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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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昭微一用力,冰魄“锵”一声应声出鞘,光线顺着剑身流泄游走,昭随手挽个剑花,冰魄于空中划出几道炫目的蓝光。
公主营帐皇族印记醒目,几个匪人手持火箭,弯弓拉弦,“嗖!嗖!”连响声中,火箭挟风势齐齐向营帐袭来。昭运气飞跃,身形倏地跋高数丈,于空中一一击落火箭,冰魄轻挑,数支火箭掉转方向往回射去,箭手不及闪身,火箭已至,“啊!”惨叫戛然而止。
昭轻飘落地,十几个黑衣人已近身,“叮!叮!”兵戈交击声中,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昭猛一踏地,借力跃起,于空中出腿,两个黑衣人口吐鲜血被远远踹飞。昭并不回首,反手一剑,及时挡住自上而下的猛力一击,“锵”声中火花四溅,那人被力击得连退数步。昭眩目转身,冰魄连点,三名黑衣人手中兵器迸落,三人一时呆住,不久便齐齐疼哼,右手已失。
黑衣人分批而至,组织紧密,昭击退一批,又有一批人袭来,营寨里到处都有火光,满处都在厮杀,惨叫,呼号声不断传来。
昭跃上一座帐顶,只见前方不远几个黑衣人骑在马上,挺枪直刺,与李毅斗在一处。李毅一身便装,想是匆忙应战。昭见李毅以一敌四,对方马高枪长,身手不凡,李毅却未见颓势,不时反击,屡屡得手。昭顺手一剑,一上得帐顶的黑衣人手捂双眼,惨叫声中摔下帐去。
“师兄,小心!”一声尖叫刺破暗夜,昭击退俩人偷袭,望向李毅,一枚羽箭正划破夜空,在火光映照下向李毅后背急急袭去,间不容发,昭无暇他想,“问天九式”运到极致,宽大的衣袖无风鼓动,冰魄似脱疆的野马,飞一般而去。
“师兄!”崔盈的尖叫声里,羽箭将至的一刹那,冰魄自斜里插入,“锵”一声轻响,羽箭迸飞,冰魄钉进一旁帐柱,剑身纹丝不动。
李毅回首,昭还未及回他微笑,便自帐顶飞起,辗转滕挪间击退数名黑衣人,挑飞不断袭来的火箭,火箭四散飞落,一时火花四溅。
“昭!接着。”李毅一扬手,冰魄于空中划出耀眼的蓝光向昭飞来,一名黑衣人突然猛地纵起,伸手向冰魄抓去。
昭运气急纵,后发而先至,举手轻扬,冰魄已牢牢握在掌中,黑衣人才到。昭恼他竟欲夺剑,一挺剑身,冰魄闪着寒光毫不费力地穿肩而过,昭一抖手腕,冰魄刚退出,鲜血便喷甬而出。一旁黑衣人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附近匪人更猛烈地向昭袭来。
昭持剑连击,飞纵跃起,不时从人丛中穿梭而过,片叶不沾身。眼前不远便是公主营帐,黑衣人齐被阻在这里,半步也不能向前推进,又过一会,李毅及黑羽军士也杀了过来,昭顿感攻势减轻不少。
“昭,你怎样?公主呢?”间隙中李毅大声问。
昭挑落一人兵器,将其踹飞:“我很好,公主在帐中,无碍。你受伤了!”
李毅:“几处轻伤,余下皆是别人血渍。”
“师兄!”崔盈被数名黑衣人围住,眼看不敌,险象环生。
“盈师妹。”李毅猛地震开几人兵器,向崔盈处攻去。
崔盈处境更险,不断惊叫:“师兄!师兄!”
冰魄挥处,又刺伤数人,昭运气,长啸声里,连纵十数丈远,万分危急中手中冰魄挡住黑衣人石破天惊的一着,昭一用力,黑衣人倒飞而去,崔盈犹自惊悸,紧张不已,看见李毅,飞奔向前紧抱着他,身体颤抖不止:“师兄!”
李毅举手轻抚她肩,神情焦虑,却是对昭。昭对他颔首,微微一笑,李毅剑眉顿时高高扬起,眼中溢满笑意,俩人灵犀相通,再无旁人。
崔盈细阅李毅脸上微妙的变化,暗唤:“师兄。”回首,昭自半空中飘落,身姿妙曼,长发随着她张扬的轻功不住摆动,撩人的芬芳散播于无形。
崔盈的眉毛皱起,越蹙越紧,心里燃起一团怒火,愈来愈炽,愈来愈猛,她长喝一声,抓紧佩剑,猛地向黑衣人冲去。
“盈儿。”李毅在她身后大叫。崔盈不管不顾,状若疯狂,眼看她渐力尽,又陷入危险,李毅怎能弃她不顾,大呼一声,仗剑杀入。
这批黑衣人不似先前,应是精锐,个个身法凌历,武功不凡,昭见李毅处境不妙,恐有危险,忙吩咐近旁黑羽军:“你们保护公主,勿让人近身营帐十丈内。”
“遵命。”
昭飞身纵向李毅,李毅和崔盈分别被数名黑衣人围住。崔盈左拙右支,连连中剑,身法更显停滞,转身不及,右臂又中一剑,“啊!”声中手中佩剑落地,黑衣人又挺剑上前。
“盈儿。”李毅轻叱出声,挺身相救,长剑撞上兵刃,发出“叮”一声脆响。
“小心后面!”崔盈双眼圆睁盯向李毅身后,惊恐万状。昭将冰魄挥起,不顾一切向前送去,突然崔盈以手击地,一个翻身,贴上李毅后背,昭眼看自己长剑将至,虽可挡着黑衣人,却定会误伤崔盈,于空中一搓身,冰魄点在地上,身体借力飘起,这才徐徐落下,顺手击飞一人,挑落一人。
只听见“噗”一声闷响,黑衣人长剑深深刺入崔盈左肩,崔盈一悸,鲜血便即迸出。
“师妹!盈儿!”李毅大惊,反手一掌将黑衣人拍飞,伏身抱起她。
崔盈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满身血迹,声音嘶哑,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潮:“我真高兴,师兄,我刚救了你,我真高兴。”
昭的冰魄挥出一张密集的网,射来的羽箭被纷纷击落,匪人久攻不下,黑羽军渐止颓势,沉寂的旷野突然传来数声低沉的号角,黑衣人纷纷撤退,他们如来时一样快速退去,毫不恋战,不一会便消失在夜色里。
丢弃的兵刃,烧毁的帐篷,哀嚎的军士,横死的宫人,天色将亮,满目疮痍,足可见昨夜这一场战事的惨烈。
“黑羽军死36人,伤者80人,官员、宫人共死57人,伤者124人,重伤者7人。”李毅一身戎装,左臂被纱布裹住,单膝跪倒在宇文婷榻前。
宇文婷素面朝天,未施粉黛,表情严肃:“来的是些什么人?为何而来?”
李毅:“回禀公主,这些黑衣人极为彪悍,未留活口,重伤者均自残身亡。至于来由,应是为公主而来,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公主营帐,若……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婷轻哼一声:“右都尉身为本次主帅,敌人袭进营寨,死伤无数,你有何话可说?”
李毅垂首:“末将失职,愿受公主责罚。”
宇文婷高高坐着,望着下首李毅,半晌不语。
“启禀公主,末将有话回禀。”肃立一旁的副将出列跪倒。
宇文婷:“你要说什么?”
“敌人夜袭,公主鸾驾死伤惨重,李都尉自然失职,然黑羽军士不到四百,来袭营的敌人足有一千,双方军力实在悬殊,况且昨夜袭营,绝非偶然,看敌人进退有矩,攻防得当,想来蓄谋已久,此时公主处罚都尉,严惩我军主帅,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宇文婷长眉一扬,沉声喝道:“护卫不力,让公主身处险境,你们还有礼了?”
副将再拜:“末将不敢。”
帐外一夜厮杀,喊叫声不断,宇文婷一夜不能安眠,此时太阳穴频跳,头疼不已,蹙眉道:“李都尉护驾不力,念是初犯,且忠心杀敌,亦自负伤,现戴罪立功,若再失误,两罪并罚,严惩不怠……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应诺,徐徐退去。李毅起身行礼后,也随众人向门帘处走去。
“李毅。”宇文婷突然开口:“你且留下,我有话问你。”
李毅转身行礼:“公主。”
宇文婷:“你师妹的伤怎样了?”
李毅一愣,回道:“御医已看过,不碍事了,多谢公主挂念师妹。”
宇文婷面无表情:“我非是挂念她,我挂念的是昭。”
李毅又一怔,抬首望向宇文婷,不语。
宇文婷:“前段时间昭与你置气也是为了她吧,你若对她无意,便表明心迹,勿让崔盈对你产生毫无结果的遐想,免得到时害人害已。你对昭既一心一意,便应斩断别的女人对你的遐念,女人在感情里总分外敏感和小气,没有女人能容忍爱人与旁人暖昧不清。”
李毅怔怔地望着宇文婷,脸上神情若有所思。
宇文婷:“你去吧,记住我的话,昭不仅是我妹妹,也是你深爱的人,别伤害她,去吧。”
越向东北行进,天气越冷,车队又行了十余日,途中偶遇小股匪徒侵扰,并未再对车队造成伤害。茫茫草原,目之极头,隐隐已见远山的轮廓。
昭口中呵出白气,连连搓手,低声轻呼:“好冷!”
李毅握住她,一片冰凉,望了望她,昭仍是一身单衣:“昭穿得太少了,我有一件白孤坎肩,昭穿定合适。”
昭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李毅的手指修长,温暖地包裹着昭:“往年在昆仑虚,我也是这样穿,自修习“问天九式”后,从没觉得冷。”
李毅轻笑,双掌将昭双手拢在胸前:“知道你历害,女侠多穿一件坎肩,也丝毫不减英气。”
昭:“你这话好象在笑我。”
李毅嘴角轻扬:“怎敢?”
昭:“还说没有,那你笑什么?”
李毅:“媳妇这般美丽,我自然高兴。”
昭:“你又胡说。”
一名军士飞奔而来,跑至李毅身前,单膝拜倒:“报将军,前方鲜卑迎亲使臣至,求见公主。”
“哦!使臣来了,我们终于快到大棘城了。”昭一脸兴奋。
李毅颔首:“算路程,也应该快到了,昭去通知公主,我去迎鲜卑使臣。”
宇文婷凤冠霞披,鲜艳的宫装华丽耀眼,宽阔的腰带束出她美好的腰线,她端坐在铺满厚厚毛毯的榻上,长长的裙裾铺散开来,昭于一旁静静端坐。
宇文婷:“来人,去传译官,传鲜卑迎亲使臣。”
“传鲜卑使臣觐见。”近侍高声喝道。
一有品阶女官上前:“臣有事启禀公主。”
宇文婷望了她一眼:“什么事?过会说吧。”
女官小心翼翼:“启禀公主,译官柳大人于上次夜袭中遇刺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
宇文婷愣了一下:“是吗!吩咐御医好生医治,派几名宫人前去照顾,就传副官吧。”
女官头垂得更低:“启禀公主,副译赵大人前日夜里被人杀死在小厨房外,李将军正派人调查。”
宇文婷长眉拧紧:“死了!你们怎早不报,现鲜卑使臣将至,没有译官怎办?”
女官:“公主息怒,译馆小吏阿保会胡语,他曾来往鲜卑无数次,听他说胡语也说得极好,公主可传阿保来。”
宇文婷挥了挥手:“那便传他吧。”
不久宫人便将阿保唤来,阿保内心紧张极了,鲜卑自己只去过一次,知道的胡语不超过十句,如何能做翻译?当年为求温饱,几句半生不熟的胡语凑巧混进译馆,这次北来,料有柳大人、赵大人在,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才滥竽充数,胆大妄为报名参加送亲鸾驾,只求安稳回去能多得些赏钱。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柳大人、赵大人一死一伤,如今竟要自己出面翻译,如何不慌?
阿保一路胆战心惊,隆冬时节,到公主营帐不远的路,他竟走得汗透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