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盘扣一生第九章9/4/100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435  更新时间:21-03-03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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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继业不计前嫌帮了周老三,并且和书记、厂长一起联名保下周老三,这件事情在厂里震动很大,以至于周老三那帮曾经的战友们都在暗地里私下议论,说还是小方厂长他们这些老领导人好,当干部没有私心。同时,有人挖出邢主任因为没有达到自己想去上工农兵大学的目的,所以,才想借周老三出这件事情来给厂里生产领导小组凝成一坨祸事,有意在革委会主任那里把事情往故意破坏抓革命促生产上说。如果不是小方厂长及时力争补救修复好那床被损坏的铜网,恢复正常生产,直接经济损失就确实够公安局抓人。说来说去,还是革委会主任和邢主任为了摸黑、打压生产领导小组,达到自己的私欲,借机挟私报复,不惜牺牲周老三,甚至落井下石。这叫周老三那帮曾经的革命战友们,看清了革委会主任和邢主任的真是嘴脸,无形中促使厂里的造反派势力分化和土崩瓦解。
    这件事情叫“人心坏”晓得了,不仅把厂革委会主任痛骂一顿,还非要撤换邢主任不可,说这样的废物早晚都会坏大事。后来还是厂革委会主任在“人心坏”跟前好说歹说,说撤换掉邢主任是小事,大事是这不等于承认方继业领导的生产领导小组啥子都对了,厂革委会向生产领导小组举双手投降,不就才算保住了邢主任的职位。
    通过这件事情,方继业也意思到自己在生产管理上确实成在疏漏,之后加大安全生产管理和教育力度,在全厂掀起安全生产必须严守规章制度,安全生产相互监督、相互检查、相互促进和相互学习的“四相互”互助活动。由于有周老三的前车之鉴,全厂工人干部以及革命群众都非常赞同和支持,对安全生产起到非常好的效果。也引起市轻工局革委会和生产领导小组的高度重视,并要求在整个轻工系统中推广落实。当然,因为这次事故,周老三和来主任也被厂里分别处以严重警告和口头警告处分。为此,周老三和来主任都心服口服,对方继业感激不尽。
    成都国营东方红造纸厂成功批量生产国产卷烟纸后,到了1973年年底,被省市和轻工部列入轻工重点产品目录,国产卷烟纸被纳入国家正式计划指标分配。同时,省市和轻工部正式批准成都国营东方红造纸厂关于扩大国产卷烟纸生产经营规模的立项报告,同意新增2台1880长网造纸机的计划和申请银行贷款的计划。
    1974年年初,方继业和顾工、来主任一起,连续地来往于北京、上海和湖北等地出差,申请落实国家计划指标和立项的银行贷款批文,签订2台1880长网造纸机以及配套设备订购合同,忙得不亦乐乎,等到他把这一大摊事情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到是1974年的5月份了。
    方继业稍微空闲下来的时候,就想起自己已经离开红江整整一年的时间了,想到阿朵早该生下娃娃,而且娃娃也已经快到半岁了。真是想啥子来啥子,6月中旬的时候,方继业收到了阿朵的来信,他心潮起伏,万分地激动。立刻躲进自己的单身宿舍里拆开阿朵寄来的信,首先看见信封里有一张照片,是阿朵抱着自己的娃娃和来顺福一起照的。他仔细地端详着这张照片,看阿朵一家人都穿着自己做的新衣裳,娃娃胸口前还挂着他做的那个镶着小银顶针的万福结,阿朵和来顺福一脸幸福的笑容,娃娃长得和阿朵一模一样的漂亮。
    方继业迫不及待地展开阿朵的信,阿朵在信上说:“我好爱的阿哥哥,我们的娃娃是1973年12月6日来到这个世界,阿朵终于做了一个好幸福的女人和好幸福的阿母!我们的娃娃叫阿月,阿朵永远都不会忘记是阿朵好爱的阿哥哥,在阿朵做女人最幸福的时候给了阿朵这么漂亮的阿月。我们的阿月落地那一天,来顺福开心高兴死了,到红江边为阿哥哥您和阿月祈福了一整天,回来说这一辈子都有对阿月好,要记您的好,祝福您永远都好!阿朵好想阿朵好爱的阿哥哥……”
    方继业看着阿朵的信,喜极而泣,哭得很伤心,他想念阿朵,想念自己的女儿阿月。那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关在屋里,把上次和羊自愿一起没有喝完的那一大半坛子米酒全都喝光,喝得酩酊大醉,如醉如梦。他梦见那张照片里也有自己,阿朵就坐在他和来顺福两人的中间,他要阿月叫自己爸爸,来顺福却要叫阿月叫他爹,两人争执不下。最后,阿朵笑着要阿月叫他们两人阿达,阿朵还对阿月说你有两个亲阿达,一个是给你生命的亲阿达,一个是养你的亲阿达。牙牙学语的阿月向他扑来,在叫他命……命命亲阿达,但总是到不了他的怀抱里。阿月又转身向来顺福扑去,叫着养……养养亲阿达,阿月扑进了来顺福的怀抱里,来顺福笑得好开心。阿朵无赖地冲他摇着头说,还是养着的亲!
    过了两天是星期天,方继业抱着阿朵和来顺福送他的另一坛子米酒,买了好多的菜回到梵音寺老店铺里。一进门就闯进陈大柱住的堂屋里,给师傅师娘上好香,“噗通……”一声就跪在师傅师娘遗像前,流着热泪给师傅师娘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陈英雄、邵姐和二师兄王子华他们也都听不清他嘴里到底在念些啥子经,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不晓得他犯了啥子神经。
    过来好久,方继业才起身对邵姐说:“今天就麻烦邵姐,把我买回来的菜都做了……”邵姐对他说:“不是,幺师兄你到底是咋个一回事情哦,你是高兴呢,还是心里又憋到啥子事情了哦?你要不说清楚我心里都憋得慌,这饭菜我没法做。”
    方继业大言不惭地说:“你就不要问我是啥子事情,反正都是高兴的事情,我方继业有了……我心里是高兴,就想和你们大家一起高兴一下,吃个饭、喝个酒。”他高兴地指着那一坛子米酒对陈英雄说:“陈英雄,我的大舅哥,我们今天把这一摊子红江彝族村寨酿的米酒全都喝了,我还要给你们讲一个这个米酒来历的故事。”
    陈英雄和二师兄王子华相互看了一眼,疑惑不解地说:“这娃今天心里肯定是有事情,是时来运转了官复原职,还是高升发财了?要不你今天还出手这么大方,买了这么多的好菜……”
    二师兄王子华笑着对陈英雄说:“你管得他的哦,既然他都把菜买来了,还抱来这么一大坛子酒慰劳我们,邵姐、廖华你们两个赶紧弄,一会儿我去把三师兄王贵元也叫回来一起打个牙祭!”
    只是陈英雄还是有些郁闷,说:“这娃今天是啥事情这么反常啊,竟然叫我大舅哥,我咋你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大舅哥,你娃就不要忘了你大师姐现在还在那万丈沟受苦受难嘞!”
    二师兄王子劝慰陈英雄说:“算了算了,既然他不说是啥子事情,管他的呢。反正我看也像是他心里有高兴的事情,我们就由着他去吧,就当我们是白捡他的打个牙祭。”
    陈英雄说:“他娃高兴就得意忘形了,叫我大舅哥就忘了他还有个大师姐嘞。”
    邵姐和廖华嫂子在一旁都笑了,说陈英雄:“你本来就是他的大舅哥嘛,大师姐有宝根兄弟在那边照应到的,你就不要天天总挂在嘴上念叨了。”
    那天,任由大家咋个逼问方继业心里到底有啥子高兴的事情,他就是守口如瓶不说,他就给大家说那坛米酒来历的故事。他把自己编排的那个老调牙的彝族村寨里古法酿造的少妇奶米酒讲给大家听,他讲得是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口若悬河。大家听得是似是而非,疑惑不解,心有不甘。
    最后,陈英雄给他下了个结论,说:“这娃心里终于开窍了,开始想女人了!”
    邵姐和廖华嫂子笑了起来,说:“怕不就是他说的红江边上那个彝族村寨里酿酒的少妇阿朵哦?”
    二师兄王子摇头说:“咋个会呢?他讲的那个阿朵都有奶了,是个生了娃娃的女人。”
    三师兄王贵元说:“咋个就不会呢?我们这个幺师兄跟我们从来都不一样,不是一个凡人的种!”邵姐说自己的男人:“你就尽乱说,啥子就不是一个凡人的种?你们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哈。”
    陈英雄笑着说:“我看三师兄王贵元说的有道理,你们大师姐黄花大闺女自己要给他他都爱理不搭的,他狗日的是不是觉得有奶的彝族少妇更有味道……”
    邵姐拍打着陈英雄说:“你这大舅哥尽乱说些啥子哦,小心大师姐回来收拾你!”
    赵师傅点着头说:“怕是这个样子的哦。”
    曾局长一家人重新搬回到原来的那套大房子里去住,心里高兴,私下约请厂里的书记、厂长、顾工、刘科长和方继业一起去做客。方继业带去托木厂长送的那两坛子米酒,说一是贺喜曾局长重新搬回到这套大房子。二是原先就说好的,厂里的国产卷烟纸上马成功后要喝一台庆功酒,现在不仅厂里国产卷烟纸上马成功,而且还获得省市和轻工部的批准扩大生产经营规模,上马添置2台1880长网造纸机,这是三庆大喜的酒。
    席间,厂里书记说曾局长这套大屋子曾经被一个叫陈皓远的造反派头子两口子霸占过,说这个造反派头子多行不义必自毙,前几年被人弄死在了西门外城墙边。曾局长说这个事情只是听说过,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这时候刚好曾局长家的老保姆端菜上来,接嘴说:“那两口子我见过,男的一副凶狠相,包包里随时揣着一杆手枪,动不动就对他那个老婆下狠手,在楼上把他老婆打得撕心裂肺的叫唤。女的倒是还有些和善,还帮我说过好话,就是不晓得是咋个跟他男人混到了一起的,反正我们老百姓都说好男配好女、烂人混一起,都是自作之孽,自作自受!”
    方继业听了这话心里一紧,也不敢说自己和薛芳曾经的事情,只是多一句嘴问老保姆说:“那个造反派头子死后,那个女的就一个人一直住这里啊?”
    老保姆看了一眼曾局长,曾局长对老保姆说:“没啥,都是自己人。”
    老保姆这才说:“那个女的曾经帮过我说好话,她男人才没有把我撵回农村,叫轻工局造反派给我在骨胶厂找了一个分拣臭骨头的临时活路。后来她男人死了,轻工局的造反派要我回来帮着收拾这里,每个月给我20块钱要我守着这个屋子。我回来半个月后那个女人就带着她的两个娃娃搬走了,大的一个女娃娃刚两岁半,小的是个男娃娃才半岁。我当时还问她搬到哪里去住,她没说,光流泪,我也懒得再多管那些闲事。”
    方继业听了先是一阵心颤,但一想到人家老保姆说的也对,好男配好女、烂人混一起不无道理。薛芳能跟陈皓远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就算是她受过一些陈皓远的虐待,那也是她自己安忍无亲、薄情寡义和六亲不认。陈皓远的死算是老天爷开眼天之戮民,对薛芳这样的女人也是一种自食其果的惩罚,薛芳现在过的咋个样子关自己啥子事情。他现在心里最惦记的,还是远在红江边上彝族村寨里的阿朵和阿朵的女儿阿月,他想自己该给阿朵和阿朵的女儿阿月做些啥子才好?
    方继业几次想跟刘科长打听红江那边的事情,但似乎红江那边也没有啥子事情可以值得要他开口主动去问刘科长的,也都怨他自己在红江的时候把底子打得太厚实,红江那边始终都很平稳,也没有发生过啥子要他亲自去过问的麻烦事情。只是有一次他轻描淡写地问刘科长说:“红江那边现在咋样,那个接替羊自愿的老张还行吗?”
    刘科长笑着对他说:“拜托你老人家在那边打的好底子,尤其是和黄瓜园车站建立的关系,是我们在那边最好的一个车站关系,现在红江那个收购站也是我最放心的一个点了。”
    从刘科长那里问不出个啥子他心里想要的,他就想借故去西昌渡口和元谋一线了解、检查一下蓑草收购储存情况,也慰问一下在那边辛苦收购原料的工作人员。但是,当他一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书记马上接话茬说:“现在厂里国产卷烟纸生产这么紧张,厂里又在为上马1880长网造纸机修新车间,你和厂长就在厂里一步都不要离开,就在厂里专心致志地忙你们的。了解、检查和慰问那边的事情,还是我这个当书记的去最合适了。”也是,书记的这个说法占理,这叫他方继业无话可说,他也只好作罢。
    两年的时间,就这么地一晃眼过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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