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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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航:“老顾,你知道我不想拉他下水,参与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就连你我也不想……”
顾继伟:“我的事与你无关,不是你拉我下的水,是我非要下水的,你只是帮忙罢了。”
岳航:“你我已经上了同一条贼船,没什么好说的,但关博年纪小,我不想让他参与进来,他现在执着,过几年,等他长大些,自然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那时候他就会放手了。”
顾继伟笑着摇摇头:“我看未必,你太小看他了,我看关博这孩子过几年也不会放手,我劝你趁现在还能管他就管管他,等他翅膀长硬了,你可就管不了他了,等到那时候,可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
岳航:“我怎么管,说不定说出真相,他吓都吓死了。”
顾继伟揶揄道:“这不正是你期待的吗?你不就想他放开手吗?怎么又怕他吓跑了?”
岳航:“……”
顾继伟:“他要是能吓跑十几年前就该被你吓跑了,你现在到担心起这个了,别庸人自扰了。”
岳航陷入回忆,十四年前的那场相遇仿佛就在昨天。
十四年前,刚满五岁的小关博还在上幼儿园,他特别期待今年的夏天,因为爸爸答应他带他到海边玩。
小关博每天从幼儿园回家都要问妈妈一次,爸爸还有几天回来啊?
妈妈会笑着带儿子到日历前数数,小关博认认真真的数着手指头,还有三个十天爸爸才能回来,那时候就能去海边了。
在小关博的印象中,爸爸总是穿着一身绿色军装高大而威严,虽然爸爸不太爱笑,但力气很大,可以轻松把他举过头顶,摸到他要仰着头才能看到的树叶。
小关博最近总喜欢用蓝色的水彩笔画画,因为妈妈告诉他大海是蓝色的,所以蓝色的星星,蓝色的大树,蓝色的房子,所有的东西,他都要用蓝色。
终于,在小关博画了好多幅蓝色的画之后,爸爸回来了!
爸爸说话算话,带着妈妈和小关博一起去了海边,小家伙兴奋坏了,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忙活,用小书包装了小铲子,塑料小鸭子,他最喜欢的小汽车,还有他喜欢的零食,第二天一大早,便背上他的小书包,拎上他的小水桶,坐上爸爸的车,一路去了海边。
小关博觉得沿途的风景都是蓝色的,快到海边的时候,空气中弥散开海边特殊的咸味,那种清爽潮湿又带着淡淡海腥味的海风迎面扑来,清爽怡人,拥抱大海是小关博近半年来的梦想,梦想就在眼前,简直安奈不住的兴奋。
正午炽热的阳光烤得柏油马路都软了,关常山刚停好车,小关博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拉着妈妈的手往海边冲。
关常山拦腰抱起儿子放在肩膀上不让他乱跑,小关博坐在高大的爸爸肩膀上,一扭头望到不远处蔚蓝色的大海,高兴的尖叫。
他拉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路叫着,跳着,兴奋的跑到海边。
普通的大众度假海滩是满眼金灿灿的沙滩,细腻绵软,盛夏时节一把把花朵似的太阳伞点缀着碧海蓝天,**戏水的人们快乐的拥挤在海浪中。
而这个海滩并不是大众的度假海滩,这里游人稀少,放眼望去只有三四群人零零散散分布在海滩上,而且这里的海边也没有金色细腻的沙子,海滩上分布的全部都是或大或小,各色花纹的椭圆形鹅卵石,海浪拍打着石头,发出沙沙的声音,时不时被海水涌上来几团碧绿的海藻,或是几片巨大的深褐色海带。
海水清澈见底,用心观察还会发现海滩上有些小生物,可能是寄居蟹或是小螃蟹在搬家,再往四周望去,并不是一望无际的海滩和海水,他们似乎在夹缝中偷生一般。
他们所在的平缓海滩只有短短的几十米,海滩两边的尽头是直升云霄陡峭的悬崖,连绵不绝的悬崖中唯一一处平坦,他们这一处平坦的海滩好似上帝鬼斧神工般的杰作,难怪游客那么少,可能知道这里的人也不多,来游玩的人也只是碰巧罢了。
左侧的悬崖怪石嶙峋,仿佛从天而降的巨斧直插入海滩一般,阳光下留下形状各异的影子,仿佛可怕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而右边的悬崖则整齐许多,绵延一片垂直的断崖,仿佛从海底拔地而起,与海水交汇处,繁衍出无数的藤壶和水藻,就像某种异形正在张牙舞爪的攀爬。
小关博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完全和书本上介绍的海边不一样,既有些恐惧又有些兴奋,他用小铲子贪婪的寻找着颜色各异的鹅卵石,还有形状各异的贝壳。
小关博穿着小短裤,光着上身和脚丫蹲在阳光下,没一会娇嫩的后背就被毒辣辣的太阳烤红了,关妈妈撑起一把遮阳伞为儿子创造出一片阴凉。
小关博找到一块透明的绿色石头:“妈妈,这是玉石吗?”
关妈妈:“不是,这是玻璃,玉石没有这么绿。”
小关博管它是不是玉石,他觉得那块圆溜溜的石头晶莹剔透十分好看,怕被别人捡去,立刻收进自己的小水桶。
恰巧关常山游完泳从海里出来,看见老婆正举着伞给儿子遮阳,走过去说:“男孩子哪里这么娇气,晒一晒没事的,黑一点更健康。”
关妈妈:“这会太阳太毒了,晒出毛病怎么办,以后有的是晒太阳的机会,不差这一会。”
关常山接过老婆手里的伞:“关博,你要是怕晒就自己举着伞,要不然就晒太阳,总之别让你妈举着。”
小关博也有点心疼妈妈:“妈妈,我自己举着。”
关常山把伞递给儿子:“拿着,就在这片海滩上玩,不准一个人下水,听见没有?”
小关博点点头:“我知道,妈妈说了海里有大鲨鱼,小孩子不能一个人游泳,会被鲨鱼吃掉。”
关常山:“嗯,你知道就好,玩去吧。”
关妈妈的伞是一把小巧的薄荷绿的女士遮阳伞,小关博拿着刚好能遮住全身又不会显得太大,而且薄荷绿跳眼的颜色能让爸爸妈妈一眼找到他。
小关博拎着小水桶,举着遮阳伞向右边那片悬崖走去,因为那片悬崖边坐了好几个垂钓的中年人,小关博想要看看他们的水桶里有些什么。
他走近一看,哇,有鱼!
他好奇的问道:“叔叔,这是什么鱼啊?”
钓鱼大叔见小关博挺可爱,回答:“黑鲷子,这鱼很狡猾,不容易上钩,要用活虾当鱼饵才能钓到它。”
小关博见水桶里的那条黑鲷很大,尾巴结实而有力,于是问道:“那它咬人吗?”
钓鱼大叔:“当然了,你可别伸手摸它啊,小心它咬掉你的手指。”
小关博很听话真的没敢伸手,他瞅瞅这个人的水桶,看看那个人的钓鱼竿,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
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小螃蟹往一片绿色的海藻爬去,小关博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他沿着绿色的海藻找过去不知不觉就走到悬崖边。
这时已过了正午,太阳转到西侧悬崖上头,巨大的悬崖遮出一片阴影,他发现前面不远处的悬崖壁上有一个洞,洞口黑漆漆的,难道小螃蟹爬进去了?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他往前走去。
正在这时,关妈妈在远处喊道:“儿子,别走远了!”
小关博站在阴影里,收起手里的遮阳伞挥了挥,喊道:“知道啦!”
喊完,便向黑洞跑去,洞口不大,只有小关博这样的身体才能钻进去,他把小铲子放在小水桶里留在了洞口,用妈妈的遮阳伞当扫清障碍的工具,探险似的钻进了洞。
洞穴狭小而闭塞,就连小关博也要费力才能钻进去,他大概爬了几米便到了开阔的地方。
洞穴内别有洞天,里面居然是空着的,足足有客厅那么大的空间,空洞而神秘,头顶的石板因为常年饱受日晒和风吹雨淋,竟然裂出几条缝隙,阳光从缝隙中直直射入黑漆漆的洞中,形成几道光柱,让整个空间豁然开朗。
又因为在海边潮湿多雾,洞中水汽丰富,地上竟长出许多绿油油的苔藓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又别有一番趣味。
小关博拿着妈妈的遮阳伞往光柱中走去,不知道小螃蟹的家是不是在这里,猛然发现石阶上居然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脸和身体的一部分与黑暗融为一体,另一部**体暴露的光柱中,虽然那人穿着衣服,但能清晰的看到凡是光斑能照射到的部位皆冒着袅袅青烟,好像要烧着了一样。
那人躺在石阶上一动不动,小关博轻轻走过去,那人猛的抬起头,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在黑暗中四目对视。
那个大人长得很是好看,是小关博印象中见过最好看的叔叔,这人眉清目秀,五官精致,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人肤色惨白,而且表情看着不太高兴,好像受了极大的痛苦似的。
小关博:“叔叔你好,你刚才有看到一只小螃蟹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