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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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清净之地,邪祟不侵,鬼神不入。
先天不足、身体孱弱的早生儿云知暖被云夫人送进清净寺已有二十年光阴。如今已达弱冠之年的他,成了清净寺里半个俗家弟子,每日跟随寺里的僧人一起劳作、修行、调养身心,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光在清净寺里似乎失去了它应有的效用,外界一切纷纷扰扰,皆与此地无关。
云知暖一袭粗布棉服,不着修饰,用扁担挑起盛满井水的木桶,摇摇晃晃向厢房走去。
新皇登基之后,云家不比从前,日渐没落下去。云夫人向清净寺供奉的香火钱逐年减少,已经无法供应云知暖的日常开销。
方行弱冠之礼的他,较之一般同龄男子仍显瘦弱,但是挑水洗衣做饭这些闲杂活计,他完全可以胜任。
清净寺主持知他体弱,没有特意给他安排招待香客的事宜。白日里其他僧人在前堂忙碌,他便独自一人在后院料理家务琐事。
从清净寺南面的水井里打了水来,走上略带倾角的斜坡,回到位于北面的厢房。最后一排角落不起眼的位置,就是云知暖的住处。
他的换洗衣物不多,每季只有两身,脱下旧衣,穿上新衣,就要赶快打水来洗。如若碰上天气突变,刮风下雨,晾晒在外的衣物不干,次日清晨,他便没有干净的新衣裳来穿。
这会子他将辰时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的脏衣服取下来,装在浅木盆里,倒上薄薄一层井水,用力搓洗。
时值秋末冬初,井水刺骨冰寒,云知暖一双手冻得通红,十指关节略微肿胀。但他毫不在意,在衣物上倒了一点皂角粉,继续用力搓洗。
寺里也有其他养尊处优的王孙公子,没有一个像云知暖一样度日。他们身边跟着小厮,日常起居,大小事宜,全都由贴身小厮帮忙料理。
云知暖也曾有过小厮。初入清净寺的时候,他年纪尚小,无法独自生活,云夫人便将自己身边最信得过的小厮一并送到寺里,照顾云知暖的衣食住行。
可惜人心不比朝霞和明月,往往所见非所得。云家没落之后,云知暖的小厮卷了他仅有的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银两,于茫茫人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那之后,他就再没起过要找贴身小厮来照顾自己的念头。
在清净寺里生活的这些时日,云知暖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就像他的名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水要自己饮过,方知是冷还是暖。
衣服洗完,晾晒在挂衣绳上,每一个边边角角都要撑开铺平。
云知暖在做这些小事的时候,总是格外耐心细致。他并不觉得这些事情琐碎繁杂,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能让人宁心静气的日常修行。
因了这些无形之中的修行,他早早就将自己的性子磨平,成了比其他同龄人都要成熟稳重的云知暖。
可怜,但也可幸。
住在隔壁厢房的人是朝臣马恒的儿子马飞翼,随他父亲,性子嚣张跋扈,一点余地不留。
日前马飞翼在五口街打砸抢烧,一连毁了路边数七家商铺。大理寺联合督察院、刑部三司上书,要求新皇彻查此案。
新皇将三司呈上来的奏折轻轻往桌角一放,对阶前冒死进谏的三人笑笑:“一桩小事,何至于此。”
最终,只是判他一个思过的责罚,将人打发到清净寺里来度日。
自他入寺,寺里大大小小上百条规矩,形同虚设。酒肉穿肠过,女娥身边留。主持尚且不敢言语,寺里其他僧人对他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知暖不爱同他来往,他也瞧不上云家在朝中的地位,拿云知暖当僧人看待。
两人的厢房虽然毗邻,终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过的话加在一起却不超过十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