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  第16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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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仿佛也听到了在场众人的心声,眼神定定地看了我一眼,那双明明是带着温柔的蔚蓝大海颜色的眼睛,不知为何扫过我却让我不自觉地缩了起来,审视或许还有些试探……先生轻轻地挽住了我的手,我扭头看向先生,适时地躲开了那双眼对我内心的探测。
    “真是失礼了~~~”那人突然弯下身,对我躬了下身子,不知是哪族的礼节,“我的名字叫守月……”还未等他说完,人声早已沸腾开了……
    “天呀!他就是那个‘守月’?那个中原大陆最为神秘的一个族落——月族?”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见到了那个‘守月’?这是真的吗?”
    “没错,‘金发蓝瞳弯月印’这些就是月族神使——守月的特征。”
    ……
    ……守月?……月族?这是什么东东呀?满满的问号泡泡浮上了心头。
    “笨~~蛋!你竟然连守月都不知道?”好像我肚里的蛔虫一样,上一刻还在想的问题,现在就给尚这个长舌公的三句损语带一句介绍的弄明白了。
    月族是这片中原大陆上最为神秘的一支民族,他们的行踪诡秘,有人曾经在北齐国境大漠的鬼窟见过月族人出没,也有人称在南陈国境的大海的某个泽岛上发现他们的踪迹,西周那人称最美丽的蝴蝶谷据说就是因为有月族人隐居才会招来那些漂亮的蝴蝶,满月的时候,东晋的迷境森林里常传来月族人祭月时唱的祭歌……
    仿佛他们随时随刻都会出现在这个大陆上任何一个地方,他们从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像是隔了一层面纱,人们总不能了解月族人。尽管他们是那么的神秘,可在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却还不时地流传出月族人创造的种种“神迹”,天空下流浪的伶人们总有着月族人的故事在传诵。
    月族到底神秘在哪里呢?你问一百个人,会有一百种不同的答案。或许是他们与中原人那大相迳庭的容貌,又或许是因为他们那被人云亦云吹得玄之又玄的异能,又或许是千百年来一直流传在大陆那个有关月族的“神谕”……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月族绝对是这片大陆上最不为人所知,却又是所有人都想去了解的一个民族。
    月族信奉月神,月族人身上有着月神赐予他们的神奇力量,那力量可以呼风唤雨,也可以救死扶伤。数百年来,人们虽然总无法得知月族聚居地,但那些成年后出来游学的月族人却给这片大陆的人们带来了更多对月族的崇敬。他们的一举手便可让死人回气,一投足便可翻云覆雨。
    数百年来,这片大陆经过的无数次大变,总有月族人站出来,向世人宣示着所谓来自月神的“谕示”。最近的一次月族人出现的地方便是在北齐,出现的时间就是拓拔历十八年十二月初五那天,也就是圣齐长公主,现今北齐国君拓拔烈的姑姑——拓拔欢颜出生的那天。
    据说,那天祥瑞初现,月族神司骑着神兽央凰驮着滚滚祥云从天而降。北齐王拓拔策率领着百官迎接他,两人入室密谈至天明,守月才骑着央凰离去,当晚,欢颜公主便呱呱坠地了。虽然,人们无从得知守月和北齐王到底交谈了什么,但四国接下来的停战、联姻,还有刚出生的欢颜公主,不由得让人生出了种种猜测。
    当然,流传度最广的一种就是,欢颜公主受月神的庇佑,所以作为月神的代言人月族才会出现。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解释那天的种种异象呢?而且后面几国的联姻纷纷指向北齐国,而且还要求联姻对象是那个刚出生的婴儿。作为引起猜测的主角——月族在面对这些流言的时候却意外地保持了沉默,这样就更让人们对此而猜测不已。
    守月是近几年在中原大陆上声名鹊起的一名新秀,他的出众在于他的容貌,他的地位,和他的能力。他的容貌与中原大陆的人不但大不相同,就算是在月族里也是十分罕见,金色的头发还有难得一见的蓝眼,更别提他还有一身来自月神赐予的异能了。
    一想到这么一个大人物就站在我面前,刚刚还给我行礼了,而我却一副世外高人见多识广的“蛋定”模样,此刻就只能想到用一个字来形容我的表情——囧。不过,再看看身边这位——崇拜地眼神移向先生,先生一脸平静,连眉毛都没挑过一下,这才是高人哪~!
    我不得不感叹一声,小爷我先前淡定是因为我先前不知道这个人那么了不起。现在知道了这人很了不起还很淡定,也是因为咱是从小生活在红旗下的人,神棍俺见得实在是太多了,除了卖符水的就是那教堂卖啥开水圣水的,要是来点啥神通,也没人家变魔术的障眼法专业,所以……对于一神棍,就算别人吹得再怎么好,丫的,咱还是继续保持淡定吧!
    可先生不一样,先生可没见过人家魔术师变魔术,也没上过化学课,纯粹一古人。怎么先生见到了别人吹得这么牛的神棍,怎么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呀~~~实在是太佩服了!难道先生也和我一样,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守月”,就是专骗老人养老金骗女人肉体拐小孩去卖的神棍?
    不知道是不是我盯着先生一会崇拜一会怀疑的视线太过于强烈也太过于古怪了,原本和神棍对视的先生一脸无奈地收回了他的视线,看着我,问道“阿离,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我忙收回视线,扭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前方,坚决不斜视先生。难道要我告诉先生,我刚刚在想,他怎么知道眼前这人是专骗老人小孩的神棍呢?
    那个“守月”对上我这么坚定的眼神,愣了一下,又回过神来,给了我一个贼帅的微笑。不要以为你笑得帅,我,我就会忘记你是神棍……其实被个像老外的人这么微笑注视着,感觉蛮好滴~~
    先生揉了揉我的头发,又把注意力转回到守月身上,“原来是神使守月,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先生头轻点,一脸的平静,一点都没有因为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而束手束脚。
    或许是被人礼遇的多了,守月也没有过多给先生时间对话,反而把注意力转到了我这边。
    身边的随从为守月开出一条道路,他走到场边,一双蓝眼扫过全场,“我在前来北齐的途中,经过一个无人野谷,无意中发现这无人野谷的底下竟然是一群马儿的放养之地,我把那叫做野马谷,它——”守月手指着场内傲然睨视全场一派马王风范的火儿,“就是我牺牲了几名随从才从野马群中带出来的。”
    众人倒抽一口气,放养,顾名思义,就是放生天养。当马老了,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时候,有些人不舍得把朝夕相伴的战马送到屠宰场去,于是就会找个草肥水沃的地方放马回归田野,让它自然老死。又比如有些一生下来太过弱小有着缺陷不能上战场就连正常长大也很辛苦的小马也会被人送到草原上,任它自生自灭,这就是放养。
    但总的来说,一般放养的马儿都会被人们归属入老弱病残这一档次中,如果不是老弱病残的马又怎么会被放养呢?但是现在,看看眼前这匹有着健壮的四肢,比一般马儿还高出大半个马身,绝不容人骑在背上的马,又有谁能想得到这是一匹来自放养之地的马。
    再听守月那轻描淡写地所谓“牺牲了几名随从”的草草几语,众人刹那间红了眼,这样的杀伤力,即便不是在战场,那也是一个遍地马儿跑的野马谷,一群满是如眼前这匹骏马良驹的野马等着自己前去驯服。人心一下躁动了起来,马对于跷勇善战的北齐人来说,可是等同于一个良师益友,若无良驹纵有猛将,那猛将也是拔了牙的老虎,不堪一击。
    守月可没管这周围的人心起了什么变化,依然自顾自地说他的,“这马一连折损了我五名手下,才得以带出那野马谷,守月原本想将此马加以调教之后呈献给北齐王的。可惜的是,我族人技艺不精,无法将其驯服。听闻北齐能人异士不少,对驯马也是颇有一套,故才出此下策。”守月又是一笑,话里一个转弯,“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何妙着,可否指点守月一二?”
    谦恭有礼,进退皆宜,这就是守月。有种人,只要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相信他。很显然的,守月就属于这种人。君不见他潦潦的几句便轻轻松松地把众人对他到别人地盘上挑场子的敌意一下转化为了相当迷信北齐驯马之术而特地带着这匹需要获得我们北齐人民施以援手的悍马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的好银?
    我鸡冻了吗?没有吧?——我是被那齐刷刷的一大片眼刀吓得口无伦语,连标点符号都不知道怎么用了。
    我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嘴角略略上扬,眼敛微收,似笑非笑。
    “驯马我只需两件东西,便可驯服此马。”
    众人哗然。
    “哦~~?哪两件东西?请说。”这下倒提起了守月的兴趣了,他无顾周围的轰动继续追问我。
    “这两件东西,简单,一根铁鞭,一把尖刀。”作了一番心理建设的我,愣是摆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慢条斯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比划着。
    “哦?有了这两件东西,你便可驯服此马?”守月的语气有些浮动,可能是在认为我在胡闹。
    “那是。我先是和这马说清规矩,教导它不可如何不可如何,若它听话,我便赏它粮草,若它不听话,我便饿它肚子,让它记住听话就有奖赏,不听话就得挨饿;若它再不听话,那我便拿铁鞭鞭笞它,让它知道,再不听话的话,不只是肚子会饿,自己还会挨上鞭子;若是它还不听话,那我便拿尖刀伤它,直到它听话为止。如此一来,经过我一二三这么一教导,它必定会听话耳。”
    这就是老祖宗的智慧呀,可别说我盗用他人的创意了,要知道我们学习历史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借鉴呀!陶醉~~陶醉~~这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就是好呀~!
    众人大惊失色,这哪是在驯马呀?这分明是在虐马!北齐人爱马心切,见到好马巴不得牵回家好水喝着肥草养着,又哪容得我用如此不得常理的歪法去糟蹋它。
    话音刚落,那个美丽的民族少女就从人群中跳了出来,白嫩嫩的手指指着我,小嘴里不断跳出骂话:“你这混蛋!亏你长了一副好模样,想不到心肠竟如此歹毒。那马又不是人,又如何听得懂你的话?只是听不懂话而已,你就如此对待马儿,你实在是太残忍了!那要是你用尖刀刺了马儿后,马儿仍是不听你的话,那你又准备如何对待马儿?杀了它不成?”
    周围人见一个小姑娘都如此侠义心肠,为了这马儿的不公挺身而出,纷纷开口指责起我这驯马之法过于严苛。想也是,从刚刚看到现在,所有下场驯马的人都是凭着自己那精堪的骑术来试图驯服马儿,根本没有哪一个是像我所说的那样,使用工具来驯马的。而且,就算是被这匹暴躁的马摔下地来,也没见有谁对那马起了伤害之心。
    先生虽然没有开口指责我,但眉眼间也是满满的不赞同。
    咬着唇,不知为何,原本只是为了搪塞守月而说出的话,在看到先生的表情后,反而更是坚定了,“那是,若我用尖刀刺它之后,它仍是不听我的话,那只有两种结果,不是放就是杀,这不听话的马儿,你留下来还能干嘛呢?若是放,你又能确保以后你不会死在它的蹄下吗?”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它,以绝后患。
    少女为之语塞,众人也沉默了。是呀,人活在世,谁没有一两个仇家的?如果知道这马自己降服不了,便会落到仇家手中,为自己的仇敌增强战斗力,这种事情又有谁会允许的?十个人中有九个九的人是会选择杀马的,就算不选择杀马,那也会让这匹马失去战斗力,不为敌所用。
    可是这样对这匹马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抹杀呢?这就是人性的可悲之处,所谓的善良,也只是建立在不妨碍到自己的基础上,对别人的一种有限度的怜悯罢了。所以当我妨碍到妈妈的时候,我也就这样被抹杀了吧?
    不知为何,我的心一阵悲凉。为马,还是为自己,我也分不清,或许只是因为突然从晴天变成多云的天气吧。
    “守月大人,怀惜先生,我家主人有请二位尊客到楼上一聚。”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从外围传了过来。
    众人循声望去,是一个穿着黄衣的童子。那童子生得一副水灵灵粉嫩嫩的俏模样,唇红眉细的,就是女子也相形见绌。童子见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全投在他身上,也无半点闪躲,愣是大大方方地站在那,任你打量,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有着底气。
    我细细瞄了一下,不禁大喜过望,那喊话的童子不是我那许久不见的小碧弟弟又是何人!
    自我被先生从王府带回花楼之后,我已甚少见到流碧了。记得上次见面是在流碧带着墨竹和锦宫过来找我讨良策的时候。后面我托墨竹代我前去向楚王讨要流碧,但到现在都一直没悄没息的,就连墨竹的人我都没见到。或许是太忙的缘故吧。没想到,这一次的出门,竟然会碰到流碧。这算什么?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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