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三者的出现
    我终于表白了，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爱。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这个结局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相反，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因为我知道她还没有和男朋友分手。
    两天后，我接到南京一家公司的电话，通知我去签约。我很高兴的打电话给她，邀请她陪我一起去签合同。她同意了。
    校门口，我们又见面了。看起来她的气色还好。她的言语举动一切如旧，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知道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我们上了公共汽车，车开了。这个时候我的呼机又响了，一条短信显示某家我很向往的上海公司通知我回电话。我有些蒙了，下了车我立刻找了个公用电话打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这家公司通知我去签约。
    我和她在马路上逛着，我低着头走路，她不时的看着我。这家上海公司我早就联系了，可是迟迟没有给我回音，于是3月开始我联系了这家南京的公司。我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在3月以前这家上海公司通知我签约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东进上海，可是现在也许一切都会改变，我很矛盾，我不知道。也许从心底深处，我已经没有离开南京的兴趣了。
    最终我决定电话给这家南京公司，我找了个借口，推迟一周签约。我想利用一周的时间，好好考虑。我征求过她的意见，她低着头，轻轻的说：你要考虑清楚，多为自己着想。
    多为自己着想？呵呵，我常常这样对自己笑。我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这点我自己很清楚。但首先我是一个人，一个有感情的动物。我做决定其实很快，我更觉得，有的事情也许不是决定，都是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当我接到上海公司通知的时候，一种潜意识在我心底有了深深的烙印：我不会去上海的。或者说，当我接到南京公司通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留在南京，扎根南京，从此成为这个城市的一份子，慢慢老去。但是，我必须给自己一周的时间考虑，我要说服我自己，留在南京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自己，更要告诉自己，追到她是我的梦想，但是梦想会有破灭的可能，万一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不会为留在南京而后悔，因为我给自己一周的时间考虑过自己的未来，我留下来真的是为了自己。虽然我知道，我的内心知道而嘴巴上不愿承认，留下的确有她的因素。她已经和一家南京公司签约并且肯定留在南京。
    爱是什么？没有的时候不知道，有的时候也说不清楚。也许就是一种思念，一种牵肠挂肚，一种一但见不到就会莫名的烦躁。我不想天天电话给她，因为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不想不电话给她，我可以说服自己的嘴，却无法说服自己的手。所以，我隔天给她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很简单：
    忙吗？
    不忙。
    那就出来走走吧，老地方见。
    幽静的月牙湖，雄伟的中山门，巍峨的紫金山。这些是上天赐给我们学校学生优雅的轧马路场所。每次约会完，我们都没有预约下一次，但是只要有空，我们差不多都不约而同的晚上八点半回到宿舍，也许我就会电话给她；也许她正在等我的电话。我想，日子也许就会这样慢慢过下去，直到毕业，直到我们真正的牵手那天。
    这一切都只是梦想。因为我始终都忽略一个人的存在，或者说我希望忽略他，或者说我始终没有看见过他而忽略他。但是我错了，他始终都是存在的，而且只要出现的恰当时机，总有被我撞见的一天，也许这就是老天在考验我的意志和毅力。
    一天中午，午饭后我回宿舍的路上，经过食堂的洗碗池，我见到了他们并肩在洗碗，显然是同进午餐的，就像很多情侣一样，或者说就像他们从前一样。
    我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直接刺入了我的骨髓，很深，很久，很疼，久久、久久我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我坐在宿舍的，手上拿着电话。我照例拨了过去，她照例在，我们照例在老地方汇合，然后照例出去走走，翻越月牙湖公园的围栏，照例走那条熟悉的路。
    她告诉了我他的情况，他们的情况和他们的问题。他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在外地，前途无量，他不会放弃；而她无法去他的那个城市，妈妈不同意，妈妈不愿意她离开江苏；他们都认为，他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但是谁都不愿意首先提出来；他每天上网泡美眉，打发无聊的时光；他们偶尔吃顿饭，别的就什么都没了。
    这天晚上我说的话很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难道就算第三者插足？以前我知道他们没有分手，但是我始终没发现他们在一起，现在却实实在在的让我碰见了。这难道就算她脚踏两条船？我不这么认为，或者说我不这么想，我不愿意她在我心中是如此的形象。
    如此这般又让我撞见了几次，时而在食堂，时而在美食街。也许老天在故意考验我，我这样想。为什么频繁的让我碰见呢？我和她差不多隔一、两天就约会一次，出去逛逛街。几乎每次约她，她都能在晚上九点前回到宿舍接到我的电话。我有时甚至觉得，这也许是一种敷衍。不管对我，对他还是对她自己。我们出去逛街是敷衍，他们在一起吃饭也是敷衍。既然明知道要分手，为什么谁都不愿意先提出呢？拖着算什么？算哪回事？
    如此这般过了一个月，我决定还是给她施加点压力好。我了解她，她也是一个聪明的有主见的女孩，施加压力未必有用，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我暗自这样想。
    可是，我也在问自己，如果给了她压力，她会不会反弹呢？
    【四】分手与初吻
    爱的真意，就是责任。爱首先是一种责任。我一直如此认为。所以，当我发现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如此复杂而久久没有变化，这种烦躁的心情就变得无法言语并且开始不可遏制。我知道我必须给她一些压力，让复杂的关系变得简单点。毕竟感情的事情是不能拖泥带水的。
    5月29日这天中午，天气不太好。时而下着些小雨。我在图书馆看书，她也进来了。佳人在侧，看书怎么看的进去？我提议出去走走，她同意了。于是像往常的雨天一样，打着我的伞，收起她的伞，一把伞下散步，也别有一番风味。我们胡侃神聊着，偶尔我提到了她和男朋友分手的事情，她就低着头不语。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时分，我提议去新街口吃东西，然后去附近的麦当劳坐坐。我的意图很明显，今天要逼她一下。她有些犹豫，也许她想回避这个话题。我说反正现在下雨，你自己决定。她一咬牙，答应了。
    去吃了久违的大娘水饺，然后就近找了家麦当劳。轻松的话题扯完了，我就直接的问，你们什么时候分手？你们谁都不提，那什么时候结束？如果永远都没人提呢？让时间来冲洗一切？那我们呢？如何算开始？
    每一个问题都是尖锐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她无法回答的。她所做的事情，除了低头喝可乐，就是起身上厕所。我望着她，她望着可乐瓶。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终于，从她的嘴里蹦出来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我看着她，她看着可乐瓶。我终于知道原来女人真的不能强迫，我终于理解物尽则反的道理。店堂里播放着柔和的音乐，人来人往在眼前穿梭。可是我满脑子一片空白，犹如这个世界仅剩下我一个人一般。我想，这也许是我们交往以来最严重的时刻，我沉默着，我逼迫她，结果却得来了一句分手。
    我问她：我们牵手了吗？
    是啊，没有牵手何来分手之说。
    她笑了笑，说：嗯，也是。那我们继续做好朋友吧，就像从前一样？
    我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我回忆着自从四月一号以来的交往，我甚至开始追忆我们是如何熟悉起来并且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有些清晰也有些模糊，似乎很快，似乎因为聊的投机，也许似乎是其他，往事如昨历历在目，可是未来如何呢？我也一片迷茫。我只明白一点：如果此刻我离开坐位回到学校，我们就真的没有下文了。
    她站起来去上厕所，当她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盘子，里面装了一些薯条和鸡翅。
    怎么买吃的了？我问。
    快十一点了，回不去了。她回答。
    哦，这么晚了。真的回不去了吗？我问自己。是啊，也许坐公共汽车是无法赶在十一点半前到宿舍，可是打的是没问题的。再说就算回去晚了楼下的管理员也是会开门的呀。为何她说回不去了？
    我不敢细想。我也不想细想。也许她只是随便说说。麦当劳十二点半关门，然后我们去哪儿？我又一次问自己。外面还下着小雨，而且还有些冷，在外漂泊一夜显然是不可取的。开房？也许这只是一个念头，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既侮辱自己，也侮辱了她。我想。
    十二点，我们离开了麦当劳。我问她去哪儿。她说不知道。我说，去看通宵电影吧。也许这是当时最好的去处了。
    我们坐上了开往夫子庙的1路车，打算前往夫子庙的“秦淮剧场”看通宵电影。在车上，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在我们交往之初，你是爱我的，是吗？她看着前方，点了点头。
    雨就像泪一样洗刷着我，从我的身体到我的心灵。我的初恋就要寿终正寝了，我想。我是爱她的，我知道；她也是爱我的，我今天也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这就够了，我想。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也许是天意。我知道，所谓牵手之人，必须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的合适的人。就算你们相爱，但是时间不对，终究也未必会走到一起。百年修得同船渡，爱一个人并牵手一生是多大的缘分啊。
    我们进了剧场，人不多，三三两两的。电影已经开场了，一部警匪片。我们挑了一个座坐了下来，是那种情侣式的长沙发椅。她说累了，想睡觉，我搂着她，我说我的肩膀柔软而暖和，和枕头差不多，你睡吧。她笑笑，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看着电影，很兴奋，睡不着。她靠在我肩膀上，有些麻，可是我不敢动，怕吵醒她，惊扰了她的好梦。时间很快，换了部电影，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她自己动了下，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前是黑的，我的一双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干吗？她问。
    帮你挡着光，电影屏幕忽亮忽暗的，怕影响你睡觉。我回答。
    多久了？
    一个半小时！
    她微微坐正了，开始和我一起看电影。我仍然搂着她，她仍然靠在我肩上。她看电影，我时而转头看她。夜晚的样子更加楚楚可人，小鸟伊人般的靠在肩上更加让人心怜。唇在电影光线的闪烁下明艳动人。
    真的醒了？我问。
    她点了点头。
    我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如果一生都能如此该有多好。我想。
    电影放的什么，我已经浑然不知了。我唯一想的，就是她的唇。我有一种吻她的冲动。但是我明白，我不可以直接就吻上去，这样对她是一种不尊重。当然我也清楚，我不可以问她，因为吻女孩是不能问的。我更清楚的记得，几小时前，她刚提出了分手。
    我又吻了一次她的额头，然后我慢慢下移我的唇，我要告诉她，我打算吻她的唇。我的动作慢，我要给她足够思考的时间。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既问了她，也没有不尊重她。
    第一次，她把头一低，拒绝了。五分钟后，她又把头一低，拒绝了。五分钟后，当我第三次接近她的唇时，她没有动，我看见，她闭上了眼睛。
    黏膜的接触，是一种心灵的交流。我想，我们不会分手了。至少，这次的分手，因为吻，而彻底的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