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 第二十九章琴娜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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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要是你和紫阳没有关系,为什么他的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为什么他总是关心你胜过关心我,无论我和紫阳在没在一起都是这样?为什么他让我不要生你的气?他都给我说了,是你让他来和我在一起的,怎么了,你还是个大善人了?我不需要你莫小念的施舍!”安澜又一次站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问道。
被琴娜和安澜轮番指着鼻子骂,整个人都显得混混沌沌的我,连自己都有些讶异,我向来理得很清的感情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紊乱了。
我对紫阳和简钦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安澜跟琴娜只看到了表面,根本不知道我们过去所发生的事情。
“现在是她的感情批判大会吗?就因为那么喜欢的男生不喜欢你们,所以你们把错都怪在她身上?姐,怪不得老爸说你被宠坏了,你做人真自私!”被晾在一边许久的若蕊突然开口帮我说话。
琴娜本来就不喜欢她,听她这么说,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抓着若蕊的肩膀将她往宿舍外面推,嘴里喊着:“你给我走!都说了我不是你姐!”
门被重重地关上,宿舍里就剩下我、安澜、琴娜三个人,被关在门外的若蕊用力地捶打着门,可怜兮兮地喊着:“姐,我错了,你放我进去。我一天没吃饭了,你不想看到我没关系,我只求你帮我想办法联系我爸,让他来接我啊!”
“你做梦!”琴娜坐在床上,板着脸骂了一句。
原本虽暗流涌动但表面平静的气氛被打破了,我尴尬地站在原地,望着手心上被擦破的皮,细细地梳理了一下琴娜和安澜说的那些话。
理清了所有思绪后,我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琴娜和安澜,我只能说我没有对不起她们。安澜说,紫阳过分地在乎我,我知道紫阳喜欢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去接受过他对我的施舍,即使接受了我也会想办法还给他,而且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尽量的离他们很远,我承认,我逼迫着紫阳和安澜在一起,是我的不对。
而对于琴娜,我更是无话可说。我并不是故意要拆散她和简钦的,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她喜欢经济安全,何来阻止一说。
不过我得谢谢她,因为她让我看清了很多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简钦那天会那么反常地蹲在我家附近打电话哭着向我道歉,因为差点被流氓侮辱的琴娜,衣衫褴褛蹲在墙角哭泣的琴娜让他想到了当初被他伤害后无助的我。
他之所以不敢去安慰琴娜,是因为对他来说,那一刻,琴娜就是我,而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跟被他赶走的流氓是一样的,都做出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那些人没有伤害琴娜就被他赶跑了,可他那天是真的伤害到我了。
所以,意识到自己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的他,悔恨地哭泣,不停地咒骂自己,不停地道歉,哭得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之后又躲着我。
因为他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而我也是他高傲的心灵上擦不掉的五点。
可是琴娜说的没有错,我应该是真的喜欢简钦,所以那晚才会为他心疼,才会因为他的逃避而耿耿于怀,才会在也做不到恨他。
心中那停留依旧的浓雾就此消散,我的心变得清澈起来。
对的,我喜欢简钦。
我确定了自己的内心。
若蕊在外面有一会没敲门了,我以为她走了。
琴娜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躺在床上玩手机,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耳机。唐煜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边吃东西边看小说。
我收到一条微信,是宿管发过来的,她说三楼有个大四的学姐因为要去很远的公司实习,搬走了,她说我明天就可以搬进去了。
于是我默默地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期间,琴娜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我也没跟她解释。
等我整理完所有的东西,也没见杨二如回来,想来她是出去买东西了。
我拿着垃圾袋走出宿舍,惊愕地发现门口坐着一个人,是还没有离开的若蕊。
若蕊的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同楼层的女生经过这里,都会惊讶地看着她,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什么。
若蕊也看到了我,歪着头朝我笑了笑,我握着垃圾袋的手一紧,本来是要走的,可她拉住了我的裤脚,模样很是可怜地说:“借我几块钱行吗?我买个面包吃吃,我饿了。”
想想她,再想想躺在床上的琴娜,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一软,开口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若蕊闻言,脸上立刻出现惊喜的表情,动作敏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我讨好地笑着。
我拎着垃圾袋带她走向楼梯,临走的时候,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琴娜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目光狠戾地瞪了我们俩一眼,用力地关上了门。
望着紧闭的门,若蕊吐了吐舌头,笑道:“她不喜欢我,你还带我吃饭,她肯定更怨你了。”
我看着此刻境况困窘却还能笑得出来的若蕊,露出一抹苦笑,无所谓地应道:“没事,我明天就搬离这个寝室了。”
若蕊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又好像怕我甩开她似的,急忙拉住我的衣角又一次笑着问我:“你请我吃什么?”
“三菜一汤。”
饭是在食堂吃的,若蕊饿极了,一点也不挑食,吃的比我还快。
看她吃噎了,我又买了一瓶饮料给她,然后又看着她吃。
若蕊又给自己填了一小碗饭,配着红烧鱼慢慢的吃着。
“你叫莫小念啊?”她的嘴里含着饭,说话含糊不清的。
我“嗯”了一声,将紫菜蛋汤往她的那边推了推。
“你跟琴娜相处的不好吗?“出了宿舍,若蕊便不再叫她”姐姐“了。
“以前相处的挺好的,后来有了点误会。”我如实回答,喝了一口可乐,没再继续说下去。
若蕊了然地笑道:“就是因为那个简钦吧?那件事你也别太在意,是她自己在钻牛角尖。”
我默默地听着若蕊不停地絮叨,时不时打量一下食堂四周。今天来这里吃饭的人很少,估计是已经太晚了。
眼看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若蕊也终于吃饱了,她满足地擦了擦嘴。
看着优哉游哉地喝着汽水的她,我忍不住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再打个电话给你爸吗?”
“他的手机不在服务区,估计又出差去了。没关系,我一会去我朋友那里住一晚,再不行,我可以回家的。我妈走了,房子还在呢!”
“你除了你爸的手机号码,就没有他的其他联系方式了吗?”
“有的话,我也不会来这里找琴娜了啊!我爸说家里人不喜欢我和我妈,所以没给我们家里的号码。”若蕊撇了撇嘴说道。
“你妈的亲戚呢?如果你爸一直联系不上,你总得投靠一个长辈啊!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一个人怎么过啊?”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担心若蕊,总觉得看起来无所谓的她,一开始在我的印象中不太讨喜的她,有点可怜。
“我妈哪有什么亲戚啊?我妈当年因为执意要跟我爸在一起,我外公外婆早就气得跟她断绝关系了。这十几年来,只有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哦,不对,我爸偶尔也来看我们。小时候不懂事,以为我跟其他孩子一样,有爸妈有自己的家。后来懂事了,就知道其实我爸不是我一个人的。而且在别人眼里,只有琴娜才是爸爸的孩子,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我妈一开始没有抱怨,可是被人歧视久了,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些怨恨的,不然她现在也不会抛下我,一走了之。我想我爸是不会放任我不管的,所以我妈走了,去追寻她自己的幸福去了,我挺为她开心的。”
“你要是真开心,那你现在哭什么?”看着拼命擦眼泪的若蕊,我忍不住问道。
若蕊嘴硬地回道:“理解跟难过是两码事啊,我是能理解我妈为什么抛下我走了,但是我现在没妈了,我难过也是很正常的。要是我爸也不要我,我不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了?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爸也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若蕊吸着鼻子朝我哭诉道,食堂里的人都好奇地朝我们这里看过来。
我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若蕊对我这个陌生人絮絮叨叨的抱怨,我的眼前坐着若蕊,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哭泣的女孩。
我还记得我摔伤脚后的某个晚上,琴娜跟现在的若蕊一样,像个怕被丢弃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对我哭诉。
她说,莫小念,如果我爸要若蕊不要我了怎么办?要是爸爸选择了若蕊怎么办?他要是像丢下我妈那样丢下我,我该怎么办啊?莫小念,我好难受啊!
天知道,我竟然把她的话记得如此清楚,一字不落。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如果愿意对你哭诉,跟你讲很私密的话,那就代表她对你很信任,你就不该辜负她对你的信任。
可是现在想来,或许只有我把那个夜晚看得很重要,我珍惜的,别人未必会珍惜。
琴娜曾哭着说,她爸万一不要她去了若蕊那里怎么办,而现在,若蕊却哭着跟我说,她爸万一不要她了怎么办。
其实,这两个一直为争夺父爱较劲的女孩,都只是太怕失去这份爱罢了。
不仅是她们,每个缺爱的孩子都这样,正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格外紧张。
当初,我找不到任何话来安慰伤心的琴娜,如今的我,同样也找不到话来安慰哭泣的若蕊。
我曾为那个夜晚的琴娜感到难过,我也为现在的若蕊感到悲伤,但我在她们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中一直是个旁观者,不该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人不是我,而是她们都不愿意失去的父亲。
我想,爱都是相互的,琴娜和若蕊都不忍失去父亲,显然她们都爱那个男人,自然的她们的爸爸应该也同样爱她们,不然她们也不会这么爱他,所以那个大人应该会安排好她们的将来。
跟我聊了一会的若蕊接到朋友的电话后,如同来时一般,微笑着跟我道别,她要赶去她朋友那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若蕊,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无论是若蕊还是琴娜,抑或是安澜,她们都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因为某些事相遇,又因为某些事分别,在我的生命中留下的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最终都会销匿在时光的潮流里。
或许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我甚至都不知道若蕊后来怎样了,琴娜是不是接受了若蕊这个妹妹。
我只知道,那一晚我跟琴娜她们彻底决裂了,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
在同一所学校,不在同一个班级的我们,从原本两条相交的线,慢慢地变成了两条平行线,成了各自成长道路上无关紧要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