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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淅沥的雨声从书房外面传来。一道白色的闪电横天劈过,接着是轰隆隆的闷响。
“爹,退兵了,上官辰退兵了。”宁致远激动的说道。他一身的铠甲不断的往地下滴水。隔着桌子向父亲禀报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他确认消息的准确性后,从城门匆忙赶回到父亲的书房。
敌军的大军围困临城三天,终于在即将攻破这座城的时候,上官辰却退兵了。这消息让人震惊。
临城已是一座满目疮痍,奄奄一息的古城。只要坚持下去,临城就会被攻破。
“什么?退兵了?”宁安从军事作战地图抬起头来,困惑不解。
“下午,上官辰带兵退至一百多公里外安营扎寨,这事确认过了,是真的。”
“为何?”抱着战死沙场的宁将军的脸上不是得知退兵之后的欣喜,而是担心敌军有何阴谋的忧心忡忡。小声的嘀咕着了句,“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想放弃临城,改为攻打安城,取安城,然后一路南下,直取首都。临城毕竟是座小城,对他们来说是一座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继续去打探敌军的消息,我修书一封差人送给王将军,务必守好安城,等待援军到来,还要把这里的情况陈述给皇上。”宁将军说着卷好军事地图,快速地抽出一张白纸摊开,取笔,“你来给为父磨墨。”
宁致远不太乐意的上前几步,站在桌角边磨墨。援军?哼,现在的皇上那还关心国事。
很快,宁安写完了信,折好塞进信封,封漆。将信交给心腹交去送信。
宁致远犹豫着说道,“爹,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不降齐呢,如今皇上沉迷酒色肉林,迫害忠良,我看魏国已气数已尽……”
天下大势,分为魏国、齐国和楚国。这三国,楚国势力稍弱,魏国和齐国互相抗衡,只是这近十年,魏国势力弱了下去。
“好了,过几天是花灯会,好好玩玩,这几天你也累了。”
“爹……”宁致远还想说些什么。
“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了,我自有主张。”
魏王登基十三年,昏庸无能,整天沉迷后宫美色美酒佳肴,早朝早已荒废数十年。奸臣当道,忠臣被放逐京城,惨遭迫害,百官敢怒不敢言。苍生生灵涂炭,各地纷纷爆发出起义,投降齐国,齐国打着匡扶天下正义的旗帜,对魏国开战。数月前,齐国封上官辰为大将军,率领十万士兵向魏国进攻,后面齐国的兵力逐渐增强。
半个月前,上官辰派大使前来劝和,父亲把降和书撕了,将人逐出临城。
被惹恼的上官辰马不停蹄,带领十万大军包围了这个只有三四万守军的临城。这临城本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是忽然之间,上官辰退兵了,这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齐国皇上开明,以百姓为己任,我觉得……”
“行了,你懂什么。”宁父大喝一声,瞪着宁致远,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大声了,语气缓和下来“这事你别管了。”
“是!”宁致远像其他将军听完父亲的指令时一样点头。
宁安想安慰宁致远几句,但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只得板着个脸背对着他。
“怎么了,你们爷俩,外面就听的你们的声音。”宁夫人端着食盘走进来,装扮素雅,挡不住她的美貌,气质超脱。
“这事你不要再说了。今晚,你就留在家里休息,这几天你也累了。”转头和蔼的看着夫人,“你来做什么?”
宁致远对着宁夫人喊道,“娘!”
“我给你们熬了汤。”宁母将食盘放在桌上,回头看着宁致远,“远儿你看你这一身铠甲多重啊,赶紧卸下来。”
“我,还是回去继续守夜吧。我先告辞了。”宁致远说着退出书房。
“你这孩子……”母亲的声音消失在身后。
宁致远不懂,父亲是个明理之人,却对昏庸无能,残害忠良的皇上忠心耿耿。
雨还未停,刚才的磅礴大雨转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站在屋檐下。
“少主。”林夕举着油纸伞走近他旁边,“雨还很大,等下再走。”
“好!”宁致远对着他点了下头。
“远儿这性子犟,爱钻牛角尖,你耐心点跟他说。”宁母打开食盒,端出一盅汤水,揭开盖子,香味飘出来。
“你也来凑热闹。”宁安搓了搓手,“好香啊,好久没尝过夫人的手艺了。”
消息传开来,临城的乌云散了,有人高兴有人愁。高兴的人庆幸自己这次活了下来,庆幸家人活了下来。愁的人或多或少家里失去了一条生命。
繁花似锦的街道。人潮涌动,小摊贩为了多赚几个钱,还在摆摊,买的都是各种形状的水灯,孔明灯,花灯笼。河的上游停靠好几艘大船,有女子抱着古筝或琵琶坐在船头,弹起这些乐器。岸上的人拍手叫好。也有人在下游放水灯,在桥上放孔明灯,带着自己的美好愿望。
这次的花灯会上,放水灯的人多了很多。以往,站在河边的人都是为了一睹女子的尊容,很少放水灯。有人望着水灯走远,忍不住哭出声来。
水灯代表着对故去之人的悼念,对活人的祝福。也是对自己今后美好生活的期盼。
宁致远蹲在河边点燃了一朵又一朵的水灯,大都是荷花状的。他心里不安。爹的固执他知道,他也知道不投降,临城终有被攻破的一天,魏国已经毫无生机。死守临城,这三万将士,三万百姓,难道真的要血流成河吗?他望着离去的水灯出神。
“少主,水灯没了”身边的护卫林夕说道,“要再去买些来吗?”林夕是宁致远的护卫,从小跟着宁致远一起长大。如今虽是护卫,但也在其他方面承担重要的职责。只不过,在林夕看来,保护宁致远就是他最重要的职责。
“不用了,这灯不够的。”宁致远望着一河的水灯顺着水流往前驶去。不是迷信,只是为了心安。对死去的将士表达自己的心意,更是对这整个临城的将士、百姓的祝福。他的心愿是这里的百姓能够幸福安康。抬眼望去,熙攘的街道,满天的孔明灯,河的中央歌舞升平。活下来的人热闹的过着这个劫后余生的节日,而那些死去的将士,他们的亲人……打仗很累。
“少主是在纪念吗?”林夕问道。
“没有,只是有些伤感而已。”宁致远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今儿是个热闹的节日,你不用在这儿陪我,你也回去陪陪自己的亲人,我一个人在这里再逛一会儿,等下我就回府了。”
林夕有些犹豫,前几天因为打仗一事,数日未回家,后面几天又忙着修筑城墙没有回去,他确实很想怀孕的妻子。
宁致远看到林夕犹豫,接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你回去吧。”
“那属下先陪少主回府才能放得下心来。”
宁致远知道林夕对他的忠诚,“那走吧!”
分开上游和下游的青石桥中央,有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宁致远身上。他是上官靖煜,上官辰的三子。他在军中听的一传闻,宁安之子宁致远长得极为好看,说是临城的第一美人。如今看来,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话是不错,但是美人这个词用的不对。宁致远没有女性的媚,长相更是跟女子不同,反而很有男子气概。长相清冷,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是单纯的漂亮,好看。
“他就是宁致远?”上官靖煜扇子往宁致远身上指了一下。
“正是。“身后一随从回答。此次前来临城,他就带了一个随从。受父命之托,和平解决两军关系——劝降宁致远。
见对方要走,上官靖煜紧走几步,来到桥下。
“花灯会只放了水灯,岂不是浪费了这良辰美景。”上官靖煜的话有些挑逗。他习惯伪装自己,不肯把自己的真实面目展现在别人面前。于是在很多人看来他就是那种花花公子。
“在下上官靖煜,不知宁公子有没有陪在下游玩一番的兴趣?”
听到身后声音的宁致远停下脚步,转过身,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上官靖煜想要再走近一些,被林夕伸手拦住了。“你是何人?”
上官靖煜是上官辰的第三个儿子,也是不受宠的私生子。宁致远心里震惊,脸上却淡定如水,镇定。
“上官靖煜?上官辰的儿子?”
“正是本人。”
“真是够大胆的啊,胆敢孤身一人闯入敌城,活腻歪了”。宁致远在心里想。
林夕听到上官辰,联想到上官靖煜。让他严阵以待,手按在剑柄上,似乎对方要是有所动作,他便会拔剑相迎。
“看来宁公子对在下很了解啊,都说临城的花灯会是最为热闹的。现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即使刚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却还是热闹非凡。”上官靖煜环顾了一些四周。
“少主,你先走。”
“在下没有恶意。”上官靖煜怕对方误会,开口解释说道。“不知有没有机会能跟宁少主喝一杯,谈谈。”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撤军?又是打探消息?”宁致远眼神示意林夕往后面站。
上官靖煜注意到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的人,“在这杵着挡路,我想我们可以找间酒馆坐下来。”
“你说我要是绑了你,能不能威胁的了上官老将军呢?”宁致远眯缝着眼望着他。
“你要是觉得有用的话,那在下甘愿被缚。“上官靖煜伸出双手来,一副等着要被绑的样子。
“哼!”宁致远气闷,天下皆知,这个私生子是最不得宠的人,绑了他还不如绑一个士兵呢。“算了,本少主要回府了,就不跟你瞎扯了。”宁致远挥了下衣摆,转身往人流走去。
“你就不好奇我找你是为什么?”
宁致远身形一顿,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不感兴趣,我回府,不怕死就跟着来。”
宁致远远去,林夕紧跟其后。
上官靖煜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你爹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天下大势,已经注定。”宁致远手拽成拳头,青筋突起。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宁致远林夕两人一路无话。快到府邸时,林夕忍不住发问。
“少主,要派人去把他们绑了吗?”
“浪费粮食罢了。”宁致远想了一下,绑了人还要给吃的,又没有实际性的威胁,亏本买卖。官辰把这个儿子推入火坑之前,肯定想到了后果。但还是让他来了。
“要把这件事禀告将军吗?”
“你先不要声张,我自有主张。”他们之前已经派人劝降过一次了,这次是为什么。还是劝降还是有其他的阴谋。或者是借刀杀人?宁致远思考了一路。按照爹的脾气,要是让他知道了,上官靖煜就是餐桌上的一盘菜。
“对了,你去查一下,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什么人?”上官靖煜一靠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身后跟着他们的人。
“会不会是将军的人?“
宁致远摇头,“不会,我爹的暗哨我见过,你派几个聪明武功高的,暗中盯着看他们想做什么?能推一把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