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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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脱离的时候突然想到,似乎从来都没有在强敌环肆的情况下昏过去了,因为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时候,只在烟锁接受师傅训练那段时间。
    而面对那个男人,不拿出十二万分小心,全心全意对待的话,肯定会输得很惨。虽然即使使劲全力,也只是勉强及格的成绩。但是,如果可以让那个一直被我叫做“师傅”的人露出哪怕一点点真心赞赏的微笑,都是很值得纪念的事情。
    因为当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程度,他的肯定也一定来得更加珍贵。
    而今天,一则是因为受伤和灵力透支的原因,再则我也突然想要尝试一下冒险的隐秘快感,所以放纵自己昏迷。
    一直以来,师傅总会说我缺乏一些任性,做任何事情之前,总是会再三审视,究竟是否值得。或许真如他所说,顾虑太多的人,往往得不到真的快乐,所以现在,明明离开束缚了我很久的烟锁,我反而更加茫然无措。
    究竟是被禁锢太久忘记了怎么挥霍自由,还是我本来,就不适合那样奢侈的东西。
    最后,我是被一个湿润润的东西舔醒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抗拒这种亲近,但仿佛有一种本源的牵引,让我去承受那种超越限度的亲昵。
    睁开眼,果然看到小雪正趴在我的胸口,小巧的舌头不断在我脸颊上舔来舔去,不知道是在给我清洁还是什么。
    它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灵灵地注视我,眸中天真无辜的光让我情不自禁将它抱起,然后抚顺它雪白的毛发。
    它似乎很舒服的样子,大大的眼睛眯起来,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有些像我在饮泉朝廷里见过的那些喜欢算计人的老头。
    当然,小雪的表情纯真多了。
    不过……
    我抬头环顾四周,然后看到我所在的地点是一个干净的洞穴,通风良好,没有一般山洞潮湿腐败的气味。
    攀爬的藤蔓生长在四周的石壁上,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光明的样子让这里像是一个天然的花园,虽然,并没有花。
    很明显,以小雪的体型是不可能带我来到这里的,毋觞在我的心口,彻底陷入沉睡,一段时间内不可能随行。那么,是谁“救”了我?敌,或者友?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救我的人不是普通的山里人家,毕竟可以让圣兽认同,且大力缓解我因灵力透支而带来的副作用的人,不可能只是简单地以打柴或捕猎为生,那么,会是什么人呢?
    我正思考着恩人可能的身份,轻轻的脚步声以踏着松软的土地向我靠近。
    洞**,阳光似乎格外灿烂,让刚刚睁开的眼不适地半闭,等到适应的时候,已经有一个身影挡住那片晕眩。
    修长的身形,五分认真五分闲散的姿态,只是那么简单地站着,我甚至看不到他的脸,却清晰地感受到心口传来的,格外有力的撞击。
    洞外的光给他周身增加一层光晕,逆光的角度让我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我却感觉,那必定是一个如风的男子。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还有,这样的心动,又是该死的熟悉么?
    “你醒了。”他向我走过来,声音很好听,也很温和,但那种温和不同于仰韶。仰韶的温和总可以衍生不同的意思,比如愤怒比如开心,你都可以从那终年不变的声线中听出来。
    而这个人的情绪,完全隐藏在温和之外。又或者,那仅仅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反应。
    “恩。”我点头,看到那他走到我跟前,然后俯身似乎想要观察我的伤势。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是怎么脱下我的“行凛甲”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持有者自己意愿,“行凛甲”是不可呢被第二人解开分毫的,那么他……
    或许我应该感谢,毕竟他救了我,但此刻有些问题或许更值得解决,因为那涉及到以后我需要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一些事情。
    “你似乎恢复得不错的样子。真是恐怖的自我修复能力。”他突然出声打破沉默,语气因为调笑而显得轻快的样子。于是我又分心想到关于他性格的问题似乎第二个假设更贴近事实一点。
    不知道怎么接口,毕竟不能说是小时候习惯了受伤吧,而且,能够让我这么容易放下心防的人,需要的是更深的防备而非顺其自然的放松。
    “我叫风帡樇,很高兴认识你。”
    似乎完全不受我的冷淡影响,那个叫风帡樇的人很大方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我则在一旁皱眉。
    如果是陌生人的话,不可能这么没防备地把名字说出来吧,毕竟就我所知,衍绯的巫蛊中间,似乎有一种就是只需要知道名字就可以施咒的。
    还是说,曾经被六部那么唾弃的暗夜一族,现在已经被认为是“可亲近的人”了么。
    “首先声明,我不是六部里任何一方的人。”
    非六部,难道是暗夜同族?毕竟神光对于种族的要求不知有多严苛,七部以外的人是绝对禁止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
    或许是从我的眼睛里看出疑惑,他又露出那种温和的笑然后说:“又或者,我归属于任何一族。”
    我终于完全迷惑。不属于或完全属于,这样的人,可能存在么?可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没有说谎。
    他的眼睛,此刻是纯正的黑色。
    “啊是这样的,严格说来,我甚至不能算是人。”他又开口,温温的声音带了点孩子气。
    “告诉你吧,其实,我是风。”
    风,自由自在,毫无羁绊的——风。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试图抓住,却每每发现从我手中溜走的东西。
    现在,这个男人,同我一样坐在地面上,然后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宣告,他是风。
    多么可笑,却又理所当然。
    于是我点点头,“好的,风。”
    “你真的相信?”他又问我,脸微微朝我靠近,于是我感觉到某一瞬间心跳漏掉一个节拍。
    失控的感觉,和冒险一样新奇。
    “你有骗我的必要?”
    “没有。”他还是笑,往后坐了一点,脸上有种预感实现的了然。
    “其实你不戴面具的样子挺好看。”他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虽然戴着面具也很好看。”
    我这才发现,从走出烟锁就没在人前拿下的面具,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下,怪不得刚才会感觉到风拂脸颊。
    “你不在意?我似乎打破了你的习惯。”我感觉,每次他问我什么的时候,其实事先已经知道了答案。提问,只不过是一种验证。
    “既然是习惯,总是可以打破的,而且,它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哦,这样。”他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我的面具,再递给我。
    “我觉得这个花纹很特别,所以取下来看看。”他说,脸上是不变的平静笑容,丝毫没有愧疚的自觉。
    当然,我也不觉得这需要愧疚就是了。
    “是不是世间所有存在的东西都可以化成人形。如果,你真的是风的话。”接过他递来的面具,手指还感受得到上面温热的体温。
    只有神光六部的人,才有这么温暖的体温,似乎神温柔的眷顾。暗夜的族人,终年全身冰冷,即使被曝晒,除了最终化为灰烬,也暖和不了丝毫。
    “准确来说,只有达到具‘灵’的条件,才有这个可能。”我问,他答,很默契,似乎不需要隐瞒的样子。
    “‘灵’是指灵力吗?”
    “不,‘灵’是一种生命的存在形式,当它觉醒以后才会具备你所说的灵力。而本身具‘灵’已经很是难得,要让‘灵’苏醒更是难得的机缘,所以神州像我这样的人,并不多。”
    “哦。”我应声,表示明白,脑海却不自禁回想起族里的夜昙,似乎那个时候她也跟我说她是花灵吧。虽然因为年少无知,一度以为那是居住在花里的人,现在想想,才知道当时错得有多离谱。
    “你是暗夜的人。”风帡樇问我。
    我有些不解,他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没什么。”他却从我疑惑的眼神中逃脱,明明含笑的眼睛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突然觉得心口钝钝的疼,我皱眉,不理解这人给我的巨大影响。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与我接触这么短的时间里让我的情绪随他而起伏波动,即使仰韶,即使毋觞。
    很大程度上,他们像是失散太久的故人,因为分开太长时间而在熟悉的本质下暗藏了生疏,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如同沙漠里发现的瓷器,被仔细地对待,谨慎地呵护。
    而这个叫风的男人,我可以确定他的熟悉仅仅来源于他身上风的气息,那又是为什么,只有他,可以让我产生心悸的感觉,那种渴望,似乎被埋葬在骨髓,只等见到他,再被狠狠地揭开,提醒我现实。
    那些贵族小姐一心追寻的一见钟情的浪漫,难道正由我这样的人经历?
    感觉,似乎不坏。如果可以确定那份心情,好像是个不错的打算。
    “看你似乎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他突然开口,却是道别的话。
    眉头更加紧皱,刚刚想要确定心情,这个人就要离开么?也好,毕竟他对我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强烈,一切尚未定论之前,还是单独行动的好。毕竟,虽然一些答案看似已经明晰,验证的过程仍然不可省略。
    “好的,后会有期。”我点头,然后戴上已经冷掉的面具,回复到我惯常冷眼旁观的状态。
    “你都不留我下的吗,好歹我救了你吧。”他似乎有些委屈,眼中却似乎是对我果断的赞赏。我有种错觉,这个人似乎知晓我的心思,知晓我对于他特殊的感觉。
    不过那又怎么样。一份感情,不论是否发生或者被接受,坦然却是不可或缺的。我从来不是扭捏的女子,真的喜欢上了,即使男子,即使他并非人族,又如何。
    我路我走,才是我的性格。
    “多谢。”最终我抵挡不住他有如实质的目光不得不开口,于是原本平静漆黑的眼,一瞬间似乎泛起了金色的涟漪,耀眼异常。
    我正为这奇景不解,那个人的身影已经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山洞之间。
    当然,随之不见的,还有从见到风帡樇就跳到他肩上的小雪。
    看来小雪最开始的出现似乎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而他的出现,也总让我闻到刻意的味道。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多心,但那种正在慢慢走进一个棋局的感觉,越发鲜明起来,深刻得甚至让我,不得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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