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拒绝了蒋慎言要给Dennis办一个生日派对的提议，今天，顾子瑜就饶有兴致地起了个大早。先带Dennis去医院换纱布，检查伤口，然后母子俩一起去超市买食材。顾子瑜挑了几样比较拿手的菜式，然后又选了一大堆零食。然后，又去元祖拿生日蛋糕。最后，两人开车回了家。
    白天过得很……邋遢！一大一小就窝在沙发上捧着零食吃，Dennis很乖地答应陪妈咪重温《灌篮高手》。下午小睡了片刻。然后就到了顾子瑜展示厨艺的时候了。这几年她很少下厨了，但是原先的功底还是在的。记得和沈司墨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在校外合租过一年多。两室一厅，厨房和客厅共用。当时，为了证明自己也有贤惠的一面，顾子瑜愣是将基础为零的厨艺锻炼到令人赞不绝口。除了有点天分，更多的是勤奋的练习。而沈司墨就是革命阶段做出最大贡献的同志。从黑乎乎一团焦或者半生不熟的菜色吃起，渐渐终于苦尽甘来尝到家常美味，期间不下百次食物中毒或拉肚子。
    趁着顾子瑜在厨房大开煮戒，Dennis从口袋里翻出了偷偷向沈司墨索要的名片，然后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喂，Uncle沈，我是Dennis。”
    “哦，Dennis，找我有事吗？”听到他脆生生的声音，正在应酬一堆生意上朋友的沈司墨没来由的一阵欢喜。小家伙真是说话算话，第二天就打了电话过来。
    “是这样的，今天是我四岁生日。妈咪和我想请你来我家一起吃蛋糕。”小家伙咕噜噜转动了一下狡黠的黑眼珠。哎，妈咪这个笨女人，还是让他来帮帮她好了。
    Dennis素来聪明。在医院醒来后，知道了是Uncle沈给他献了血，便趁他们出去的时候偷偷问了医生，为什么要沈叔叔给他献血呢，血库里没有吗？医生大约解释了一下，他的血型属于稀有血型，只有跟他一模一样的才可以匹配，这种人很少。他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
    昨天晚上回来后，他找出了妈咪旧相册里的那张照片，没错，就是妈咪和Uncle沈的一张合影，妈咪在吹蜡烛，Uncle沈在亲妈咪的脸，他们都笑得好甜蜜。Dennis看了照片上的日期：2003年6月11号。他略微推算了一下，当时他才一个月大，正在妈咪肚子里呢。那么，Uncle沈一定就是他亲生爹地了。怪不得他一见Uncle沈就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怪不得护士姐姐都偷偷说他跟Uncle沈长得好像哦。
    客厅里，Dennis正策划着怎么给Uncle沈暗示；驱车赶在路上的沈司墨却在想，待会儿怎么审问那个女人。Dennis在电话里说他今晚过四岁生日的时候，他就反应到了。Dennis是他的儿子！时间推算上去，那该死的女人离开他的时候就已经怀了Dennis两个月了。她竟敢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甚至，重逢后，她也从未向他坦白这件事。在医院的四天，他就已经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只是，她不说，他也便不问。这么说来，当初她是怀着他的孩子，嫁给了宋哲修。她竟敢……
    按门铃之前，沈司墨深吸了几口气，硬生生将一腔怒气隐忍住。毕竟，今天是Dennis的生日，他不想让他不开心。
    顾子瑜已经煮完了今晚所有的菜色了，正在插蜡烛的时候，门铃响了。她以为是蒋慎言，打开门，竟是沈司墨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顾子瑜完全想不清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家门口。
    “是Dennis打电话叫我过来的。”沈司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染上怒火。
    “哦。那……进来吧。”顾子瑜边给沈司墨找拖鞋，边转过头去瞪了身后偷笑的Dennis一眼。臭小子，竟敢背着老娘自己找了生日嘉宾。
    晚餐吃得其乐融融。很久没有尝到顾子瑜的手艺，沈司墨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然后，三个人一起围着蛋糕唱生日快乐歌，一起吹灭蜡烛。吃完蛋糕，Dennis就捧着沈司墨送的一套建筑模型进房间去了，留下的两个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破沉默。
    “今天是Dennis四岁生日。”沈司墨话说一半，饶有意味地看着顾子瑜。后者低着头正在搜寻**，丝毫没有意识到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沈司墨见她并没有反应，终于有些忍不住怒气迸发：“顾子瑜，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清楚的吗？”
    “嗯？”顾子瑜真的很迟钝，她还在想，究竟他要她解释什么。请他来Dennis的生日宴又不是她的主意。
    “Dennis是我儿子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顾子瑜冲口而出，但是触及他愤怒的眼神，才知自己又犯了大错，急忙低下头盯着脚趾，大气都不敢出。
    “我怎么知道？我有脑子的！你走的时候他已经两个月了，你说他只能是谁的孩子？顾子瑜，你长进了啊，这么大的事情你竟敢不告诉我！你凭什么带着我的孩子远走他乡，还竟敢给我嫁了人！你真是……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笨女人！”沈司墨骂了一会儿，见当事人还是像当年一样低头装可怜，不由又是一阵郁卒。这女人，竟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哪怕是狡辩，他也愿意原谅她。最恨她这样，一句解释也不给。这算是默认吗？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沈司墨冷冷地开口：“现在你打算怎么样？带着我的儿子一辈子做你的宋夫人？”
    “不是……我和哲修离婚了。”
    “哈！原来是离婚了。所以，你才会来找我。怎么，宋哲修不要你了，你才肯回头来找我？我沈司墨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不堪？你想凭Dennis这个筹码……”
    “够了！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Dennis也从来都不是什么筹码！”顾子瑜一直默默地任他发着脾气，但是，为什么他的话越来越伤人？！还有Dennis，他凭什么这么说她！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将Dennis作为筹码……“我累了，沈先生要是没什么事也请早点回去吧！”语气淡淡地，顾子瑜下了逐客令。
    客厅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欢乐气氛，但是，那个人已经走了。顾子瑜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想不清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隔着门板偷听的Dennis此刻更是只剩下叹气的份了。
    这两个笨蛋，怎么好好的计划都能搅得一团糟。Dennis不解。
    顾子瑜也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以为他有了新的生活，所以不那么自私再去打扰他吧。毕竟，时隔几年她若是突然带着一个孩子出现，说一句，喏，这是你的孩子。沈司墨就一定会认吗？何况，还有他的父母……她为他着想，反倒还是错了？
    沈司墨愤愤地开着车，愈想愈是不对。他不想和她吵的，他只是要她一个解释。为什么当年怀着孩子不告而别？为什么到了美国转眼就将他忘了，另觅良人？为什么四年后又要回来？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他？为什么不把当年的事交代清楚？为什么……还要来牵动他的心？
    这一夜，注定两人都不得安眠。只有Dennis，没心没肺地跟前任爹地宋哲修聊着视频电话。
    “Dennis，HappyBirthday！你妈咪有没有好好给你过生日啊？”
    “嗯。妈咪亲自下厨煮了好多好吃的。爹地，你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哦？说说。”
    “从你第一次见到妈咪开始，她就像现在这样笨了吗？”
    “这个嘛……”宋哲修饶有兴致地开始回味，“好像是吧。我第一次看见她是在飞机上，她一直在哭，还要拼命忍着眼泪不出声。我坐在她邻座，犹豫了很久才试探地问了一句，她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结果，她竟然说只是风大，沙子吹进了眼睛。你说她是不是很笨，连撒谎都没有技术含量。”
    “咳……看来我的确只遗传了我亲生爹地。”Dennis翻个大白眼，下总结陈辞。
    一端的宋哲修听到这句，怔忡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妈咪都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得到。那个人还给我献了血。”随后，Dennis就把这几日来发生的事细细地跟宋哲修陈述了一遍。宋哲修这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几日，竟发生了这么多……令他不安的事。看来，他有必要加快速度，趁早赶回北京。转念一想，自己去了又能如何，既然决定给她时间处理好往事，他就应该信任和尊重她的决定。
    这日以后，沈司墨开始频频带着Dennis出去。有时一起看京城名胜，访各处美食；有时也会玩性大发去欢乐谷疯一天；有时会把他领到公司，任他在总裁室玩电脑；也有时干脆就是两父子待在家里下围棋。沈司墨虽然气顾子瑜，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极尽宠爱的。而且，他发现Dennis根本就是他小时候的翻版，除了长得像之外，连高智商也传承至他。用脚底板想想也知道，要是像那个笨女人，儿子的一生就算是毁了。
    这边厢，沈司墨很享受和儿子相处的时光，附带还时不时地能从他口中套出很多他妈咪的趣事，父子俩以暗地里取笑顾子瑜的糗事为乐。有时，沈司墨会试探地问一些有关顾子瑜和宋哲修相处的事，Dennis总会晃晃脑袋，抛下一句：“这些我可不知道，你要知道自己去问妈咪不就成了？”这鬼灵精，看来他是不甘心做哈利波特里的那只猫头鹰。
    顾子瑜这几日很是郁闷。沈司墨总是霸占着Dennis，而Dennis似乎也很乐意跟着他，唯有她这个做娘的，一天到晚见不到儿子的踪影，又拉不下脸去找沈司墨抗议。春假只到初七，最后的两天她基本是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渡过的。恢复上班开始，又过了三天，顾子瑜寻思着再不到一周就到了Dennis上学的日子了，终于鼓起勇气打了个电话给沈司墨。
    “喂？呃……是我。”顾子瑜小心翼翼地开口。
    沈司墨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哼，这女人，终于肯打电话给他了。“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Dennis三月一号开学，我想明天周末刚好可以陪他去买点东西。”
    “他念哪所学校？”
    “圣博美国学校。”
    “怎么，想送他去寄宿？你倒是忍心。”沈司墨一听，顿时怒从心起。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让一个四岁的孩子去念寄宿学校。
    “不是的，我们跟校长说好的。考虑到Dennis只有四周岁，所以允许他每天放学回家的。”
    沈司墨这才稍稍消火。他发现一向以冷静著称的自己唯有面对这个女人时才会失去控制。“那你要带他去买什么东西？”
    “书啊，本子，铅笔书包什么的。还有再添几件新衣服新鞋子之类的。开学前不是都要这样的吗？”顾子瑜回答得理直气壮。
    “笨蛋，现在这类学校都会统一发放这些东西的！”他幼时也是在圣博念的书，所以对圣博的服装文具一律统一深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