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订婚
    次日宋非没有再去医院，宋夫人以他被开除为由让其在家里反省。可宋非本来就是个心不在焉的懒惰之人，不再去医院倒让他有了更大范围的休息余地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呆了两天，到第三天的下午宋非才想起来自己竟多日没见过林晓凡的身影了，想到这里他为自己突然的失忆感到恐慌，不能理解自己竟把他忘了。
    “去哪儿啊！不在家好好呆着！”正翻报纸的宋先生看他急匆匆的下楼。
    “医院！”
    留下简短的两个字，宋非风一样的飘走了！经过花店时特意买了一捧很纯洁的茉莉，他喜欢花，觉得这个东西能让人心情愉快！
    然而他失望了，冲进医院的病房看到的不过是空荡荡的房间，明显空了较长时间的房间。
    “他走了!”身后一个甜蜜蜜的声音响起，是那个曾送他蛋塔的小护士。
    “你还敢来啊？”小护士笑，努力的在他眼前蹭了蹭，“敢私携病人出走的医生我们医院史上只此你一人，太了不起了！”
    “他去哪了？”
    “谁知道呢！他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要老在医院呆着隔有钱人家都受不来，何况他们家还没钱，回家也好，省得他妈妈整天忙里忙外的，倒是你！携了人家孩子跑了，你不知道这两天那阿姨是怎样一个表情？看得我们这些护士都心酸！”
    宋非没有理姑娘的嘲讽，又风一样的走了！后面小护士有些抱怨，说为什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刚说完这句，宋非又转回来了，将手里的茉莉递给小护士，“送你！”
    “下次记得换玫瑰哦！”小护士喜滋滋的收下了。
    晚上的时候宋非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戴绛红色旧围巾的女人跪在自己面前又哭又喊，满脸的泥巴与血渍，伸着手向他索要她的孩子。说是宋非害死了她的孩子，宋非害怕的将女人踢倒了，女人哭的更厉害了，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妈妈，我是你妈妈啊。
    宋非被这个梦吓醒了，惊了一身的汗水，开了灯直瞅瞅的盯着天花板发呆，约莫近十几分钟方才平静下来。
    起身想喝点饮料才发现自己房里已经没了，便开了门想去厨房拿一些，下楼才发现宋希正呆在吧台前煮咖啡。
    “现在什么时候了？”
    “不过刚九点，你睡的很早啊，连晚餐也没用，身体不舒服？”宋希轻看他一眼。
    “没有就是有些困！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宋希愣了一下，进而郑重道，“我每天都有回家，是你不放在心上而已”
    宋非冷笑，“我放在心上又能怎样？你会在乎吗？”
    宋希皱眉。
    “是啊！你都是快结婚的人了，我怎能强求你放下她来照顾我呢？”宋非诡异的变为一种嘲讽。
    “是订婚！”宋希这样提醒他。
    宋非点了点头表示明了，转而又返回楼上去了，走了几个台阶又转身说你不再好好考虑吗？
    “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呵！真是不拿自己的幸福当回事啊！”
    “他和三年前变化挺大啊”张桐一面盯着深红的液体一面与宋希闲谈。
    “是吗”宋希不是很在状态。
    “比以前高了，俊秀了也安静了”张桐叹息，“你看他以前多能折腾啊！哪项运动能少了他的身影。哪像现在安静到甚至有些忧郁了。这样不好”
    “他一直都挺安静的，是你不知道罢了！”
    “倒是有一点没变，还是一样的怕你，永远跟没长大似的”张桐哧哧的笑，说宋非怎么看都像个孩子。
    “他本来就是孩子”宋希轻捏杯教摇着液体。
    宋希说有些人从一出生就学会了比别人先成长一步，而有些人一辈子走完也不见得能够变得成熟。前者被很多人看好，但他不可爱，后者往往代表着失败，但却很招人喜欢。
    张桐哈哈大笑，说也就只有你说的出来这番谬论，如若宋非换成别人，哪怕再怎么招人待见恐怕也过不了你这关吧！果然还是掺杂了私人感情，毕竟是弟弟亲嘛！
    宋希闭上眼睛摇头，目光游离的看向舞台，今天没有见到那个扎着马尾辫的男歌手。
    “人家签了大公司了，以后都不回来这儿喽！”张桐事先替他做了回答说就昨天的事儿。
    “签约？”宋希若有所思。
    “可不是嘛！还不是你的功劳硬是把人家塞做什么演唱嘉宾，那天活动一结束，就被郑振仪瞄上咯！”
    宋希想起来宋非的那个电话，不自然的皱了皱眉，是的，果然还是有人借用了他的宋非。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宋希继续了他昨晚的回答。
    “如若将来不幸福，别怨我这个做哥们的没给你提过醒！”
    宋希淡然微笑，沉默着饮尽了杯内的液体，心里却溢满了化不去的失落。这就是他为自己规划的结局，找个女人来锁住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心扉。再见了！他可能最爱的人！
    三天以后，宋希与林雅然在宋家的门前的草坪上举行了简单的订婚仪式，宋家并没有过多的讲究，只邀请了些亲朋好友一起聚了聚算是做个见证。林雅然的父母也从江西老家赶了过来，这是一对朴实的老人，父亲羞涩而内敛，母亲虽略显过于泼辣了些，到也合情合理，自己的闺女能有个这么好的归宿，搁谁身上也没有不高兴的道理，说话底气自然也就足了。
    今天的宋希穿了件白色的礼服，言语不多却总带着淡淡的微笑，这在他以往的生活里可是很难得的，天知道这个男人何以那么不喜欢笑容。可是今天他有笑过，是真的高兴？这恐怕连他自己亦不知晓。只是那挺拔的身躯在人群里醒目的眨眼，古人说极品夫婿指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要什么有什么。
    “恭喜你啊！”左小青举起酒杯对林雅然祝贺，“你是第一个算真正俘获他芳心的女人！”
    林雅然笑得骄傲而羞涩，她没有客气的否认，而是以笑容做了不言而喻的回答。因为她的的确确是第一个能与他订婚的人啊！她不会去计较这个男人在过往里有没有爱过其他女人，只是而今爱的是自己就很幸福了。
    这笑容里的幸福又让左小青不禁暗暗嫉妒，真是个运气绝佳的女人，就这样俘获了宋希这样的男人。
    阳光好极了，透着冬日的温煦，花园空地上的人群尽力挥洒着他们的祝福与热情。
    “怎么没看到宋非啊！”张桐四处张望着。
    是的，他没有看到宋非，这位向来以不靠谱著称的宋家二公子此刻又怎能会靠谱的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
    他现在正走在寻找林晓凡的路上。
    地址是他根据病例单上的记录隐约记得的，并向那位蛋塔小护士做了求证。
    旭耀县霖马街小泉巷六号。
    宋非没想到这地方会这样远，与宋非住的西城少说得有六七十里的路程了。宋非不喜欢问路便买了份地图对着线路自己摸索，走错好几次方向方才摸索进这条霖马街小泉巷。这里应该是属A城地方上最小的县城，与那繁华的市区相比就显得落寞杂芜了太多。巷子门口就地摆着很多水果摊与廉价小商品之类的。
    宋非想买个水果篮可他们没有。
    “小伙子吃这个也一样的，比那装的漂亮的好吃，要不你吃个尝？”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极力的想说服宋非买他的香蕉和苹果。
    宋非摇了摇头走了，他不买的原因很简单，她的苹果小且色泽不好，它们不够漂亮。
    宋非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那张写了地址的纸片重新确认了一下位置。
    “有谁知道林晓凡吗？”宋非站在路口处突然来了一句，目光对准的是围在一起下围棋的人。
    半晌没有回应，宋非吐了吐舌头，感觉大窘，正要转身却被身后一老太太叫住，“谁找小凡啊？”
    宋非转过身来就看到一满面皱纹的老人推着一个小铁车停了下来，那小铁车上推的好像是卖烤红薯的烤炉。
    老妇人大概年纪不小了，穿着对襟的黑色棉袄，头上罩着那种老人常见的那种条绒的帽子。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体现到彻底。只有一点，让人倍感欣慰，老人很和蔼，说话的声音虽微弱却很亲切。
    “我是他朋友！”
    “噢！”老人的眼神略显不快了，眯缝着眼将宋非上下打量了片刻，“他不在！”
    宋非感觉到了老人的态度转变，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重新复述，“我是他的朋友，从A城坐车过来的，也是给他看病的医生”
    老人都推着车走了，听到后又放下车辄了回来，“医生？你是大夫？给我们家小凡看病来着？”
    “对！我想见他”
    老人又问了他些问题，再确定他不是‘他们’后方才放下警惕心让宋非跟着他走，说不远了马上就能到了。
    老人步履蹒跚的推着看起来有些重量的手推车，那上面确实放了一个烤红薯的烤炉。宋非的心理开始泛起隐隐的不安，眼前竟会恍惚间浮起那个戴绛红色围巾的女人，林晓凡的妈妈。
    巷子真是狭窄，那破损的马路上到处是垃圾和坑坑洼洼，俨然一个混乱的菜市场似的贫民窟。
    “这地方快拆迁了！拆了我们就能得到一笔政府给的拆迁费，到时候就能给小凡看病了”
    老人微微叹息着，从刚才的简短谈话中得知，老人是林晓凡的姥姥，林晓凡的妈妈叫林雪，而小凡的那个姐姐则是小凡妈妈刚过世丈夫留下来的孩子。
    晓凡的妈妈名誉在这一带并不是很好，据说是因为先后克死了两任丈夫。当初小凡妈妈是从县城嫁到遥远的南方的，结果没过一年就回来了，原因是丈夫在工地干活时被压死了。无奈之下便带着孩子返回了娘家，后来就改嫁了同是单亲家庭比自己大上近十岁的李冠。李冠是本地人又是中学老师，看起来这桩婚事也没什么不好。谁曾想，四年前李冠出车祸死了，留下这么一双儿女。李樱和林晓凡。
    老人似乎没把这个初次见面的宋非当外人，或者是因为年龄大了总忍不住想像别人倾诉倾诉心理的苦楚，竟全盘向宋非说了这些原不该张扬的事。后来宋非才知道，老人不仅仅是向他说，她是几乎抓住每一个人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