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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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1).另一端岁月
一千年前,皇宫中。
“失火了,失火了,”宫中太监大声的叫喊着,侍卫们不及整队,纷纷投入救火的行列。
“大人,”侍卫陈风向侍卫长报告,“火已经烧到后宫了。”
侍卫长立即指挥,“你带几个人,跟我走,后宫人手一定不足。”
整个皇宫在一场奇怪的大火里陷入一片混乱中,没人想得通是如何失火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大人,火势已经受到控制了,后宫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几个侍卫零星的回报,然后就又跑了。
一间庭院中,一间房子已是火光冲天,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周围几十人马不停蹄的提着一桶一桶的水泼上去。一个女子的呼叫声从里面传来,“救命啊。”
“里面有人?”陈风刚好赶到这里,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啊,这么晚了,还能有谁在这里?”旁边救火的小太监回答。
“救命啊,救命啊,”里面的女子用尖细的嗓音继续喊着。
陈风不及多想,就要冲进去。
“别进去,房子就要塌了,里面可能就是个宫女,”侍卫小六子也赶到了,拽住了他的胳膊。
陈风从小家境贫寒,脑中根本没有贵贱之分,他甩开了小六子,冲了进去。
只见,屋中浓烟滚滚,耳中满是木头掉落的声音。
他寻着呼喊声摸索着到了里间,不远处,一个少女,斜倚在墙角中,一块木板倚在墙上,正好夹住了他的一只脚。
陈风看到了一张他从没有看到过的,风华绝代的面容,透彻黑亮的双眸,在长长的睫毛下,闪着泪光,微高的鼻梁,红嘴唇如雪上的樱桃,整张脸清秀脱尘。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在墙角了微微颤抖,楚楚动人。
哐的一声,又有东西砸下来,陈风这才回过神来,责怪自己没出息。赶紧冲过去,又是拽,又是拉,终于弄下了木板。
“跟我走,”陈风大喊着,拉起她的手,要往外跑。
“我的脚动不了了,”少女绝美的脸上梨花带雨,轻柔的哭声仿佛能融化寒冰。
这时,屋子上的木头不停地往下掉落,整个房子已经摇摇欲坠。
陈风顾不了许多,情急之下,干脆一把抱起少女,向外飞奔。
就在他刚刚迈出房子几步时,只听哄的一声,房子塌了。陈风回头看了看,长吁了一口气,幸亏跑得快。突然,感觉到怀里挣扎,一低头,刚才的美丽少女还在自己怀中,陈风一下子红了脸,赶紧把她放下。
这时,身边突然传来呼喝声,“大胆奴才,竟敢亵渎公主。”
陈风回身一看,见侍卫长已经跪倒在地,颤抖着说,“公主受惊了,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紧接着,跑来几个宫女,哭着跑到少女身边,纷纷跪倒。
“我没事了,”公主有些虚弱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脸色微白,曼妙的身材略显单薄。
陈风愣在那里,看着公主。
公主发现他在看着自己,便走过去,轻轻说了声“谢谢,”声音如百灵的轻鸣。
然后转过身,跟侍卫说,“没事了,这件事你不要声张,免得父王担心。”
“属下明白,公主放心,”侍卫长好像一下子卸下了心中的巨石。谁都明白,公主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而且没带宫女,肯定有问题,侍卫长一听能摆脱麻烦,当然愿意,还是保住脑袋要紧。
公主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陈风这时想到,这女子应该就是,紫燕公主。
晚上,侍卫们坐在一张大床上侃了起来。
“行啊你,”小六子说,“公主被你救了,说不定明天皇上就赏你个大官当当。”
“我看够呛,”年长一点的老杨在一旁打断了他,“你没看见刚才么,看给咱们头儿吓的,恨不能把眼珠子抠出来,咱们可都别说出去,说不定灭咱们口呢!”
“是啊,”陈风长叹一声,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看上公主了?我看你从刚才就魂不守舍的,”胖子老王用手捅了她腰一下,嬉皮笑脸的说。
陈风一瞪眼,“就你这话就该杀头了,还笑呢,”陈风说完做了一个抹头的手势,“要不咱们大伙儿一块儿撒泡尿,尿一大泡,一块儿照照,看看有谁能配上公主?”
众人大笑。
这夜,陈风失眠了。
天空上,繁星闪烁,衬的这静谧的皇宫更加静谧了。突然,一直红色的大鸟掠空而过,瞬间隐入夜色中,留下了一片火红的影子。
十几天后,陈风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辞去侍卫之职,去边疆投军。
三(2)老板哪里这么好当
王忆真待在店里已经有几天了,没什么生意,期间外面的行人,还有一些附近住着的居民由于好奇,倒是有的进来看了看,但李博不知道为什么,看人来了,从来不招呼,有时候人家一问,还给人脸色看。
有一次王忆真实在忍不住,就问他:“我说李老,看您这接来送往的,我怎么觉得您是给人看店呢,这店是咱的么?”
李博又换上了初见王忆真时的表情,温言道:“掌柜的放心吧,老朽昨天刚办齐了手续。咱们店自古以来,只做大生意。”王忆真想了想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账本,没再问。
李博好像看出他不怎么信,就把平常记账用的一支四脚砚台拿起来,问王忆真,“掌柜的,你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啊?”
王忆真凑过去看了看,见这支石头的砚台高不过三四公分,边沿也不是太高,看上去斑驳不堪,活像是许多年的石头桌子的缩小版,就是那种上面刻了个象棋盘那种。摇摇头:“你问我也是白问,我也不懂,是您家传的记账用的?”
李博胡子立时颤了颤,又觉得直接解释自己祖上不是干这行的有失身份,心里叹口气,只好调整好心态,跟王忆真解释:“掌柜的。这可不是一支普通的砚台,兰亭集序,您看过吧?”
“看过,”王忆真得意的说,“李白写的吧,老师还让背来着。”
李博表情仿佛比刚才更奇怪,愣了愣,只好装作没听见王忆真说的,咳嗽了一声“咳,这就是王羲之当年写兰亭序时研墨用的砚台。”
既然古董店来的都是大生意,当地的又恰巧是个小地方,没几个大老板满街跑,而且还溜胡同。王忆真只好每天待在自己那个院子里,翻着账本,李博一直在忙着整理这些年的古董,没事时就拿一些东西,花瓶字画什么的,去教王忆真怎么辨别。王忆真看到这瓶瓶罐罐的挺好玩,倒也还算学的挺快,就一点让王忆真觉得不太舒服,就是李博每次拿出来的东西,都挺渗人的,时不时的就弄个刺秦宝剑,霸王铠甲,诸葛羽扇,慈禧尿壶啥的教王忆真看,告诉他剑上哪是砍出来的口,甲上哪是系带儿用的绳,扇子上哪是被东风吹走的毛,尿壶上……当然,这个被王忆真给拦了下来。
那天李博换了一套“正常”的老人应该穿的衣服,又在王忆真劝说下,把胡子刮了刮,去了王忆真家,王忆真一再嘱咐李博不要把他是老板的事儿告诉他爸。李博说服了王忆真的父亲让王忆真住在店里。李博说店里忙,让王忆真帮他管账,还编出好多细节。虽然王忆真的父亲因为李博承诺给王忆真的高工资感到奇怪,但也为王忆真与“老板”混的这么好而高兴。让王忆真不禁感叹,不愧是活了一千多岁的人,蒙起人来都高人一筹。
在古董方面,王忆真确实进步很快,有时候让李博觉得王忆真天生就懂得这些,王忆真也觉得这些似曾相识似的。
那间里面套着院子的神秘房子,成了王忆真一天中待得的时间最长的地方,王忆真常坐在竹亭里,看着以前的账本,院中几间小屋周围长满了竹子,当微风在星斗谷的月色下吹过,沙沙的竹声,总能让王忆真舒服的打两个哈气。李博说这个地方叫“竹轩”,他来时这地方就有了。李博倒是像长辈一样照顾他,有时给他泡茶,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桌子一桌子的菜,王忆真虽然是老板,但也觉不好意思,于是承包了店里的大部分杂活。有时候王忆真想想,恨不得不去上学了,一辈子在这里当个老板也不错。
这天早晨。在古董店的大厅里王忆真扔下手中一本帐,长舒了一口气,
“李老先生,我终于把帐都看完了,您这帐怎么记的,同一年的帐,要记在好几本里。”
李博呵呵一笑,“那是按身份记的,身份高的和身份低的不在一本里。要不然八百年了,这数以万计的生意,要想查查帐怎么办啊。”
王忆真撇撇嘴,“也是,我们这些活不了一千多岁的人,等查完一遍帐就可以升天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大喊声,“李博,你给我出来。”
听声音像个小姑娘,从星斗谷那里传来。
王忆真坐在屋里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没等李博反应过来,他就冲了出去。
只见,星斗谷的月光照耀下,一个看起来比王忆真大个一两岁的女生,立在院中。这个女生长的娇艳美丽,水汪汪的大眼睛,股股的鼻梁,樱桃小口,微微露出白玉般的皓齿,曼妙的身材,凹凸分明。穿着牛仔裤,红色的T恤,两手插在口袋里,上下打量着王忆真,就好像老板在审视员工。
“你找谁呀?”王忆真没正眼看他,心说长的漂亮了不起啊。
“我找李博,叫他出来,”她说。
王忆真撇撇嘴说:“李先生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才几岁啊,也不怕李先生打你屁股。”
那少女被王忆真说的脸上一红:“呸,还说我,你几岁啊,矮冬瓜。”
一句“矮冬瓜”可戳到了王忆真的软肋,王忆真哪是好欺负的,他故意长叹一声,“哎!我当然比你小了,一看就知道你命长,比一般人长太多了。”
少女一愣,心说,“难道她知道我的身份?”
于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王忆真大笑,“你没听说过红颜薄命啊,你的命一看就很长嘛!”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骂自己长得丑,脸通红。
王忆真不依不饶,继续笑,“太长了,简直太长了,哈哈哈哈。”
突然,少女飞起一脚,朝着王忆真踢去,王忆真猝不及防,一下子被踢中了肚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轻了许多,整个人如春天明媚阳光下自由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而且越飞越高,越飞越快。
王忆真在半空中,思想飞速旋转着,“这下完了,飞这么高,摔下去死定了,连大学都没上就死了,被一个女的踢死的,一定死不瞑目!”这一瞬间,王忆真的脑子里从小到大的事情一件一件不紧不慢的浮现出来,好像时间有得是,终于让物理不及格的他明白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后脖领,李博高高跃起从天上把王忆真像拎一只刚买的鸡那么随意的拎住,放在地上。
李博打量了一下她,呵呵一笑,说道:“洛赛公主,这么多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你父王可好?”
“少废话,东海这次派我来是拿回龙珠的,现在这结界已破,再也没有什么能保护你墨客古董店的了,快把龙珠交出来,然后跟我回龙宫认罪,”洛赛瞪着李博。
“呵呵,只要老板同意,当然可以卖给你,做生意嘛,但哪听说过做生意还得跟你会去的,”李博说,仿佛又露出了与仇义交谈时的狡猾。
旁边被踢得七荤八素的王忆真,一头雾水,心想“东海?公主?这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卖给我,本来就是我们东海的东西,你这老家伙好不要脸,要是再不给我,就拆了你的店,”洛赛公主指着李博,喊道。
王忆真心里暗想:“这哪里像是公主啊,十足一个泼妇。”
“公主,你要是不买就回去吧,”说完拉着王忆真回头就走。
“哪里走,”王忆真突然听见后面一声娇喝,感觉一阵冷风袭来。
转眼间,李博左手已经捏住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喝一声:“好剑,剑未到,气先致,清光闪而不现,这就是青龙剑。”说着,两指用力,洛赛宝剑脱手。
李博呵呵一笑,再次转身,拿着宝剑,拉着王忆真回去了。
洛赛公主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咬着嘴唇。
大厅中,王忆真问李博:“李老先生,他真的是东海来的?”
“是啊,”李博回答,“有一百多年了吧,那时上一任掌柜的孤身去了东海,叫出了龙王,要他的东海龙珠,龙王跟他打赌,说我们掌柜的打的过他就把龙珠送给我们掌柜的。于是两人一场恶斗,持续了十天,终于,龙王不敌我们掌柜的,一招之差败下阵来,于是守约交出了龙珠。”
“李先生,上任掌柜是谁啊,连东海龙王都不放在眼里,”王忆真惊讶的问,随后内心却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想当年,上一任掌柜的称号三界内几乎无人不知,”李博脸上露出一股敬仰的神态。
一个名字突然在王忆真脑中一闪而过,他脱口而出:“狂人。”
李博面露惊讶:“掌柜,您怎么知道的,据我所知,你们人类的世界中,知道“狂人”这个名号的,早就都死了。”
王忆真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名字,可能是听您说的吧。”
李博就没多问,以为是前几天自己给王忆真讲什么时,顺口说出来的。
“李老先生,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王忆真小声地问。
“您说吧,”李博笑了,“掌柜的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哦,那我们,”王忆真还是顿了一下,“我们古董店为什么非要强他们东海的东西?”
李博想了想,“这个我也没想过,八百多年前,我在地府受苦,但记忆全无。掌柜的大闹地府,救了我。之后我就跟着他,至于他做的,在我眼中都是对的,印象中,它好像是因为受过什么打击,之后就一直抢东西,然后放在古董店里,有人买就出手。”
“那~~~”王忆真说,“这算不算是规矩。”
“算是吧,”李博说,“这八百多年来出售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老板抢来的,古董店里本来有一些古董,老板说那些东西不让卖。”
“那这规矩能不能改呀?”王忆真小声问。
“可以吧,”李博慈祥的说,“上任掌柜临终时交待过,这“墨客古董店”的招牌,虽然是他创的,但这个“店”本身不是他的,他第一次来星斗谷时,就有这个店,和许多宝物了,所以他说将来如果谁有缘接管这家店,那么那个人同样是真正的掌柜,有他应有的一切权力。”
“那么,”王忆真顿了一下,“我想把东西还给她,龙珠,还有宝剑。”
“掌柜的,”李博皱眉,“这……”
“你说她这么远跑来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快把她打发走了,也是去了一块心病,”王忆真从小被人骂惯了,他总要找些理由证明自己不是好人。”
“呵呵呵,”李博笑了。
王忆真突然挠挠头道,“从小到大,没什么人信任我,突然当了老板,我这个人虽然平时不怎么着调,但也不忍心这么大一个店在我手里黄了,我可没有‘狂人’那么大的本事,毕竟是抢来东西,以后谁来要还是给人家吧,但是,嘿嘿嘿,要是先卖掉了,那就没办法了。”
李博听着他的调侃,但也观察到了他眼中不易觉察的真挚,突然内心一股感动,静静地说,“古董店的选择一向是正确的,不管怎么说,您是古董店再次崛起的希望,您等一下老朽,”说着起身出了大厅。
时间不长,李博拿着一个拳头大的盒子走了进来,递给王忆真。
王忆真打开盒子,感到一股澎湃的气息喷薄而出,不自觉吸了口气。
一颗大珠子嵌在盒子中间,它的大小差不多用一只手刚好握满,珠子中飘满的白色气体透出中央一种神圣的不可侵犯的洁白,飘动中还似乎隐隐露出一丝蓝色的微光。王忆真把它托在手中,感觉好像拿着一个冰疙瘩,冷冷的,但重量却好像羽毛一般,好像,他本来是飘着的,只是与皮肤相接触罢了。王忆真知道,这就是龙珠。
王忆真把龙珠重新放回盒子里,问李博,“李先生,刚才那个凶巴巴的疯丫头是不是走了?”
“掌柜的莫劳神,她没走,刚才老朽出去时,巡视了一下,她就在周围藏着呢,青龙剑都丢了,他还敢回去?”李博呵呵一笑。
“那我去给她送去得了,”王忆真说。
他们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打斗之声,一边是女子的娇喝,另一边粗声粗气。
两人看门一看,只见洛塞正和一个高大粗壮的黑大个儿打在一处。洛赛公主的拳脚不停地打在黑大汉的身上,黑大汉却似乎一点事都没有,像是铁打的金刚。黑大汉这边的招式虎虎生风,但对洛赛来说似乎很迟缓,轻松的就能避过。
“掌柜的,”李博微微一笑,“你还记不记得老朽说,店里有位伙计,接到消息正在赶来,就是他,他叫盘信。”
“哦,记得,”王忆真点点头,看着他们的激斗。王忆真觉得奇奇怪怪的。洛赛公主穿的T恤,牛仔裤,挺时尚,但看她打起架来,就像是在看老久的武打片,忍不住哈哈笑了。
洛赛听到笑声,觉得王忆真是在嘲笑自己,打得更拼命了。
“盘信,你什么时候到的,家父可好?”李博唠家常一样的问他,好像没看见他在打架似的。
“哦,李老啊,”盘信边打边说,“我爹死了,建筑工地干活时砸死的,好几年了,我刚来不久,看见这个女的鬼鬼祟祟的在咱们店周围,准是个贼,”盘信回答,说的挺随意,把他父亲的死一笔带过,倒好象后面才是重点,不过一说话又多挨了几脚。
“你爹死了,哎,太可惜了,我还想跟他喝酒呢,”李博表现好像也跟他差不多。
“呸,你才是贼呢,你们古董店里的人全都是贼,”洛赛大喊道,手底下又加了一把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