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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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岭是个山庄,创始人名叫雷一鸣,有个江湖绰号,人称飞天豹子,开始带了十几个人在卧虎岭落草。那时的卧虎岭只不过是个地势险峻的土山,他们打桩立寨,在方圆几十里闯下了名头。朝廷也曾派兵几次围剿,但那时的清帝国已是夕阳西下,八旗子弟只是玩鸟斗鸡之辈,所以也没围剿个眉眼,而卧虎岭的势力却越来越大了。他们抢劫有个规矩,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无论在外边怎样抢,怎样杀,但在本地却没有民愤。而且他们只抢有钱人,对于穷人,他们不抢,也知道抢不到什么,反而对周围的过于贫困的,还有所周济。所以,当地政府也落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吃的可以抢,用个可以抢,但是媳妇成了他们的大问题,男婚女嫁是人生的一个大事,尽管有次有喝,活的逍遥自在,但是没有一家老人原意将自己的女子嫁给土匪,所以他们也只有抢。就这样,他们在卧虎岭成了一个山庄,觉的土匪名声不好听,山寨自然也不雅,想来想去,请人在山门上写了四个大字;卧虎山庄。后来雷一鸣病死,儿子雷虎接了班,也在江湖闯出了名头,人称飞天猫。这飞天猫的为人可不及他的父亲,偶尔也要吃些窝边草。此时刚逢光绪三年的全国大旱,饥饿的年馑使无数人,命丧黄泉。被抢去的女人,为了不受饥饿的折磨,也就顾及不到贞节,名声。他们也在山上开了些荒,这个山庄就更具规模了。。。。。。
翠兰被抢到了山上,哭泣不住,寻死觅活。雷虎派了几个妇女,看着她,并不住的解劝。她们的劝词,不过也就是那老一套。雷虎派人在山庄张灯接彩,准备婚事。天黑了,雷虎惦记着崔兰,回到房里,翠兰还在哭泣,送来的饭,一点也没动,那几个妇女大概说的口干舌糙,停住了口,坐了冷板凳。妇女们见他进来,忙识趣地退了出去。雷虎见翠兰红润的脸上满面泪水,禁不住又心疼,又爱怜。他是在集会上发现翠兰的,当时翠兰正在买糖人,他马上就被吸引了,那漂亮的脸上充满着对生活的向望,健康的腰姿充满着青春的活力。他觉的爱上了她。立刻派人跟踪了她,晚上便把她抢上了山。雷虎笑容满面,小心地说;“吃一点吧,小心饿坏了身子。”
翠兰拨开了他递过来的饭菜,猛然给他跪了下来,哀求说;“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要回家。”
“怎么,这儿不好吗?”
“我想我娘。”她还不知她娘已经过世。
“这好办,过几日把你娘接来。”
“我有主儿,有女婿。”
“你那女婿能比上我吗?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一个穷光蛋,跟着他只能受一辈子罪,我这儿要啥有啥。。。。。。”
“你是土匪,”翠兰知道哀求无望,站了起来;“我死也不嫁给土匪。”
雷虎又羞又恼,强笑说;“我可非要娶你,要给我生一堆娃娃。”
“土匪,我死也不嫁土匪,我死也不嫁土匪”翠兰嘴里骂着把新房里的东西又摔又砸,雷虎也生了气,心说;我这里抢了多少女人,也都不像这样,我今日给你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嫁我不嫁。
新房里传出了凄楚的救命声,一会儿,一切都归于平静。
悟空问着路来到了山地村。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懒散的阳光把大地照的一片光亮。勤劳的各自忙着自己的营生,好像并没受到土匪抢劫的影响。悟空打问之下才知道村民们已经帮忙把翠兰的娘埋葬了,他先到翠兰娘墓前立了片刻,谢了大家,然后又打问卧虎岭的路径。善良的村民详细告诉了他,他告别了村民继续上路,他来到卧虎岭时,已是中午时分。
卧虎山庄建在卧虎岭的山腰,一丈高的墙将庄子围了起来,庄前有个高大的山门,山门紧闭,山门上面是个城楼,站在上面可以将卧虎岭周围看的清清楚楚,上面立了俩个人,各抱着一把鬼头大刀,见悟空走来,大声问道;“哎,干什么的?”
“叫你们那个飞天猫出来见俺。”
“我们庄主今天有事,改天再来。”
“快叫飞天猫出来见俺,不然俺老孙灭了你这土匪窝。”
“是个疯子。”那两人说了这么一句,再不理他。
悟空一听,气了个半死,他从来人这样骂他。本来这一丈高的墙是当不住他的,他完全是可以飞身而过的,。可是这墙是依山势而建,墙外山石陡峭,一丈高的墙再加上地势的衬托,两。三丈都不得了。他的轻身功夫再好,也是无法逾越,悟空看了半天,还是得回到山门口,开口骂道;“你们什么卧虎山庄,根本就是个土匪窝,抢财劫物,欺男霸女,伤害人命,俺老孙今日就要把你们全部杀光。。。。。。”
悟空的激将法还有用,在他的大骂之下,那两个岗哨越听越生气,回骂道;“你这个疯子,再不走,我俩下去把你杀了喂狼。”
“俺老孙早活腻了,就候谁来杀俺了老孙,你两个土匪小子,有本事就给俺下来。”骂着一会儿还觉的不解气,就拣了块石头砸了上去,石头砸在写着‘卧虎山庄’四个大字的牌匾上,把牌匾砸了下来。那俩岗哨实在无法忍受。他俩本来见他一个人敢来挑衅,还是赤手空拳,以为是个疯子,正常人谁敢一个人来摸老虎屁股?后来他骂起来了,还想着把他吓走算了,谁和疯子一般见识。可是现在牌子都让砸了,想忍也忍不下去了,他俩互相看了一眼,一个说;“把他宰了算了。”
“他把咱卧虎山庄的牌子都砸了,想不宰他都不行了。”
“他要是正常人,我早下来把他砍了,他以为他是谁,杀他还不是给踏死个蚂蚁一样。”他两人怒气匆匆的打开了门,站在了悟空面前骂道;“小子,你是老鼠舔猫屁,没事寻死来了。”
“小子,你是望乡台上打游转,不知死的鬼。”说着拿刀便砍。
悟空叫道:“别急”那俩人收住了刀。悟空说;“你俩人不过是土匪小兵,俺老孙不跟你俩计较,你们谁进去给你们飞天猫带个话,让他把前两天抢的人送出来。俺老孙饶了你们全寨的人,不然,俺要杀你个鸡犬不留。”
“你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俩人哈哈大笑;“看你人到不像疯子,说的话比疯子还疯,你就不怕牛皮吹破了,没人补。”
“我让你死个明白,你说那人,已经死了。”
悟空吃了一惊;“死了?怎么就死了,你们大王杀了她?”
“是那个丫头没福,陪我们庄主睡了一夜,想不开,就上吊了。”你现在明白了吧,可以去死了。他两把悟空当成他们手中待死的鸡,想多玩弄一会儿多开一会儿心。不想悟空听说翠兰已死,怒气上升,他本来性子就急,如今更是急不可奈。不待那两人举起刀来,就劈手揪住二人,随手扔了出去,看也不看,冲进寨内。那两人顺着山坡滚下,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山上确实正办丧事。那天晚上,雷虎一气之下,强暴了翠兰,心想,女人家这样一来就会死心踏地呆在山上了。那时的女人重名节,失了名节如何再嫁别人,如何在社会上做人。他没想到,第二天早晨,他去巡查山庄,回来时,翠兰已悬挂在屋梁上,放下来时,发现已断气多时了。他现在感到后悔,他也确实很爱这个女子。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他叫了几个木匠,赶做翠兰的棺材,准备好好安葬翠兰。
悟空进得寨来,看见寨子里边和别的村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在山门打倒了两个人,里边好像并不知道。大概那俩哨兵对他的捣乱也太掉以轻心,没有给里边发信号,所以里边的人见他也没表示太多的惊奇,只是对他投过一些好奇的眼神后就继续自己的事。其实他们的事也不是什么正事,都是大部分在树下乘凉。农谚说;冬有三九,夏有三伏,秋后一伏,晒死老牛。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太阳用他那炙热的光焰拼命拥抱大地,整个大地都变的热烘烘的,土地晒热了,山石晒热了,就是那流水用手揣去,也是感觉热呼呼的。这些人都躲在树下,虽然他们有的屁股下面枕着刀枪,手里可都拿着葵扇,拼命摇着,要扇走逼近自己身边的热气。只有娃娃们不避炎暑,在树下和树外来回穿梭,进行着各种他们喜爱的游戏。此时闲暇无事的女人也都到了树下,她们有的谈着张长李短。有的在给怀中的婴儿喂奶,有一个教娃娃儿歌的妇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妇女唱一句,那几个娃娃跟着唱一句,那儿歌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月亮光光,出门不拿棒,碰见疯狗咬,就用秃头捣,捣了一头血,上县告老爷,老爷嫌他土腥气,一屁蹦到北京去,北京还比南京远,木瓜他娘不要脸。。。。。。。
悟空的一肚子杀气降了下来,土匪嘛,留下只会害人,他本来要血洗这伙土匪的,当年在取经路上,他杀了几个劫路的土匪,师父唐僧好念了一阵紧箍咒,害的他头好疼了一阵,这个帐他也记在了这伙土匪身上。再说无人管束,不管如何,再不会有人念紧箍咒令他头疼了。可是眼前无法大开杀戒了。若不是翠兰生死不知,他一定会掉头走离这的地方。他对树下乘凉的匪徒吆喝道;“喂,你们谁知道飞天猫雷虎在什么地方?”
他这种有些不敬的口气,引起了这些匪徒的反感和怀疑,好几个人围了上来;“你是干啥的?到这里有啥事?”
“你是怎么进来的?”
“俺是怎么进来,你们就不要管了,你们只要告诉俺雷虎在什么地方就行了。”
匪徒们起了愤慨;这是个啥人?到了这里还这样牛气。有人已经悄悄去报信了。围上来的人更多了,他们弄不清悟空的身份和来意前,也不敢贸然开打。只怕真是庄主的客人,得罪了庄主。
雷虎来了,他从别人让开的一条人缝走了进来,双手抱拳;“请问壮士尊姓大名?到卧虎山庄有何指教?”
悟空见来人身材高大健壮,比自己几乎高出一头来,行动矫健有力。悟空问道;“你就是飞天猫雷虎。”
雷虎听来人口气,知道来着不善,他今日心中也满腹恨意,正想找地方发泄。只是此人敢来一人闯他的卧虎山庄,也必定不是平庸之辈,江湖上有句套话;不是猛龙不过江,所以他强压怒气说;“在下正是,还要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悟空说;“俺的名字就不用说了,无名之极,说出来也没人知道。白白让人笑话。”
“那阁下的来意?”
“俺知道你前两天在山地村抢了个人,只要你把人完好无缺的交给俺,”
雷虎的心里就是一咯噔,他问;“那人和阁下是啥关系?”
“那是俺自幼定下的亲,未过门的媳妇。”
雷虎心里又是一咯噔,他意识到今日这事有些麻烦,同时也感到十分愤怒,他抬眼扫了了一下,全庄的人除了妇女娃娃,其余的都来了,把悟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们对悟空的无礼感到愤怒,又对庄主的忍耐感到羞耻和诧异。他们何时能允许让人如此兴师问罪,就是官府也不行,他们不是几次将官府的围剿打回去了吗。他们永远是大爷,一言不合,拔刀就砍,山高皇帝远,拳头就是朱仙关。他们拔出了身上的刀喊道;“庄主,杀了他。”
“哪儿来的野小子敢到卧虎山庄来撒野,杀了他。”
“杀了他。”
看来悟空犯了众怒,他们的拔刀大喊,惊飞了树上的鸟,把远处寻食的鸡都惊的伸直了脖子,咯咯直叫。惊的娃娃哭叫起来,钻进妈妈的怀里,哄都哄不住声。雷虎再看悟空,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直盯着他。雷虎知道今天遇见了对手,不过他不相信,他合全庄之力,还怕对付不了他。雷虎扬手止住了众人的愤怒说;“对不住了壮士,人无法交给你,你说吧,要多少银子,在下一定全数付给,全当交你这个朋友,你有这些银子,完全可以再寻一个媳妇。你看如何?”
悟空摇摇头;“俺老孙不要银子,只要人,原来的人。”
雷虎强压怒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后悔还来的急。”
悟空哈哈大笑;“俺老孙专爱吃罚酒,不吃敬酒,飞天猫,快把人交出来吧。”
雷虎的火再也压不住了,且不说翠兰已死,就是还在,他也不会交给他,否则,以后他在江湖上如何混,卧虎山庄又如何在江湖上混。他一字一句地说;“人是不会交给你的,至于该怎么办,你划出个道道,我雷虎接上就是了。”
悟空说;“俺量你也交不出人来,看你也像一条汉子,竟然会干出强暴女人,逼死人命的事来。俗话说的好,杀人偿命,借债还钱。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俺老孙帮忙哪?”悟空这段话不但说的雷虎又羞又怒,两脸红的像猪肝一般,就是山上其它人也又羞又恼,感到难以做人。有两个匪徒性急,抢出人群,扬起大刀,喊道;“小子,拿命来吧。”大刀就向悟空的头上砍去。可是他俩这两刀砍了个空。也不见悟空怎么一闪,接着两个身形飞了出去,摔到地上,摔的吭吭叽叽,半天爬不起身。接着有更多的人扑了上来,手中的刀被太阳闪出一片光华,只见悟空鬼魅般的在人群中穿来闪去,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飞了出来,那些人有的架在树上,有的飞到房上,有的落在地上,都是鼻青脸肿,爬不起来。山上大乱,连在一旁的娃娃们都吓的乱哭,在树下乘晾的妇女们一个个象没头的苍蝇,胡藏乱躲。悟空飞身上了树,站在树枝上喝道;“雷虎,俺老孙本来是要灭了你们的,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这些女人孩子没有罪,俺也不愿她们成为孤儿寡母,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叫他们退下,还是你来受死吧。”
悟空这一手果然镇住了全山的人,只见他立在那个纤细的树枝上,身型虽然随着树枝的摆动而摇来摆去,但却稳如泰山,像长在了那根树枝上,飘逸潇洒。匪徒们大惊,再没人肯向前冲了,有的还悄悄的溜走了。雷虎知道今日是遇见了高人,自己闯荡了半辈子,今天恐怕是大限到了。他喝退了众人说;“壮士武功高强,我雷虎自叹不如,壮士说不难为我山庄的人可是真的?”
“只要他们以后再不打家劫舍,俺老孙自然不会难为他。”
“壮士果然豪气,我在这里谢过了。我雷虎知道不是壮士的对手,但是如果就这样认输,恐怕惹江湖朋友耻笑,你下来,我于你战上一场,输了自然凭你处置。”
“好,好,好,”悟空跳下树来,雷虎叫道:“取我的兵器。”有人取来递上。悟空定眼看去,那是一个熟铜棍,五尺长短,明光铮亮。悟空一看便喜欢上了,心说;俺老孙正愁无棒可耍,如今有人送上。雷虎说道;“庄士,论拳脚我不是你的对手,咱们比比兵器,我这里什么兵器都有,你说出来,我叫人送上。”
“不用,不用,俺就空手会你一会,你要是赢了,俺老孙回头就走。”
“好,得罪了。”雷虎话音未落,那棒就劈面砸来。雷虎的棍法是家传,凭的是;砸,扫,劈,挂,挑,戳,消,挡。雷虎人大力猛,他的棍也使的好,像平地里起了一阵狂风,把周围的人逼的连连后退,悟空冲了几次也进不了他的圈子,心里也暗暗赞美;果然是条汉子。俺老孙自谓是天界下来的,到人间来自是无往而不利,不想在这里便碰上了对手,他收敛心神,在圈外游斗。雷虎虽然把悟空逼在圈外,但也伤不了悟空一根毫毛。他用这铜棍是重兵器,最是伤人气力。时间一大,就觉的心急气喘,他知道再战下去难以落好,就猛然收住棍子说;“你赢了,”棍子回头往自己头上砸了一下,立刻脑浆崩流,倒在地上。
他这一招,出乎悟空的意外,他发现棍子舞的有了空隙,正想往里冲,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他还有点佩服这个飞天猫雷虎;还有些丈夫气。他上前拣起铜棍,在雷虎身上擦了擦血迹,掂在手里觉的很是趁手。
山上乱了。树倒猢狲散。雷虎一死,大部分匪徒随着散去,剩下的都是雷虎的亲信,他们对悟空又恨又惧。他们想给雷虎报仇,自知不是对手,又怕悟空对他们下手,逃吧,又觉的不讲义气,无奈下硬着头皮收拾雷虎的尸首。悟空才不与他们计较,到翠兰的尸体前看了看,转身下了卧虎岭。
悟空对他上卧虎岭很是满意,得了这么一根棍子,没有救出翠兰他有些遗憾,这个遗憾也只是转眼既过,因为对她并没有感情,死了就死了吧。一路上,他不时地耍几下棍子,回到家时,已是模黑。他掀开家门,吃了一惊;家里像是遭劫,盆盆罐罐摔了一地,也不见孙大富的影子。他出门想寻人问一下,可村里人见他象见了瘟神似的,最后还是村长赵有乾的儿子小牛对他说;他在县衙把县老爷摔死了,官府来拿人,不见他,便把孙大富抓走了。悟空楞了,他没想到县老爷这么不经摔,只轻轻一下,就这么死了。他死了不要紧,只是连累了孙大富。只从他到这个家,吓死了老婆,又让孙大富受了牢狱之灾,他最对不住这一家了。他对小牛说;“俺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牛说;“冬生哥,你还没吃饭吧。”
悟空这才感觉到肚子饥了,他奔波了一天,除了吃几个桃子外,没有吃任何东西,小牛这一提,他真感到饥饿难当。小牛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米面窝头。他还真不好意思接,无奈那饥饿的滋味实在难以忍受。他吃下那块窝头,喝了些凉水。提起棍子赶到县上。
他到县城时已是半夜,城门早已关闭,高大的城墙在夜色里显的更是高大,四下静悄悄的,只有此起彼伏的蟋蟀不住地哼唱着小夜曲,城楼上有巡夜的士兵。他上前吆喝;“麻烦你们开开门,俺要进城。”
“半夜三更进什么城,明天天亮了来。”
“俺有急事,麻烦你们开开城门。”
“什么急事,寻死去,告诉你,再急的事也不行,快滚。”
悟空火又上来了。无奈城墙太高,他手里没有可以借助的工具,凭他现在的本事实在不能一跃而上,只能呐喊,求告,上面也不耐烦了,弓箭就射了下来。悟空无可耐何,只有在城门外等候。这一夜有他受的,夜空的蚊虫使劲攻击他,他浑身奇痒,双手在身上来去扰抓,一晚上无法合眼,暗自叹道;做人真是麻烦。
太阳终于出来了,满天的彩霞将天空染的通红一片,路上的行人的脚步声把天明时才睡着的悟空惊醒,他揉揉眼睛,看看城门已开,忙提起熟铜棍进得城来。县城熙熙嚷嚷,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些叫喊声更加刺激了悟空的肠胃,他觉的腿上无力,一步都走不动了。他的右侧就是一家饭馆,一个伙计站在门口不住地招揽生意,饭馆的饭菜的香气随着空气飘荡在街道,钻进了他的鼻孔。悟空不由自主的走向饭馆,门上那个伙计看他衣杉破烂,手里提着一根五尺长的铜棍,头上那根辩子乱糟遭的吊在身后。伙计上前想挡他,阻止他进入饭馆,可他手里的铜棍和身上荡出的杀气使伙计迟疑了片刻。悟空进了饭馆捡了一张空桌,棍子往桌子上一靠,叫道;“拿饭来。”
店内的一个伙计走过来问;“客爷,你要什么?”
“问什么,捡好的来。”
伙计迟疑了一下说;“客爷,小店有个规矩,凡来本店用餐的,必须先到柜上交押银,最后结算。”
悟空这才记起自己买桃子的教训;人间什么都是要用钱买的,可自己身无一文,他后悔在卧虎岭时没拿一些银子。他起身想退出去,却看到别的客人进来,并不曾往柜上存钱,饭菜都已上来。悟空问;“这真是你们的规矩吗?”
“对不起,客爷,这是我们店的规矩。”
悟空问:“那其它人是怎么回事,俺老孙怎么没见他们往柜上存钱,饭菜也上来了?你是欺负俺老孙么。”
伙计脸红了一下,他忙陪着笑脸说;“对不起孙爷,小店本小利微,不敢欠帐,小的见孙爷实在不像个带钱的人,所以,对不住孙爷了。”
悟空天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本想发火,可伙计连陪笑脸带作揖的,他这个火还真发不出来。他想走,无奈肚子不争气,他迟疑了片刻说;“俺这棍子该能换些饭吃吧。”
伙计扫了铜棍一眼,笑着说;“好,好,孙爷请坐,稍等片刻。”伙计说完走向内堂,被一人挡住,在耳边说了几句,一时功夫,悟空桌上连酒带菜摆了一桌子说;“孙爷请用。”
悟空感到惊疑问道;“俺一根棍子,能换这么多饭菜吗?”
“小的怎敢要孙爷的东西,是那位爷让小的为孙爷上的。”
悟空顺着伙计的手指望去,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手拿一把扇子在对他笑。悟空双手一抱;“既是尊驾,请过来饮一杯。”
那人摇摇摆摆走过来双手报拳;“孙兄请了。”
悟空性情本来爽直,如今又是饥肠漉漉,先倒满了酒说;“俺老孙无一为谢,就借花献佛,敬你三杯。俺就先干为敬了。”
“孙兄太谦了,些许酒菜何足挂齿。”那人饮了三杯说;“在下王风山,还没请教孙兄大名。”
悟空迟疑了一下说;“俺叫孙冬生。”他本想实话实说。可如今西游记在民间广为流传,孙悟空这个人物妇孺皆知,怕说出去不但没人相信,还惹人耻笑,想来想去,还是冬生这个名好一些。”
王风山随便吃了几口菜,便由着悟空大口吃酒,大口吃肉。自己仔细打量着那根铜棍,并拿在手中掂量,别看他是个文人,几十斤的棍子掂在手中,轻若无物。悟空也饿坏了,自从他到人间来,从没这样吃肉喝酒,尤其是酒,他从未沾口,虽然人间的酒不及天堂,如今在他口中,比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还要好。好一个风卷残云。悟空把一桌酒席吃了个七零八落这才住口,王风山笑道;“孙兄好饭量。”
悟空说;“说出来不怕王兄笑话,这几个月,俺从没吃过一回像样的饭,没沾过一滴酒,俺老孙馋坏了。”
“孙兄一团英雄气象,怎能沦落如此。在下这里还有几两碎银,都送与你吧。”悟空推辞不要,王风山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这点银子,也可少受许多闲气。”
悟空现在已深知钱的好处了,没有钱,连一个桃子都吃不到,没有钱,受尽了店伙计的冷眼。悟空推让了几句便收下了说;“多谢王兄,以后有所用之处,给俺老孙打个招呼。。。。。。。”
“些许银两,何需挂齿,孙兄来县城一定还有别的事吧?”
悟空摇摇头,他不愿再麻烦这个王风山了。虽然他看出他决不是文士那么简单。但杀官劫狱,那罪名之重他是清楚的,他不愿拖累别人,也用不着拖累别人,他一人足够了。王风山说;“既然如此,孙兄满满享用,在下告辞了。”
王风山走了。饭馆里客人来来往往,几乎占满了全部的座位。却无人来与悟空共一个桌子,那是因为悟空蓬头诟面和身上浓重的汗腥味。尽管店伙计在背后对悟空瞪足了白眼,也不敢对他来下逐客令。悟空又要了一壶酒在浅酌慢饮,他是想不出救孙大富的办法,邻桌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们不知道吧,咱县这几天可热闹了。前俩天,一个小伙子告状打破了县衙的大鼓,又把老爷当场摔死。”四周发出了一片惊呼声。有人问这是什么人,这么胆大。那人继续说;“什么人不知道,只知道这人姓孙,县西荒草沟人,这事立刻经动了上面,知府老爷连夜下来,结果没抓住这个小伙子,只抓住了他的老爹。知府老爷屈打成招,罪名都算在了他老爹身上,明日午时三刻,在县北门问斩。”
“那小伙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听说去卧虎岭杀那伙土匪去了,因为土匪把他的未婚媳妇抢去了。”
“那小伙一定没命了。”
“你说错了,那小伙是个江湖大侠,卧虎岭那样高的墙,他一纵就上去了,虽然没救出媳妇,可是那个土匪头目飞天猫都让他打死了。”
周围又一片惊呼,几个人议论份份,一个人说;“他就是英雄,也不该叫他老爹替他顶罪,被官府杀头吧。”
“那也不一定,他既然敢闯土匪窝救媳妇,就敢杀官府救他爹,况且他已杀了一个县太爷了。”
那人这样一说,其他人不禁向四周望望,看自己周围是否有这个小伙,他们看到邻桌那渗人的铜棍时,急忙收回自己的眼睛。另一人说;“官府也不能那样糊涂吧,娃的罪,叫他爸来顶。”
“你不信就到北门外看去,现在正布置杀场哪。”
“咱明天一定去看看热闹。”
“咱还是少去,小心受了误伤。”
“那也不一定,知府老爷带来了几个有名的捕头,听说都是有名的武林高手。”
悟空听到这里,不愿再听下去了。既然如此,就劫法场好了。他提起铜棍走了出去。他觉的自己当务之急是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他也觉的自己这一身不堪入目了,反正自己现在有了银子了。这些事情很快就做完了,他买了一套新衣服:长袍马褂和一顶瓜皮帽,还买了一把扇子。他是看王风山的打扮确实让人羡慕,风流倜傥。就照样买了一身。只是他手里还提着一根五尺长的棍子。这样就让人觉的有些呛眼,别扭,不伦不类。悟空发现,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多望他两眼,有几个人跟在他后头,形迹可疑。悟空知道事情不对了,都是他这身行头惹的祸,他想出城躲避,已是来不及了,几个干公事的人挡住了他。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说;“朋友,请跟我们走一趟。”
“有事吗?”悟空有些心慌。
“你去了就知道了。”
“俺要不去呢,”
“那就由不得你了”他们有人亮出了锁镣,一些县府差役也赶了过来,有人喊叫;“就是他,是他摔死了我们老爷。”他们将悟空围了起来,周围的行人一看不好,躲的远远的看热闹。那个头目说;“朋友,还是俯首就擒吧。”
悟空不知该怎么办了,他自信这些人挡不住他。但是棒子过处,必是尸横遍地,他在上天还是个斗战胜佛,实在不愿伤这些无辜性命。他临下界时,观世音菩萨在路上也劝过他,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万不可大开杀戮。那些人手举刀棍逼了上来,悟空猛然将棍子舞起一片金光,把自己罩了起来,棍端上舞起一股风声,将那些人逼退了几步,然后猛然一纵,上的房去。待那些人赶上房去,悟空早已不见踪迹。
悟空慌不择路,一直奔去,不知穿里多少房,过了多少条街,面前出现了一个大院子,有花圆,假山。他顾不得欣赏,直穿过去,上了一座二层小楼。小楼内面积不大,但收拾的干净素雅,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桌子上还放着一壶沏好的香茶。悟空正跑的气喘发渴,就端起一饮而尽,这才好过了许多,。再看屋内。感到不对劲想退出去时,已经来不及,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看看屋内无处可躲,一头钻进了床底下。
进来的是俩的女子,一个女子在床边坐定叫道:“绣红,给我把茶水拿来。”
“知道了,小姐。”另一个女子答道,随及她也叫道;“小姐,谁把茶水喝完了。”她声音里充满了惊奇。
“死丫头,净胡说,谁能到这儿喝茶。”
“小姐,你不信来看嘛。”绣红把茶壶端到小姐面前,果然茶壶里涓滴皆无,绣红说:“赶快告诉管家吧。”
悟空在床下藏着,心里很是紧张,如果真被人从床下搜出,那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还好,小姐说:“算了,算了,可能是谁无心喝了,不要生事了。”悟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悟空的处境可想而知。动也动不得,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后半夜,绣房里静悄悄的,他估摸这主仆二人已经睡熟,这才悄悄的从床下爬出,把门挤开一条缝溜了出去。他站在门外,大口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抬头看看天,星星在天空闪烁着,好像在嘲笑他,他脸红了,忙走离了这片丢人之地。可是现在时辰还早,又想不出来该干什么。只有躺在人家的房顶,看着天空,想着天空的神仙好友,他们现在做什么?渐渐他坠入了梦乡。待他一觉醒来,已是红日东升,太阳的光焰把大地烘的一派温暖,他想起了自己的使命,连忙寻个无人处跳下房来,往北门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