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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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魅带着她们来到学生会后头的竹林里。
她难得谨慎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旁人在场,这才松了口气对紫阳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跟离离的关系了。”
紫阳望着依旧躲在郗魅身后的离离,难掩欣喜地说道:“我已经找了你十年了。”
“……”离离脸上的困惑愈加明显。
“离离,你忘了我了吗?我是紫阳,你最要好的朋友。”紫阳难过地说道,“那个时候,我转学到了你的学校,没有人主动跟我说话,只有你对我露出了亲切的微笑,从那之后我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们还常常到对方家里去玩……”
“离离,你想起来了吗?”郗魅趁紫阳陷入回忆时,低声问身后的离离。
她轻轻摇摇头:“以前的事,有很多我都已经忘记了,只记得爸爸妈妈的模样……就连家在哪里,我都记不清楚了。”
由于她死的时候才十六岁,再加上生性羞涩,平日里除了学校与家里,极少出门走动,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她到现在都还回想不起来。
还记得,那时她一个人漂泊在街头,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她被淋成了落汤鸡,是路过的小魅将她捡回家并告诉一直找不着家的她已经死了。
对于眼前这个女孩,她虽然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俩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即使她将她俩往昔的点滴说得那般细致,她也依然想不起来。
紫阳拼命地说着十年前发生的点点滴滴,听得郗魅都有些羡慕她俩焦不离孟的好交情,然而离离却仍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不远处站着尹晨风与秦殇垣,尹晨风眼中明显写着“担忧”二字。
秦殇垣没有发现好友的反常,也看不见鬼魂,只看到郗魅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不禁揣测道:“那丫头该不会患有精神病吧?”
“别胡说。”如果殇垣知道在他面前除了郗魅还有两个鬼,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晨风想到好友知情后的表情,露出一抹浅笑,看得殇垣差点也要拖他去检查下了。
“我过去找郗魅问个清楚!”
晨风原是想拉住他,可运动神经超级发达的秦殇垣没等他有所动作便已朝郗魅的方向冲了过去,由于他一心想找郗魅问明情况,冲力过猛,一不小心被窜出地面的竹笋绊倒在地,手臂也划破了。
离离看到此情此景,吓得小脸泛白,急忙朝殇垣飘了过去。
尹晨风见状,嘴角轻扬淡笑,没有立刻过去,反倒是站在树旁观望,他相信自己此时不出马才是明智之举。
“天啦,你流血了……”离离一时忘了自己是鬼女,竟查看起他的伤势来。
秦殇垣只觉得手臂上有种凉凉的感觉,接着一个女孩的身影竟然在他眼前隐约浮现!他被眼前突然冒出的人影吓得脸色骤变,嘴巴张张合合老半天才吐出一句惊叫:“鬼啊——”
离离错愕不已地望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见自己,这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你是谁……谁……”秦殇垣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结结巴巴的问话惹来郗魅的嘲笑声。
他怒瞪离离身后的郗魅一眼后,将眼神调回红着小脸、却温柔地替他检查伤口的离离。
这样的突变就连尹晨风也没料到,看来是殇垣纯阳的血与离离极阴的鬼体结合后给他带来了变化,也许这会是有趣的开端也不一定。
“疼吗?”离离柔声问他,表情温柔似水。
“呃……还好。”他极少让女生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自己,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离离查看完伤势,忧心忡忡地说道:“要去医务室彻底洗净伤口后才可以上药。”
殇垣不明白素昧平生的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自己身上的小伤。先前诡异的出现把他吓了一大跳,然后又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像是对待自己的心上人一般小心呵护……
“轰”的一下,秦殇垣的脸涨得通红,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离离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喂,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是不是想偷听我们讲话?还有,你干吗一直盯着离离看?!”郗魅拿看色狼的眼神瞪着他。
“小魅……”离离羞红脸。
“咳咳,你管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对郗魅喊完立马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对离离道,“呃,我的伤没什么大碍。”而后尴尬地收回手。
抬起头,他这才发现郗魅身边竟然还站着另一个女孩,忙顾左右而言他,问郗魅道:“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刚才你是在跟她们说话吗?”
“我上回不都已经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相信!我可是玄龙门的顶级葬魂师。她们一个是我的好朋友离离,另一个是离离的好朋友紫阳,她们俩都是鬼女哦!”说罢,她还故意露出阴森森的表情,想吓唬一下秦殇垣。
即便殇垣心里对离离的身份已经有了底,可听郗魅亲口说出来,给他的震憾仍是不小。
这时,尹晨风走了出来,绅士地对离离与紫阳微笑道:“你们好,我叫尹晨风,是圣心学院的学生会会长,他叫秦殇垣,是学生会副会长。我们俩都是郗魅的学长。”
待离离与紫阳回礼之后,他又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对紫阳脸上的泪意有些好奇。
郗魅思索了一番,将离离与紫阳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尹晨风听后一脸深思的神情,而秦殇垣则沉默了,他没想到小小年纪的离离竟然受过那样的苦,再看向她时眼中不免多了抹怜惜。
紫阳突然抬起双手放在离离肩膀两侧,她不能接受离离竟然忘记她,想借助鬼力强行催醒离离的记忆,可她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并不是在帮助离离,而是在伤害她的灵体。
秦殇垣清晰地看到离离眼中那抹痛苦,性子急躁的他上前将双手搭在郗魅肩上,猛力摇晃着她问道:“她在对离离做什么?为什么离离的表情看起来那么难受?”
“你先放开我……”郗魅顿觉眼前有无数金星在围着她打转。
尹晨风急忙上前阻止他,将有些晕眩的郗魅拉到自己身侧,柔声问:“郗魅,你没事吧?”
郗魅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缚神咒符丢向紫阳。顿时,紫阳的手脚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看到眼前的场景,离离痛苦地抱着头蹲下身子,顷刻之间,过往的记忆如幻灯片般在脑中急速闪过,她与紫阳从认识一直到生命终了的点点滴滴。
“紫阳……”离离缓缓站起身,走向紫阳。
郗魅怕缚神咒会伤了离离,急忙将咒符收回,放紫阳自由。
紫阳听到离离唤出自己的名字,眼眶里顿时盈满了感动的热泪,满怀愧疚地低泣:“离离,你终于记起来了,是吗?是我害死了你……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张要给你煎药,还迷糊地睡着了,才会害得瓦斯爆炸引起火灾,结果把我俩都害死了……刚才我又对你做出那种事……离离,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离离也流下了眼泪,小小的脸蛋挂满泪痕,看起来让人格外怜惜。
郗魅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尹晨风手忙脚乱地安抚她,秦殇垣则一言不发地望着离离,心情有些混乱。
紫阳渐渐停止了哭泣,视线落在离离脚踝处的金铃铛上:“离离,你还带着它呢?”
离离有些愕然,顺着紫阳的视线望下去,然后抬起头微微笑了笑,眼角还挂着泪珠:“是啊,虽然我的记忆消失了许多,但这个铃铛我却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它是我的爸爸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也是因为它,我才有了那个未完成的心愿。”
紫阳紧紧握着离离的手,欣慰地对她笑了笑:“离离,你一定要好好的……”
紫阳是鬼,离离也是鬼,她们徘徊在人世间无法前往灵界的原因是她们都有余愿未了,紫阳的心愿是再见离离一面,请求她的原谅。如今离离说不怪她,她的心已没了牵拌。
渐渐地,紫阳的身影在阳光下淡去,而离离则是满眼含泪地望着她化为一缕轻烟,转瞬间消散无踪……
“再见了,紫阳。”离离喃喃地说道。
她,还有个心愿未了,无法离开这个令她眷恋不已的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