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蒋殷与他们不同，他自小困于大京，生平对钳制一事分外敏感且深恶痛绝，他是绝计无法忍受被区区丹散所控的。
    他明白此行再难有所获，徐氏占了先机，不仅反咬他一口，还奉上了天家难以离断的丹散，若欲使之覆灭，当另寻他机。
    他蒋殷最是记仇，徐氏如此算计他，又触了他的逆鳞，他当与之不死不休。
    等蒋殷出了宫门，正巧与卫康擦肩，卫康朝他招呼，可蒋殷正沉浸在巨大的怒意中，连眼尾都没能给对方一个。
    卫康持扇的手半举，狠狠砸到左掌上，随手拉过一人，问：“蒋殷杀了徐道长，父皇可有震怒？”
    “未，未曾。”
    “你晓得诓骗我的后果？徐道长乃是替父皇炼制延年益寿散的天师，他蒋殷杀了徐道长，还能无事？！”
    那人跪地哆嗦：“回三皇子话，奴才不敢撒谎。”
    卫康眼中仇恨和不甘满溢：“父皇何以偏心他蒋殷至此！”
    又垂首独自低语：“难道传闻是真的……”
    总归徐垚子一事只在民间沸沸扬扬了一阵，后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很快就消弭下来，可在这沉寂的灰烬中说不得哪时就生出燎原的星火，众人言谈间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只意味深长道：“那位毕竟是”二天家”啊。”
    过了月余，蒋殷收到了常敬尧的来信，信中言他已是到了汉水，又正巧赶上大公子成礼，言语间很是轻快，可见他当真是放下了。又挑了几件趣事讲给蒋殷听，一是他在那青阳府见到了好多极类卫如归的半蛮之人，这些人都说卫语，若不观其形貌，当真一点都分辨不出，有些人竟还在卫军手下效力，青阳府中的人待之也如寻常，这边风气与大京很是不同，他果真是来对了地方，又在信中玩笑道，该叫那卫如归的也一并来此。
    蒋殷对此轻哧以对，卫如归自然该留在他身边，他在哪里，卫如归就在哪里。
    那常敬尧又在信中恭喜蒋二，说是蒋殷哥嫂成婚之时，青娘已然显怀，婚礼虽然从了简，大公子依然放心不下，专请了经验丰富的大夫一路候着，正巧就是他常敬尧的那位管事大夫，据那位管事大夫所言，青娘嫂嫂的这一胎恐有九成把握是个男婴，他蒋二就快要多个侄儿了！
    看到这里，蒋殷嘴角微翘，心中也跟着欢欣起来，可不一会儿，他又抿了嘴，双眉蹙起，在汉水那样的地界，能有什么好物呢，青娘既然有了大哥的骨肉，正该就在大京好生将养的，可现下再将人送回也来不及了。
    不行，他得再遣人送些好物过去。
    蒋殷无法离开大京，父兄未有要事，轻易也不会回来，如此他恐怕极难见到这个小侄儿，那给孩子的礼物也要一道准备起来，就……就先准备到五岁的吧。
    蒋殷继续往下看，最后常敬尧终于开始正经起来，说是已将滦河的猜测告知了大公子和大将军，大将军十分重视，已遣了人秘密前往川瀛府探查，恐怕不日就会所发现。
    蒋殷慢慢折了信，父兄既已发力，徐氏便不足为惧了，只待他们与蛮夷勾结的证据一出，定叫他们翻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