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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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宇文燮伤得极重,一直昏迷不醒。秦朝赐日日前来探视,派医送药,又吩咐侍从日夜照顾。
燮的伤情毫无进展,众人亦束手无策,怕其伤势再度恶化,秦朝赐又命人去其父南阳王府中,寻来数根儿臂粗的人参,日日以人参作药引,灌其服下,如此四五日后,宇文燮伤情终稳定下来,大夫言道:“接下来便只需安心静养即可。”众人这才放心。
这日秦朝赐又复前来,落坐,饮茶,问及宇文燮伤情。
昭道:“比昨日又好多了,多亏你送来恁多人参。”
秦朝赐道:“人参没什么,宇文叔叔伤势好转,着实令人心慰。”
昭也不由感叹:“也幸亏遇见你,不然让我一时间哪里去寻这许多药材?”
秦朝赐摇了摇头:“说起来,宇文叔叔的父亲与我父同朝为臣,年幼时我在长安也曾数次见过他,受他关照,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不顾。”停了一会,又道:“只是说来奇怪,宇文叔叔乃一介文士,与武林人物毫不相干,又世居长安,实在想不到何人欲置他于死地?这几日,昭与他相伴,可知是谁?”
昭气呼呼地道:“还会有谁?就是那卓然不群。”
秦朝赐缓缓摇头:“我已派人查探,这卓然不群一早便来到铃州,大会召开前就已报名参加比武,显是有备而来?只是……”凝神想了会:“他二人来意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昭也细想,“这二人甚是古怪,先是无端冒充昆仑虚,毁我门声誉,又忽然出手伤了燮。”
秦朝赐道:“昭想,他二人为何要冒充昆仑虚传人?又为何要杀燮?”
昭想不出,道:“昆仑虚一向与世无争,与各门各派均无恩怨,门人亦多来未曾踏入中原,我想不出他二人如此做的目的。”
“或许就是因为昆仑虚一向不为外人所知,假冒它也不会有人察觉。”秦朝赐起身,来后踱了几步,又道:“昆仑虚武功虽独步天下,然而冒充它又有何好处?若说是为争夺武林第一,这武林大会均是真刀真枪的比试,凭的是真功夫,报出昆仑虚的名号也不会夺得天下第一,所以并非为此。”
昭又问:“既然冒充昆仑虚与武林大会无关,又与何相关?且他二人为何又刺伤燮?”
“对,我们可否这样理解,”秦朝赐站定想了想:“假冒昆仑虚门人本万无一失,只是不曾料到,竟有人识得昆仑虚中人,将他二人指了出来。”
“所以二人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昭紧接道。
“只是……这二人这般做作,究竟为什么?”秦朝赐又在室内来回踱步,“近日益州边境鲜卑有异动,不知可与此事有关?”说完又陷入深思。
“鲜卑!”
昭出得西昆仑,常听人谈起鲜卑,知道鲜卑人凶恶,常滋扰边境,烧杀劫掠。
秦朝赐道:“昔日朝庭为对抗匈奴,故扶持鲜卑,想让北方各部族纷争,无暇南顾,可几十年来鲜卑借机休整,现已兵强马壮,加上民风彪悍,已稳稳控制西北大部,隐隐有与匈奴、羯、等与朝庭分庭抗理之势,”秦朝赐缓了缓又道:“皇帝势弱,权臣当朝,苛政民怨,朝庭已无力掌控它,”叹了口气,又道:“我只希望能保持现状,大晋边境不再受北方部族滋扰,百姓能安居乐业。”
“这么说,卓然不群是鲜卑奸细?”昭忙问。
秦朝赐想了想:“现在还不能肯定,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卓然不群与鲜卑或有联系。”
回头见昭犹自沉思,显得心事重重,淡淡一笑道:“咱们也无需杞人忧天,或许是多虑了也有。我已发下海捕公文,正画影通辑卓然不群,私下里又有我暗探查访,不管他二人是否鲜卑奸细,一定要抓着这二人,细细审问。”
“想不到里面竟有这许多联系。”昭看着秦朝赐,笑道:“原以为子忧只是个闲适侯爷,谁知竟是这般忧国忧民。”
“昭是讥讽我似个纨绔。”秦朝赐也笑。
两人哈哈笑了一会,昭想起宇文燮的伤势,又有些闷闷不乐:“幸亏燮没事,要不然……”
看昭如此,秦朝赐忙换了话题:“这些政事本无关昭,昭只需快快乐乐的就好。想来也是有趣,宇文叔叔竟是你师尊旧识。”
“……因缘际会”想起师父和宇文燮,昭不由叹了口气。
看昭叹息,秦朝赐笑了起来:“昭才多大?也学人感叹世事无常。”
闻言昭亦微笑。
“这几日你一直困在房中,如今宇文叔叔伤势稳定,旁边自有侍从照顾,现在春光正好,明日我带昭外出去踏春吧。”
“好呀!”昭欢呼起身,想这几日连流宇文燮榻前,说是自己照顾他,但昭自小被人照顾,如此不添乱即好,幸亏秦朝赐早派来从人相侍,这才将一切弄得井井有条。
“天气真好,子忧,哪里好玩?”昭望着窗外的春光,一脸向往,侧头问秦朝赐。
“我们可以于潜江边饮宴,看那一江春水,看那江上打渔的船家,可好?”秦朝赐想了想回道。
“好极!”昭拍着手。
“我们还可以去南山上于高处远眺,看那远山青黛,看那漫山桃花,一览众山小。”秦朝赐也来了兴致。
昭一脸雀跃,道:“也好!这也好!”随后想了想,迟疑道:“可子忧政事颇多,会得空吗?”
秦朝赐微笑:“想要陪昭,总能抽出空的。”
“那太好了。”昭嘴角含笑,春风满面。
秦朝赐望了一会,轻声唤:“昭……”
“何事?”
“……宇文叔叔病好后,昭将何去何从?”
昭歪着脑袋想了会,回道:“性之所至,行之所踪。”
“……昭觉得铃州怎样?”
昭又侧头想了想:“物华风茂。很好!”
“那昭可喜欢铃州?”
“喜欢!”
秦朝赐急急问:“这样,昭留在铃州可好?”
昭看向秦朝赐,见他眉目俊朗,气质温和,虽出身高贵,却亲切随意,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谦谦君子。
昭见其眼中似隐隐含有期待,沉吟半晌,缓缓摇头道:“……不好!”
见她如此回答,秦朝赐忙问:“为何?”
昭又道:“不愿!”
秦朝赐想不到昭回的如此干脆,一时怔住,愣了半晌,良久又问:“那……昭喜欢哪里?”
昭想了半天,摇头道:“不知?”
闻言秦朝赐久久不语,昭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才算好,虽隐隐知道秦朝赐的心意,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适才言辞虽不留余地,却更不想骗他,正自尴尬,有侍从前来。
“禀侯爷,益州使者至,现已在府上。”
“哦!”秦朝赐连忙起身,与昭告辞,临别前望着昭沉吟良久,踌蹰半晌也说不出只言片语,遂轻轻摇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