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玄有女初长成 第九章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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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令康平变了颜色,冷笑道:“你是果然不知,还是……”康平的话虽不重,但冷冷的语调象是把刀,寒光闪闪。
军帐内的烛火摇摇曳曳,忽明忽暗,照得人脸犹如修罗。
柴荣未想康平年纪小小竟有如此魄人气势,森然眼神,威严顿显,不觉冷汗顿冒,面色发白,好似如同见着平南王一般,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郡主,并非小的存有贰心,实属将军先前有交代,不让小的们告诉郡主。”
康平虽早已料到原因,但猛然听见实情仍觉极度不爽,语调淡得几不可察,只探出身扶起柴荣“柴统领,请起,萦宁并非误会统领有贰心。萦宁只是有些气恼爹爹如此不讲情面……”停顿片刻,不由垂下眼睫,双眼好似蝴蝶栖息在侧,众人不见灿灿晶眸,皆感受到小郡主此时低落情绪,皆默默无言,暗叹平南王冷酷。
“郡主,将军也是为了郡主好,”柴荣不觉脱口而出“两军交战不明对方主将比比皆是。”
“我知道”康平长叹了一口气,“只是……”娇俏红唇微微勾起阻回了原本要说的话,扬起脸来,郁结已不见,笑靥如花,一双乌黑瞳仁愈发晶亮夺目“……哈哈,将军不愧为将军,军中无父女,我早该明白!楚家老儿能耐我何?众位哥哥,大干一场的时候到了。”语调出奇地激昂飒飒,只一声就一扫军帐内先前的低靡。
众人见此皆喜,料郡主定是有了主意,高声而答:“听凭郡主吩咐,我等必定全力为之!”
军帐外,校场四周,烈焰炽炽,平南王收回望向天际的眼神,漫无焦距地望着空荡校场思索,开辟的校场战场冷冷清清,却从无人的黑黢透出无限杀机,这该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来了。”平南王心弦一动,果然见得远方两簇耀眼红苗由远极近逐渐连成一片火焰汪洋,绞缠两股火焰交叠不止,前仰后俯犹如活了一般,连环而起,首尾互接,频频相搏。校台之上众将只觉重重火焰游龙一般在夜色中刺人目盲,几不可辨火海之中的人。
“八卦两仪阵。”指挥使卢涟齐一眼认出,惊叹出口“没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小郡主竟然能排出此阵,奇才奇才!八卦两仪阵按先天小八卦乾坤排列,配合以灯光的奇妙作用的一种战阵。此阵以七数为杀着,每一正必有一反。入此阵者,会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脚下地面尽向一边偏斜。灯光变幻莫测,有化一为七之妙。这七个幻影之中,第三个乃是真身。当年无忧公主朱翠曾在不乐岛陷身此阵,得单昆之助才得以破阵而出。而今郡主利用火光为媒重现的八卦两仪阵,可谓阵中有阵,二百二十人摇身一变便是一千五百四十人的威力,妙极妙极”拊掌感叹过后,又正色道,“此阵虽爆发威力大,但只适合于敌我相差无几的情况,就如今这种状况并不宜用此阵,二百二十人终究为二百二十人,时间一长必定被围而歼之……除非……郡主本欲速战速决”
卢涟齐此言一出听得众将皆瞠目结舌,就此种状况而言,即便是校台之上这些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想取胜此刻都没了把握,更何况是要速战速决取得胜利,众人暗叹郡主是在异想天开么?不由得皆望向平南王,不想平南王却悠然斜靠坐于檀木椅上,刚毅嘴角微微上翘,黑眸灼灼,表情居然愉悦异常,似乎对此极端满意。众将又是一声叹,果然……将军不乐见郡主从军……
“小郡主?”正制使陆云风一声惊叹,把众将放在平南王身上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厮杀的火海之中……
蜿蜒烈焰,火海中心,康平昂然坐镇于八卦两仪阵中,白净的脸被四周嫣红烈焰染的通红却不真切,扭曲的朦胧之中依稀可辨她坚定的目光追随着那奋力拼杀的二百二十人,乌黑眼睛炯炯发光,正像夜空中坚定的星子,看似超脱平静的淡定从容,但略有汗湿的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千万要顶住……否则……满盘皆输……
“切记战死也不可后退,一人亡,周边立即补上,不可踏错,不可缺位,成败在此一举。萦宁就在阵之中心,誓与诸位共存亡。”红衣山虎战士个个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以一当七,战斗的激烈使大家全然忘记了这只是一场模拟对抗,好似果然上了战场一般,四周都是敌人潮水一般源源不断汹涌而来,心中已无了他种念头,心中皆念着郡主嘱咐的话,战死也不可后退。
副将高平眉头紧锁,校场那一方战场,激战正酣,绞缠正紧,蓝衣山虎仗着人数优势,逐渐包围红山虎,可怎奈红山虎无比强势的抵御与圈内凌厉的弓箭攻势,一时间竟也无法完全靠近形成包抄之势,但敌众我寡,红山虎被围而歼之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小郡主如何能取胜,更遑论速战速决了。
就在高平思索正深之际,忽见探兵来报,红山虎羽箭告罄,估计此时已是弹尽箭绝。
“什么?”众将惊呼,面色全变,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明白弹尽箭绝无异于山穷水尽,兵败旦夕。
“如何得知?消息是否确切?”心切的团练使展鹏翼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揪住探兵前襟高声厉问,他不相信狡猾的康平竟如此快就败下阵来,就他的估算康平还应予蓝山虎多一阵的纠缠才是。
“禀展团练使,小的见着红山虎的弓箭手使用的羽箭有的竟是蒿草杆削成,若不是没箭可射如何会如此……展团练使?”探兵见展鹏翼面色有异,不由语气渐弱。
团练使展鹏翼缓缓松开紧揪探兵的手,狠狠捶在一旁的木桩上,颓然道“自暴命门,小郡主你怎如此糊涂……”
“哈哈……”一片愁云惨淡之中,平南王高亢的笑声突然响起,但见他一拍檀木椅宽大平滑的扶手猛然站起,“楚萦宁啊楚萦宁,好个楚萦宁!”
自暴命门,定遭敌人痛击,莫不是将军气极了?不怒反笑!这样的将军诡异得可怕,众人不禁皆打了个寒战,默默替康平哀悼。
就在众人皆以为康平必败感叹之际,听得台下士兵皆言,“变了,变了”音调甚是激动,竟已全不然不顾忌在一旁的平南王,喧哗一片。
原来那一片本首尾相连的圆形火海,已经翻转,此刻正犹如游龙舒展,张开四爪,只见其周身一片闪亮,尖锐亮光直逼人眼,在火光的映衬下竟让人不得直视,原来红山虎众将士不知何时解下护心镜当作银牌,映着火光闪闪烁烁,令人眼花缭乱。
“千面搜杀阵。”指挥使卢涟齐认出惊喊“难道小郡主要反攻?”
可此种情况如何反得,无非只是困兽之斗罢了。
“报……蓝山虎指挥将雷万齐阵亡。”又是一个探兵急急而来。
“什么?”探兵的消息震翻了一干将领、兵士,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大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雷万齐阵亡?怎么这么巧?他如何阵亡?难不成他那大熊求胜心切竟冲到队伍最前头?”性子最急的团练使展鹏翼早已按耐不住连珠炮似的发问,问得探兵回闪不及。
“哈哈,妙、妙”站在团练使展鹏翼一旁的久未说话的统领使乔亚淡笑说道,“展团练使难道还不解其中的奥妙么?”
诸将皆会意而笑,唯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团练使展鹏翼与讳莫如深的平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