,你认识他们呀?”
“是囜婆姆吗?”张先生探出头来问道。
“嗯,又犯病了。”李先生关上后备箱,揉几下胳膊,示意我上车。
“怀宝是她对爱人的亲称,有的事都是她亲口跟我们讲述的……”
张先生向后放下驾驶椅,枕着手臂半躺着,声音低沉沙哑,语调婉转,没几句就把人带进了回忆里……
囜婆姆姓王,原先是个地主公家的小姐,十七岁那年遇上了还在当教书先生的爱人,暂且称他为王忺吧,王忺教过囜婆姆一段时间的书,教着教着就发现俩人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从师生变为知己,知己相谈甚欢,一来二去的便滋生了情愫,可是封建社会下的地主公怎么会看的上一穷二白的教书先生?震怒下带人烧了王先生的家。
囜婆姆思想比较前卫,又受到了诸多文艺青年的熏陶,在敌人侵、占的前一天同王忺私奔了,而后不久王忺死在了示众游行的街上,留下怀有孩子的囜婆姆………
之前我们住的院子就是租的囜婆姆家的,先生到这儿时她还没有生病,温和慈善,早已不是当年任性出走的小姐啦!张先生模仿着当时囜婆姆的语气感叹!
我一时惆怅,思绪万千,久久不语,比她的话,秦朝慕楚的结局或许是另一种HE,在黄泉下做对同命鸳鸯,总比阴阳两隔要好的多,你说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到底是世俗的悲哀,还是人类的悲哀?
“哎?她怎么想起跟你们说这些了?”
“啧,问你杰绎哥去。”李先生冷哼一声。
张先生忙坐正身体,软着声音道:“老公,那件事真不怪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别生气了,嗯~”
嗞啦
李先生手一抖,车行驶了道曲线,轻咳道:“好好儿说话,觉得我不敢收拾你是吧?”
还真不敢。我心里偷乐,却叫李先生从镜里看见了,“岑小析你那什么眼神?嘿不信是吧。”
“我信,就是挺好奇是什么事的。”
斟酌过来斟酌过去,算不上大事,甚至还有些荒唐,他们刚搬到这座城市不久,都才刚找到工作,还不稳定,那时候没现在严,没有教师资格证也能收,张先生面试了钢琴老师,很快面试通过,新招的老师数齐后学校里组织团建,邀请了他去,他模样长的好看,又弹的一手好钢琴,一去就遭到学校老师轮番让酒轰炸,他酒量本来就不好,没几轮便醉的不醒人事。
也不知道校方怎么想的,竟让另外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老师送他回家,好家伙!爱人在外头宿醉,还被一年轻漂亮姑娘送回来了,李先生的醋坛子扑通打翻在地,酸味弥漫,又气他心大,随便在外面喝的大醉,一气之下把人扔院门口不管了。
没几分钟就听到敲门声,开门发现是囜婆姆,囜婆姆眼睛尖心也透亮,对俩人关系明白的一清二楚,语重心长的将李先生说教一顿,让他把张先生扶进了屋。
作者闲话:
停更段时间,存稿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