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苹果与老妇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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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希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多钟了,整个一楼只听得见钟摆的滴答声。室内也是黑漆漆的一大片,只是转身的一刹那却后腰被人抱住,当然同时脖颈上也被人卡住。只是宋希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的喊了三个字,“别闹了!”
    宋非果然从黑影里闪了出来说你小点声啊,爸妈都睡了!
    宋希说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
    “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大街上溜滑板好不好”宋非不以为然说时间差倒不过来,睡不着哦!
    “我们聊会儿天吧!”宋非似乎是铁定了要粘着他。
    “不行!我有点累!”宋希不想给他机会。
    却没想到宋非突然将头埋在自己胸前,努力的用鼻子嗅了嗅说不会吧!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放过哦!
    宋希皱眉,条件反射般的一把将宋非推了出去!宋非也就顺势跌到在地上。
    “干什么!”宋非诧异的看着黑暗里高大的身影说你宋希你没事吧!我是你弟弟哎!又不是你另一个情人!”
    宋希也很是尴尬,想来刚才的反应确实莫名其妙了,只得叉开话题说先去楼上等我!
    宋非便一溜烟跑进了宋希的卧室。半个时辰后宋希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这小子正坐在自己床上翻一本财经杂志。
    看得不多,动静不小,翻得哗啦啦的直响!
    “看不懂就不要看了!”宋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盘腿而坐的宋非说你下来不要坐我床上!
    “哇还是这么小气!”宋非撇嘴,却很听话的从床上下来。
    这个时候宋希才发现男孩确实长高了,三年前跑过去看他的时候才不过到自己的下颚。三年后已经差不多与自己一般高了。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也变得棱角分明,瘦瘦的身体也变得更加健康了,只是那双长长睫毛下掩盖的眼睛却依然未曾有半分的改变,美丽、清澈,骄傲或者还掺杂着三分的清冷。这双眼睛从很小的时候宋希就注意到了,一开始他嫉妒,后来羡慕再到后来的迷恋。宋希每次看到宋非的眼睛总会在心里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心悸或者还有胆怯。他总是想把这双眼睛占为己有,然后又从这双眼睛里窥探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近而再变得胆怯。可是这双眼睛依然已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亮晶晶的,水汪汪的,或者扑朔迷离的。但里面总像藏着会说话的小动物一样,让人看了再看,看了再看。
    宋希若无其事的从宋非的手里拿走杂志,而后坐在床上用很漠然的语气跟说,“还回那边吗?!”
    “以后再说咯,最讨厌人家问我未知的问题了!”宋非撇嘴。
    “那你想和我聊什么?“宋希抬眼看着他。
    “你原谅我了吗?”宋非突然一改他刚才摇摇晃晃的形象,一脸正色的看着宋希。
    “原谅你什么?”宋希佯装不解的问道。
    “原爱姐姐的事!”宋非并不介意宋希这样的反问。
    “原谅你了!”宋希的回答与他的弟弟一样直接,没有采取他以往对待外人的迂回。
    “真的?”男孩子突然放松了表情,再次露出他那很孩子气的微笑。
    “原谅你了!真的,只是请你别打林小姐的主意,我受不了再次的被人愚弄”
    宋非咬了咬嘴角,尴尬的有些手足无措,脸也不自觉的变得微红。
    宋希看他这样,反而轻松的笑了,伸出手臂拍了拍其肩膀,“不想走,就一起睡吧!我们好好聊聊”
    宋非没有多加犹豫,回自己房间关了灯便钻进了宋希的被窝。宋希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弟弟像猫一样缱绻在自己阵地。竟恍然间吓了一跳,硬是失神的愣了半天方才若无其事的坐到床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客气了?”宋希淡然问道。
    “我从来没有跟你客气过”
    宋希没在多说什么,掀起被子靠一边躺了下去,身体自然,心却僵硬着。
    俩兄弟聊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变得无间隔,三年的距离终于在宋非三十分钟的努力下渐渐重新融化为一种亲密。
    前面也提到过,宋非是那种性格比较温柔的男孩子,这与很多小女孩们追求的酷帅完全不答边,他人很懒惰,不喜欢重复,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倒是很会钻空子做些投机取巧走捷径的事,比如说人家读书都是一章一节的看完,到他手里铁定是看完前一半直接跳到最后一页。做事情丢三落四,顾前不顾后,顾后又忘了前。基本上通身上下都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当然,如果非得找出一件的话,大概就是他这人比较不公子哥,没有有钱人家小孩的那种傲慢。很亲和随雅,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可宋希就不同了,优越,迷人,尊贵,有着让无数人羡慕的家庭背景,和处处彰显优越的能力。这一切自然而然的使他成为宋家最引以为傲的骄子。
    直到天微微放亮宋希还一直是清醒的,床上的另一个人早不知把梦丢到了哪里。小心开了灯,就能看到那张惬意沉睡的面孔。并没有像之前预料到的那样,宋非会胡乱的霸占了整个床铺,相反宋非一直很安静的睡在属于他那一半的位置,甚至只有床的三分之一的位置,中间与宋希空出的位置都足以塞下两个人了。
    宋希伸出手来轻抚弟弟柔软的发丝,浅吻了他的额头,并想说点什么,却终究还是寂寞的化为一声叹息。
    起身出来卧室才发现窗外一片白雪茫茫的,果然是下了一整夜的雪。那草坪上堆积的雪花大概得有一个一尺多厚。宋希伏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银装素裹的世界突然感到一阵阵的失落。
    那股失落所带来的无力感是他在事业上从未遇到过的,难以控制却又难以言说,只觉得胸口憋闷。
    “醒的很早,是我让你没睡好吗?”
    宋希转头就看到宋非迷蒙着双目依靠在衔接阳台的门框上。先是一惊,随即却还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答曰,你想太多。
    宋非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拖拉着回了自己房间继续补眠。
    后来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的,摸索了半天方才在床下的地板上捡起手机,
    “干嘛啊大清早的!你儿子我刚回来呢!”
    “妈妈房间书柜里有个红色文件夹,你快速帮我送医院来,我急用!”是宋妈妈。
    “拜托夫人!您现在都老到会落东西啦!”宋非不太情愿的嘟囔。
    “少罗嗦!家里就你一个闲人,给你半小时。”宋夫人佯装严肃的来了一句。
    “您怎么这样啊。。外人见了还以为我不是您亲生的呢”
    。。。。。。
    挂上电话,宋非又闭了会儿眼,方才慢腾腾的爬起来洗漱换衣。也没吃东西,直接打车去了母亲工作的康丽医院。
    宋夫人,也就是连衣敏女士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平日里做事一向严谨到一丝不苟,今日里如不是太着急,想必是不必刚回家的儿子亲自跑一趟的。
    半小时后宋非将文件递给正等在会议室门口的母亲,顺带着还嘲笑了几句后方才下楼准备离去。医院里永远充斥着一股呛人却不陌生的消毒水气息,刺鼻到让宋非只想逃。宋非对着电梯里的反射墙理了理头发,方才出了电梯直奔门口,谁曾想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红衣少女。他之所以一眼就注意到女孩不仅仅是因为她醒目的大红色小风衣,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那张让宋非印象深刻的面孔。这可是让宋非为此挨过一个拳头的脸啊。没错,正是昨日里宋非出手搭救过的年轻姑娘。
    小姑娘今天的脸色并不比昨日里被人拦截时好上多少,依旧一脸的冷落冰霜,顺带着一股明显的不耐烦。她穿着看上去很考究的大红色小洋装,额头上的刘海儿剪的很齐,其它的发丝则柔软的覆盖在肩膀上。背上依旧挂着昨日里见到的那把小提琴。此刻的女孩正以一股厌恶的眼神冷眼瞧着在其面前卑微到几乎在哀求她的老妇人。
    与女孩的高傲冷漠不同,妇人急促不安的热情和卑微的神态宛若掉进泥垢的老牛,心酸而又无奈。
    宋非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没有在这一刻上前,然而敏感的女孩好像还是觉察到了有人再看自己。瞬间的转身就看到略显尴尬和好奇的宋非。
    和宋非预料到的那样,女孩在发现是自己时脸色刷的红了,是那种难堪的脸红。下一秒钟女孩毫不犹豫的推掉妇人递给她的水果和几张十元的人民币。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非没有追出去,只怔怔的看着嗫嚅着的妇人,妇人怅然的叹息了一声,缓缓蹲在地上拣散落的苹果与钱币,后来转过身来,就看到了站其身后的宋非。
    让宋非惊讶的是,这妇人的面孔并没有像从侧面和背影看上去那样大的年纪,她大概也就四十多岁吧!枣红色的老旧围巾下的那张脸,蜡黄,清瘦却显得异样的秀丽。虽然上了年纪,眼角也有清晰的皱纹,可即便这样,见到她的人也会相信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丽的女子。
    只是那眼神里的哀愁与卑怯却犹如这寒冬腊月的冷风一般刺的宋非心生疼,他真的是心疼了一下,隐隐的疼,在下意识里。
    相比于宋非的思绪万千,女人则显得极为恐慌,那眼里原本的哀愁与平静在一分钟之后就完全变了颜色。先是震惊,后是恐惧,就连着似乎又出现的欣喜与激动。看在眼里的宋非着实摸不着头脑,尴尬的微笑了一下,便轻轻从妇人身边走了过去。
    “你。。”妇人嗫嚅而又激动的声音急促的响起。
    宋非停下了脚步,转首不解的看着她,“您叫我吗?”
    “啊。。”妇人为自己的唐突涨的满脸通红,手指无所适从的伸出又收回,“。。对不起。。孩子。不!是先生,我认错人了!”
    妇人连声的道着歉。
    “没关系!”宋非笑,而后说您是来看病的吗?
    妇人吃惊于对方的询问,结巴着半天忙说,“不!不!我不是!”而后匆忙的转身走掉了!
    宋非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暗自忖度了半天也没明白个所以然来,只好悻悻的走了。却没想到刚出了医院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人似乎有人是在喊他。
    果不其然,转身就看到刚才那妇人正气虚喘喘的跑了过来,因为气喘,原本蜡黄的脸色倒是显得红润了些,也好看了些。
    “对。。对不起!”妇人拘谨的道歉,说先生您会经常来这家医院吗?
    “我?”宋非惊讶的用手指了指自己,“偶尔过来一次,我今天是来送东西的”
    “噢。。”妇人恍然的点了点头,又局促的问了些更为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您住哪儿啊!您还在上学吧!
    这下宋非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妇人到没什么错,但如此抓着个陌生人追根问底的,搁谁身上也不乐意啊!
    宋非正色看了看妇人不安的样子,淡淡答曰,“我并不认识您!”
    “。。是。。对不起。。”
    宋非还是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但并没有再过多的表示什么关切同情,而是略显冷漠的走了。
    晚上的时候随口说起今天医院的事,宋希愣了一下,放下手上的报纸问他,“那女人还说什么了?”
    “没了,就这些!”宋非一边喝水一边来至宋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不定是觉得我长得像她什么人!”
    “以后不理就是了”宋希冷漠的来了一句,“现在社会喜无事生非的人太多”
    宋非没说话,只旋转着手上冒热气的杯子,后来宋妈妈过来递给宋非一份表格说让填填,过些天到医院报道做个实习医生!
    “不会吧!尊敬的女士!您这样是不是太较真了!”宋非不满的来了一句。
    “你以为谁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进这样的医院学习?”宋夫人戴着眼镜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势,“学校里条件再好也比不得真兵实战的医院!瞧你那点可怜的成绩能不能毕得了业还是问题!”
    “又来了!”
    “过几天就去报道,我跟你姚叔叔说了,让他带你并好好监督着,妈妈可不想让同事笑话生了个没用的儿子!”
    一旁的宋希轻笑不语,拿了报纸起身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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