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真心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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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常融突发真心痛之后,再也不敢劳累自己,下山后在就近的一户人家足足修整了三日。落脚的地方恰巧就是汜水亭亭长的家。当时亭长和采娟正在从县衙返回家里的途中。亭长的妻子接待了常融。月落乌啼时分,亭长和采娟才回到家,常融等一干人已经下榻休息。亭长听妻子说,常融就是朝廷派下来的选美官时,大惊失色,这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吗?好不容易把女儿从县衙里救出来,现在又来了一个常大人。
亭长当即就决定让采娟出去躲几天,等常融离开后再回来。
也算是有惊无险,常融呆了三天,亭长提心吊胆了三天,但奇怪的是常融似乎并不关心选美的事情,也没有问亭长在他所管辖的亭区内是否有貌美的女子。直到离开时,常融才问了一个让亭长感到惊讶的问题。常融问他,附近是否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姑娘,十七八岁左右。亭长怔了一下,这不正是义妁吗?除了义妁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会懂医术的姑娘了。但是他又陷入了狐疑,常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呢?难道他认识义妁?
亭长说出了义妁的名字。常融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是个好姑娘啊。”
常融对义妁充满了感激,那日当他在义妁的按压之下恢复了意识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睁开眼睛看一看救治他的姑娘长什么模样,可惜等他有体力坐起来时,义妁已经消失了。这让他有些懊恼,还训斥了卢氏等人怎么不留住他的救命恩人,同时对义妁的品德大发感叹。
更让常融感到蹊跷的是,这三个晚上他都在做同一个奇怪的梦,就是梦见自己真心痛发作,然后有一个女子为他急救,只是看不清女子的面容,等他被救醒时女子就不见了。
所以,当亭长说义妁被作为美女已经选送到县衙时,常融立刻差遣他的队伍前往县衙,他迫切地想见到他生命中的贵人,当然他对当日义妁采取的急救措施也感到好奇。
常融走远了,亭长松了一口气,心想,义妁这下有救了。
日薄西山,队伍到达了县衙。非常庆幸,刚到县衙不久,突然狂风大作,接着电闪雷鸣,很快如黄豆大的雨点噼啪噼啪地砸下来。要是被这场暴雨阻拦在途中,料不定常融的真心痛又要犯了。唉,一提起真恼人的顽疾,常融就郁闷到了极点,已经折磨他十年了,连太医院里的御医都拿它没有办法。
常融的突然而至打了方县令一个措手不及,此刻他正在大堂审讯义妁。锦衾绣被与珍馐佳肴并没有虏获义妁的心,荣华富贵与甜言美语也没有动摇义妁,该做的方县令都做了,这个固执的女子消耗掉了他所有的耐性,他就不明白,成为皇帝的妃子是天底下多少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为何她偏偏无动于衷呢?
方县令决定给她点颜色瞧瞧,决定对她动用刑具,当然不是动真格的,只不过是做一做架势吓唬吓唬她罢了,因为方县令的仕途还指望她呢。他就不信,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刑具面前就毫无畏惧。他选用了女子最害怕的刑法——黥刑,用匕首在女子的面部刻画,然后用墨水涂抹在伤口处,让疤痕永远不消失。这实质上就是毁掉一个女子的容颜,让她永世不得见人。
方县令怒发冲冠:“本官再问你一句,你从还是不从?”
义妁斩钉截铁:“民女不从。”
方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叫道:“来人啊,上刑!”
两个刽子手立马跑了过来,一个用粗大的麻绳困住了义妁的身子,使她动弹不得,一个用棉团堵住了她的嘴,使她叫唤不得。
“既然你无法侍奉皇上,留着你的颜面又有何用?”
方县令说完,右边的刽子手打开一个铁盒子,拿出一把短小锋利闪着寒光的匕首,在义妁面前晃了晃。义妁面色苍白,虽然言语上依然没有屈服,但内心的恐惧开始蔓延,毕竟颜面是一个女子最看重的地方,最要命的是她要为病患看诊,如果她的容颜被毁,病患被她丑陋的面孔吓到,又有谁愿意来接受她的治疗呢。
匕首慢慢地靠了上来,义妁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汗水渗入了她的眼角,她只好闭上眼睛,等待那可怕的时刻。其实只要她低下头,匕首就会放下去,可是她依然高昂着头。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突然传来:“住手!”
接着常融等一干人风风火火地跨入了大堂。
方县令认得常融,十年前他也曾来到槐里督促选美工作。这会儿,常融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倍感意外,按照惯例,他应该事先接到通告,然后布置好车马前往十里开外的地方去迎接。
方县令忙不迭地跑下来,双手作揖:“下官拜见常大人。不知常大人突然至此,有失远迎,恳请常大人海涵。”
常融指着跪在地上的义妁,质问道:“她是谁?犯了什么罪?竟然动用如此酷刑?”
方县令被问住了,是呀,她犯了什么罪?什么罪也没犯!他也没想真动刑,只怪自己倒了八辈子霉,常大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呃,这个,她,他犯的——”方县令支吾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灵机闪现,脱口而出:“她犯了抗旨不尊罪,这是大不敬!”方县令对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很满意,心里沾沾自喜。
这时候,卢氏突然走到常大人的身边,耳语道:“常大人,跪着的姑娘正是我们要找的义妁姑娘!”原来,一进大堂,卢氏就觉得义妁的背影非常熟悉,经过细心观察,确认她就是当日挽救常融性命的那位姑娘。
常融惊喜道:“果真?”
卢氏点了点头。
常融仔细地打量起义妁来。柔和慈爱的目光掠过义妁美丽的脸庞,却被义妁独特的眼神震住,自入宫以来,他阅美女无数,眼前这个女子容貌虽谈不上国色天香,但她双眼所流露出来的神情是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比拟的,宫里的嫔妃们,她们的目光不是顺从就是哀怨,要么就是嫉妒,而眼前这个女子目光与众不同,那么的淡定与从容,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