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绝色误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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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凛冬已至,林落惧寒,还未起朔风时就已经懒懒散散起不来床,整日的抱着暖炉,裹着被子,调戏调戏花言,除此之外就是吃饭,睡觉。近日边陲战事告急,朝野上下焦头烂额,楚泽赟也叫朝堂困住,即使回府,也要忙碌到丑时方才睡去,多日不曾到林落这儿来了。花言不解内情,时时劝林落熬些清汤给殿下送去才好,话里话外意思就是看楚泽赟这多日不来,怕林落被冷落啥啥的,林落给她搞得哭笑不得,但又不能告诉她实情,只能今天说自己身体不适,明天说别打扰殿下休息,真真是这小姑娘的毅力比山高,整日的劝,林落挺好奇竟没把她嘴皮子给磨破,实在耐不住花言苦苦相劝,再转头一想,就算不是真的伴侣,人楚泽赟对自己可谓有救命之恩,还给自己好吃好喝的供着,就送他几碗汤,又有何不可?破天荒的答应了花言,可把花言给喜惨了,那模样倒像是要给自己心上人送汤似的,赶紧的就给膳房里吩咐下去,林落一扬手:“叫他们别动,爷亲自动手给殿下熬汤,保准他喝了一回想两回。”花言同林落相处这些时日,深知林落的不靠谱,忍不住脱口而出:“您能行吗?”
林落说:“不开玩笑的讲,江湖人称厨房一姐就是我了。”
花言:。。。。。
“奴婢觉得呢,厨房里天寒地冻,您想想,您做饭还得浸冷水,这手哪受得住啊?还是交给厨子做吧?”
“小言言,你这就不对了,既然要送,那自然得有十足的诚意,若非我亲自下厨,又怎能显出我的诚意呢?就这么说定了,走,我给你殿下熬一碗去。”
披上霜裘,一路风风火火跨到了膳房,花言忧心忡忡跟在她身后。林落其实也不全是在吹牛星星,虽然高档一点的菜她不会做,但是熬熬汤什么的她还是拿手的,她来到厨房,厨子们正在生火准备晚膳,林落走到菜架边,看见一个篮子里搁着银耳,耳片呈金黄色且有光泽,朵大体轻疏松,肉质肥厚,一看就是上品,忙取了来泡水,又去找红枣和枸杞,寻了些冰糖,准备做碗银耳汤,花言看她忙活没出岔子,稍稍宽心,帮着打下手,吃过了晚膳,银耳还在炖煮,不过也无妨,毕竟楚泽赟还没回来,熬到亥时末,楚泽赟才归家,到府便钻进书房不出来了。林落去厨房熄了火,拿了几个碗,先给花言盛上一碗,自己又喝了几大碗,这才给楚泽赟搞了一碗,放在托盘上,本来要自己端,花言不肯,执意要替她端,执拗不下,便从了她,主仆二人迎风走到楚泽赟书房前,烛火通明,透出窗外,林落敲门,传来楚泽赟贴身小侍的声音:“是何人?”
“那个。。殿下,是我,我能进来吗?”
“孺人请进。”
林落推了门进去,楚泽赟正在书案上不知写些什么,旁边是他的随身小侍在为他研墨,见她来了,退到一边,楚泽赟这才抬头看她:“何事?”
林落从花言手里接过那碗汤,因为有碗盖盖住,还是热乎的,林落递给楚泽赟道:“殿下这些时候辛苦了,我熬了些甜汤,不知道合不合殿下的胃口。”
楚泽赟真是有些疲惫了,眉间如川,依然对她一笑,一边问着“你煮的什么汤”一边接了过来,打开碗盖,一阵清甜扑鼻而来,觉得因忙公事昏涨的脑袋霎时清醒了许多,索性停了事务,喝完了汤,才将碗放在花言手中的托盘上,扬唇一笑道:“孺人竟还有这样的手艺,本王还是头回知道。”
林落想起之前楚泽赟受伤时,一直是麒麟在给他做饭,她自己确实懒得做。讪讪一笑说:“殿下喜欢就好,殿下为国分忧,也要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楚泽赟“嗯”了一声,埋头拿起一卷竹简看了起来,林落寻思自己也该收拾收拾回去趴被窝了,刚想请安离开,楚泽赟忽而却说:“既然来了,孺人就在此替本王研墨吧,花言、小凡,都下去吧。”
二人应了,双双退了出去,林落叫苦不迭,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恨自己不该被花言怂恿过来给楚泽赟送汤,还没抓起墨,耳边听见楚泽赟的声音,略显疲惫:“是花言叫你来的吧。”
林落想:这我能承认哪?是也得说不是。正欲开口,楚泽赟轻笑一声,道:“本王知你性情,不必否认,若不是花言,恐怕你想不到要过来。本王留你,是考虑下人都以为我们如此关系,有的时候,还是要做做戏的。”
林落想想,确实在理,心里不像先前那般埋怨,抓起墨来,却犯了难,倒是在电视上看过演员研墨,不过都是远景,只知道是在顺时针打圈圈,瞅了那椭圆形青黑色金云歙砚好一会,将袖子挽起,墨块杵进砚堂,搅得飞快,楚泽赟住笔,盯着四溅的墨汁道:“你这是做什么?”
林落不解:“殿下您不是让我研墨吗?”
他将笔搁在架上,走到林落身后,高大身躯被烛火拉出细长的影子,把林落整个罩住。林落抓着墨,忽见楚泽赟的手从身后伸来,握住了自己的,那手倒不像手,像工艺品,白皙若璞玉之通透,指骨修长,骨节分明,一段段皆为宝物,指缝干干净净,毫无杂质,甫触碰时,冷清感穿透林落的手背,那清冷似乎从楚泽赟身体深处而来,直触林落心底,墨色发丝垂在书案上,特别的,与楚泽赟自身体味糅合的麝香味幽幽萦绕鼻尖,饶是林落这样死脸无肉的对物,也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
他冷冽的嗓音从斜后方传来,缓缓语道:“研墨力道需曲直,方得好墨。太快则糙,太慢则损。轻重有节,切莫过急。墨浓时记得加水,一次不可。。。。”
他字字吐珠一般砸在耳中,林落叫他弄得心不在焉,不由得“啊”了一声。楚泽赟的轻笑在耳后响起,道:“罢了,你且就按我现在的速度,细细研来就是。”
她只觉耳朵发烫,抓耳挠腮的不自在了一会儿,猛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麝香味淡去,楚泽赟仍旧回到先前位置,专心致志。林落手上平缓,心乱如麻,墨研得错漏百出,楚泽赟倒不计较,磨得好时就好的用,磨得坏时就坏的用,也不影响他什么。林落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想来楚泽赟是用惯了好东西的,倒因为自己,这也要将就,那也要将就。磨到丑时,林落觉着有些困乏,打了个哈欠,楚泽赟一边写一边道:“夜深了,歇息去吧。”
林落强打精神:“我不困,殿下您什么时候看完,我什么时候睡。”
他在纸上勾出一道笔锋,搁笔道:“你且回去歇息,本王这边也快结束了。”
林落还是不忍看他一人孤灯执笔,打了个哈欠道:“殿下我就在这小憩一会儿,您搞完了喊我一声,我送您回房。”
说着便在长椅上躺下,实在困乏,不过一眨眼功夫,已睡沉了。楚泽赟收回最后一道笔锋,起身寻她,见她头枕椅背脚跨扶手四仰八叉的睡熟了。楚泽赟走近,她微张着嘴,滴了半手的口水,楚泽赟忍不住笑出声,将她头扶正,取了自己的披风来,盖在林落身上,不小心将那人惊动一点,不过也只是转了转身,将个披风裹紧,便又听见那均匀的呼吸声。楚泽赟走到门口,唤来小凡和花言掌灯,把林落拦腰抱起,直朝自己寝殿而去。
楚泽赟健壮手臂稳稳托着林落,步步稳重,绝不颠簸。无星之夜,墨色浓重,天地间,唯点点烛火,照出这一双儿女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