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话锥心之痛(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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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街上飘荡着浓白的薄烟,风一吹,一团团飘散开来,然后,再慢慢聚拢。
    夜雾飘入司徒府,仿佛是有神智一般,沿着廊道,来到主卧房。一丝一缕,从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中钻入。
    司徒浩谷正在熟睡。梦中,他仿佛置身于一团青白色的雾气中。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右手拿锤子,左手握着五寸钉。
    雾气太重,看不清她的容貌。
    那女子拿着钉子走近。
    司徒浩谷想出声却发不出声音。想逃,身体如石头般重,无法起身。像是有无数只手自上压住他的手脚。
    是梦。不过,感觉清晰的像是亲临。
    女子站在他脚边,自上俯视着他。
    司徒浩谷无法动弹,只能自下仰望女子。
    她的眼中仿佛有憎恨,望了他一阵子,蹲下身。
    女子纤细的手慢慢掀开司徒浩谷的被子。
    司徒浩谷双脚露出,可以感到风冷冷的拂过肌肤。
    女子将钉子尖贴在司徒浩谷右脚。
    之后——
    咚!
    女子用手中锤子敲打钉子头。
    喀嚓!
    钉子尖触及小腿骨头,骨头仿佛开裂。司徒浩谷感到一阵剧痛。
    想要大叫,却发不出声音。想逃,身体也无法动弹。
    一次、两次、三次……
    女子不停用锤子敲打钉子。
    每次敲打,钉子就钻进小腿骨一寸。
    最后终于将钉子全部敲打进去。女子站起来。
    她温柔的为司徒浩谷盖好被子,俯视着他,露出柔和的微笑。
    “我会再来……”女子红唇微启,吐出一句。接着,背转过身,徐徐往外走。
    翌日——
    醒来时,司徒浩谷仍清楚记得梦中情景。
    真是很恐怖的梦呵!
    他看了看右脚,当然没被钉子钉进去,也没伤痕。只是那地方有点发热。
    到底是做了那种梦才发热,还是那地方发热才做了那种梦?
    司徒浩谷擦了擦额上冷汗,并没有往心里去。
    然而——
    七天后,他又做了相同的梦。
    那名白衣女子又来到熟睡中的司徒浩谷脚边,再度敲打钉子。
    这回是左脚小腿。司徒浩谷依旧全身无法动弹,发不出声音。
    钉子完全钉入小腿骨后,女子起身,道:“我会再来。”
    女子如此说后,跟上次一样离去。
    翌朝,左脚果然有点发热。而且七天前被敲进钉子的右脚也仍在发热。
    虽然两次做了类似的梦很奇怪,但也并非罕事。
    司徒浩谷尽量不去介意,但隔了七天夜晚,他又做了相同的梦。
    这回是右膝。女子在他膝盖骨钉进了一根五寸钉。
    到了第三次,司徒浩谷才开始认为自己身上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若有第四次,应该也是再隔七天的夜晚。
    果然。
    第七天夜晚,女子又出现在梦中,这回把钉子钉进左膝盖骨。
    这一定有原因!
    莫不是受了别人的诅咒?
    钉钉子的地方逐渐往上移,司徒浩谷心中的恐惧在加剧。
    到了第五次时,他终于请来术士做占卜。
    “有人对你怀恨在心。”术士说。
    “对方是谁?”司徒浩谷问。
    “不知道。”术士摇头,并告诉他:“最好换个卧室。”
    接着的第七夜,司徒浩谷特地到小妾房中过夜。
    然而——
    睡觉时,那女子又在梦中出现。
    “原来跑到了这儿……”
    白衣女子俯视着司徒浩谷,用温柔的令人发怵的表情微笑道。
    这一次,女子站在枕边。
    钉子尖贴在司徒浩谷额上,女子挥下锤子。
    咔嚓!
    钉子穿破头骨,钻进头颅内部。恐怖无以形容。
    女子就在靠近司徒浩谷的脸庞上方,带着温柔微笑俯视着他,把钉子敲进头颅……
    第二天,司徒浩谷头部发热,一直疼痛着。
    疼痛自钉子钉进之处往头部中央一阵阵袭来。
    接下来的第七天夜晚,司徒浩谷让术士整夜陪在身边念咒辟邪,但女子仍旧出现。
    术士在枕边结印念咒,女子却若无其事的经过他身边,他们看不到她。
    她将嘴唇凑近司徒浩谷耳边窃窃私语:“别白费劲了,司徒大人。”
    这回,她将钉子钉进耳朵洞里。
    司徒浩谷全身开始发烧。以钉子钉进的地方为中心,全身发痛,发热。
    司徒浩谷讲述这一切的时候,贺宪之眸子定在院子中的紫藤花架上,微微有些出神。
    “事情就是这样,贺大人。贺大人?”
    “唔……”
    贺宪之回过神来。司徒浩谷怀疑他之前完全没有听自己讲话。
    司徒浩谷躺在锦榻上,叙述过程中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他额上有个肿胀的大红斑,双耳流出脓血,变硬后结成痂。双眼充血通红,眼角流下带血色的眼泪。
    “昨晚是眼睛?”贺宪之问。
    似乎想起梦中内容,司徒浩谷闭上双眼,声音颤抖:“是……那女子用左手手指撑开我的眼皮,将右手的钉子狠狠刺进眼珠。很痛……”
    醒来后,明明是做梦,眼睛依旧很痛。而且所有至今为止全身钉进钉子的地方都红肿起来。
    对司徒浩谷来说,这已非梦境,一半以上是现实。
    “这样下去,我到底会变成怎样……”
    即使克制自己不睡觉,每到子时自然而然会想睡,无法忍耐。
    睡着后,又会再度做梦。
    贺宪之弯了弯红唇,站起身。
    他走到院子里,用脚步丈量距离,在约三尺远之处驻足。
    “这里。”细长的眸里闪出一抹光华,似乎是觉得有趣。
    “烦请贵府的下人拿铁楸挖我足下之处。”贺宪之道。他站在院中,腰间别着那柄金折扇,有蝴蝶落在他银红色外衣的领子上。
    贺宪之抬起右手,那蝴蝶落在指尖,化为一支桃红色的信笺。
    “呵……”低沉的声音似乎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司徒浩谷命人取来铁楸。下人开始挖贺宪之用脚示意之处。
    “挖一尺九即可。”贺宪之开口提醒。
    “是什么?那里……有什么吗?”司徒浩谷躺在绣榻上,微微探着身子,朝这边望来。
    贺宪之抖了抖右手,那停在指尖的蝴蝶化作一缕青烟,渐渐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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