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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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这天午后,阳光明媚,照着人身上暖暖的,让人直想要打瞌睡。
十三弯腰在院子一角的一小片花田边捣弄着什么。仔细一看,十三面前一大片的迷迭香开的正欢,淡蓝色的小花,如水滴般可爱。而十三,正忙着采摘这刚刚盛开没多久的花儿,旁边放着的一个用芦席编织的筛子,里面已铺了薄薄的一层蓝水滴。那张木然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
捷妃在房内的竹榻上小憩,奶娘在后院拾掇菜圃。
万籁俱静。
细微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院落显得格外清晰。
十三抬头看去,只见来人一袭白衣,飘然出尘,看不出年纪。身材修长,略显单薄,样貌俊秀邪肆,嘴角衔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纹,偶尔有一丝精光在含笑的眼眸中快速的闪现,然后消失不见。这人,却是五年前同大管家一起到这院子里将南宫贤谙抱走的南宫轻?。
此人不简单!这是十三看到这个人后三秒中内得出的结论。
来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灰衣小厮,并不似一般小厮般低眉顺眼。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清秀,神情内敛,薄削的嘴唇紧抿,步态虚浮,显然此人的身体有所不适。
“十三!”肯定的语气。南宫轻?看见了站在一片花丛中的十三,嘴角的笑痕扩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对面的小鬼着一件土黄色的衣袍,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透着晶莹,如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官,却也如瓷娃娃般毫无生气,一脸木然,大大的眼睛无神的注视着自己。木偶,这是此刻南宫轻?看着十三所想到的词语。
十三不理,低头继续采摘那大片的淡蓝。
“恩,果然如风儿说的一般不爱理人。”见十三不理自己,南宫轻?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嘴角的笑却有增无减,“我来找捷妃,她在么?”
听完这句话,十三从淡蓝中抬头,看着南宫轻飏呆了半晌,然后弯腰端起装着满满的筛子,从花丛中走出,径自走向捷妃的寝室。
“娘亲!”站在捷妃的房门外,十三清脆的唤。
“什么事?”片刻后,屋内传来捷妃慵懒的声音,似是刚睡醒。
“南宫轻?来访!”听到屋内的回答,站在十三身后的南宫轻?答道,声音明朗,煞是好听。
听到房内有回答之声后,十三就端着筛子走去后院了。
一阵??声消失之后,捷妃出现在打开的房门后:“进来吧!”没有起伏的音调,听不出情绪。
“恩,这里变了很多呢!刚开始我还以为我走错院子了呢。捷妃娘娘果然有一手。”进到屋内,环顾了一下周围,南宫轻?轻笑着说道。
“不知今日四少爷是为何事而来。”避开南宫轻?的问题,捷妃直接进入正题。
“难得来一次,捷妃娘娘就不招待一下?连茶水都没有,难道我就如此令捷妃娘娘生厌?”略带幽怨的话语,就如情人间吵架了受了委屈一般。
“奶娘,上茶!”忽略南宫轻?语气中的暧昧成分,捷妃朝门外吩咐到。因为她知道,奶娘就在门外。开门后没有看见十三,就知道他是去后院告诉奶娘,有不速之客来访了。
“是。”门外传来恭谦的声音。
“捷妃娘娘这些年过的可还好?”本是关心的话语,可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什么事,说吧!”不想再绕弯子,捷妃再次将话题从不相关的事情上扯了回来。
“捷妃娘娘就这么想知道我今日到此的目的?我只怕你知道了之后,就不能像现在着般镇定自若了。”玩味的话语,玩味的笑,这个四少爷,好像很喜欢看别人伤心难过、面对自己的命运无能为力的样子。
“说吧!”淡定的表情下,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上次这个四少爷来,将自己的大儿子抱走了,只是,这次,会是什么事?看他那副看好戏的表情,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捷妃娘娘的大儿子、我的十二弟,已经不在娘娘身边了。也就是说,娘娘身边只剩下娘娘的小儿子、我的十三弟了,对吧?”没有放过坐在对面那个美貌不减当年、风韵更甚从前的妇人脸上快速闪过的一丝惶恐,南宫轻?顿时心情大好。
“与十三有关吗?”维持住淡定的表情,同时做出对十三不甚在意的样子,只希望南宫轻?不会对十三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恩,有关!”仔细观察捷妃的脸,生怕自己错过捷妃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可惜,这次捷妃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心里有些失望。
此时端茶进来的奶娘正好听到着一问一答,身形不稳的晃了晃之后,强自镇定的将茶送了过去。
而奶娘的这一举动并没有逃过南宫轻?的眼睛,原本低落了些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南宫轻?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没想到这捷舒院的茶竟也如此怡人,令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啊!”这最后几个字,分明是说给捷妃和奶娘听的,意有所指的说明捷妃和奶娘的表现令他心情大好。
捷妃只是端着茶杯默然饮茶,垂下的眼敛让人无法看透她此时所想。
“娘娘难道不把十三少爷叫出来让他一同听听吗?毕竟是和他有关哪!”望着捷妃,南宫轻?好心的提醒着。
“奶娘,去把十三叫来。”放下茶杯,捷妃对站在身后的奶娘说到。五年前南宫轻?来抱走南宫贤谙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之中,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婴儿,没有问过他的意思,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力就将他交了出去。而现在,事关十三,他虽然愚钝,却并不是什么也不懂,应该把他叫来,让他和自己一同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这样,就算南宫轻?是来把十三带走的,十三也应该知道,并不是自己不想将他留在身边,实在是自己也无能为力。到时,希望他不会如贤谙那样仇恨自己。想起当日贤谙看自己的眼神和对待自己的态度,捷妃心中又是一痛。
“是!”嘴唇蠕动了几下,奶娘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的出去了。
“娘亲!”进到房间,十三自动忽略到那两个人的存在,乖顺的站在捷妃身前。
“十三已经来了,说吧!”仍是淡定得平静无波的声音,但若自己听,就不难发现那里面夹杂的一丝疲惫。
“从明日起,每天下午,十三要到听风楼去。”
“听风楼?…南宫轻风的住处。要十三去那里干什么?”捷妃秀气的眉微皱,有点疑惑为何要十三去那里。
“呵呵,不为什么,只是我那弟弟很喜欢十三,想他过去陪伴解闷而已。十三弟,你愿意去陪轻风哥哥吗?他一个人在那里很孤独的!”说完还一脸可怜的看着十三。
“十三!”见十三没有任何反应,捷妃有点担心,心里有点不忍。
一时间屋内的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那个站在捷妃面前的那个一脸木然、看不出任何思绪的小小人影。
“娘亲,我去!”良久的沉默过后,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响起。
“呵……其实十三同不同意都是要去的,不过我只是好奇他的想法,所以才想从他口中知道答案而已。既然这样,那么,明天会有人来带你过去的。”说完,南宫轻?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而那个随同他一起来的灰衣小厮,在即将跨出房门时却回头看了眼十三,那眼神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太快,来不及看清,更无法分析。
“娘娘!”带两人走远,一直为出声的奶娘担心的唤了声。
“奶娘,不用担心。那个南宫轻风听说是个脾性极为温和之人,只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一直独居在听风楼。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十三过去陪他。希望,不是什么不好的兆头。”转头看向十三,“十三,以后在听风楼,要听南宫轻风的话,不要惹祸,知道吗?”
见十三乖巧的点头,捷妃长长的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