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洞房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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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江挽风转过身,冉铮在丫鬟的搀扶下同转过身子,与江挽风相对,同时低头行礼。
“二拜高堂。”
高堂上的江老爷与大夫人皆是满目欣慰,心有戚戚,大夫人曲婉贞更是落下泪来,既是心疼江挽风,亦是自责。
如今江挽风痨病缠身,祸根乃是种在曲婉贞孕时,曲婉贞宅心仁厚,为救江二夫人金巧儿的小儿子江朗武不慎堕入冰窟。
二月江河,冰冷刺骨,曲婉贞的腿自此落下病根,每逢变天便要痛上几日,而腹中胎儿更是损了根基,自出生起便比同龄孩子身子孱弱,常是久治不愈,缠绵病榻。
因着前几日江家大少爷江朗文从京城回乡,带了些奇珍药材给江挽风服用,这才使他恢复些神采,又恰逢媒人来说亲,曲婉贞自然动了给江挽风娶妻冲喜的心思。
曲婉贞透过泪膜凝着堂下作拜叩之姿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一时又止不住落泪,只是……站在旁侧的新娘为何呆楞站着,岿然不动?
冉铮自然是不能跪,想他如今弱冠之年,也只给他的父皇行过如此大礼,让他堂堂皇子跪百姓?还怕这两位老人受不起。
宾客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江挽风的脾气是极好的,即便冉铮当下反悔,剩他一人沦为笑柄,他亦是不会恼的。
“若是反悔了,我便差人送你回府。”
“我……”只是不能跪。
江挽风起身靠近冉铮,丝丝微风随他拂动,从盖头下钻入搔得冉铮的脸颊痒痒,撩拨的他的心同是痒痒的。
而后他感受到小臂上的轻柔压力,手中的花球绳亦被拉动,是江挽风欲拿过花球,放他离开。
冉铮下意识拽紧花球绳。
江挽风又笑了,笑声中满是宠溺:“乖,快松手。再不松……我可要当是神女有心了。”
“这箫家小姐怎么回事!得了江家的恩惠还想反悔不成?!”
“怎会有这般不懂礼数的大家闺秀!”
“想来进了门也是个刁妇!说不准,还不守妇道!勾三搭四!”
宾客们厉声指责,言语刺耳,情绪激愤,起身将冉铮团团围住。
江挽风将冉铮护在身后,冷下脸:“诸位这般辱骂我未过门的娘子,可是不把江某放在眼里?既是为我讨门亲,那成或散,去或留,是否都应按着我的意思?”他眼睛一转,假意咳嗽几声。
江忱自小跟随江挽风,自然能听出这几声咳不因病灶,赶忙配合:“少爷!少爷您可不能动气!大夫说了那药最忌讳动怒,若是怒火攻心,恐怕会一命呜呼!使不得啊!少爷!”
江挽风再接连咳嗽了几声。
见状,江老爷慌了,连忙发令:“今日招待不周,劳烦各位先行离开,日后江某再宴请各位当作赔罪。”
江家上下忙着应付宾客,江挽风拖着冉铮的手逃去偏厅,跑的快了些,盖头落下,冉铮的心亦随之沉落,落入江挽风冰凉的手心里,竟出奇的感到暖意。
那年宫墙之内朝堂之上,纵然万夫所指,冉铮都未皱一下眉头。
而如今,陌路人三言两语的维护,却让冉铮的心狠狠软了一下。
想来,没有人是无畏的,只是有的人惧怕恶言,而也有人只怕辜负了好意。
牵着冉铮手的江挽风同是一惊,摊平冉铮的手掌在自己眼前,细白的手心布满血泡。是方才逃经闹市,冉铮用热包子砸身后追杀者弄的,只是这人过于习惯疼痛,这点伤痛甚而不至于从皮肤传入神经。
“你这人……真气人!”江挽风轻斥冉铮。
冉铮愣了愣,不解的望着江挽风。
“多心疼些自己。”
说罢,江挽风领冉铮回房,命江忱去备烫伤药。
不多久江忱端着各式各样的药膏回来,小家伙跑得急,额头上密上一层细汗。冉铮看着他,忍不住笑出来。
“怎么?”江挽风不解发问。
“没。”冉铮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解释道,“你不觉得你这小仆像只小笼包吗?尤是眼下冒着热气和水珠的模样。”
江挽风好气又好笑的摇头:“江忱自小便跟着我,我可未曾觉得……”他抬头看了一眼江忱,小家伙拿瓶子时手上沾了点白土灰,一抹汗全蹭在脸上了。
冉铮见状止不住笑的更欢:“更像了!”
“江小忱,怎么?少奶奶刚过门,你就讨好上了?”
江忱歪着小脑袋瓜发懵,也不知少爷和少奶奶笑什么,反正少爷开心他就开心,傻乎乎的跟着笑。
冉铮笑的前仰后后,江挽风正为他擦药,他一动,江挽风便不小心触了他手掌的患处。江挽风唬的呼吸一滞,没想冉铮却仍是神色自诺。
“若是疼,叫出来亦无妨,或者,”江挽风把冉铮的另只手放在自己胳膊上,“掐我也行。”
冉铮笑笑:“不疼,多谢江公子。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小仆。”
“怎么?我这病如枯骨的模样也像小笼包吗?”江挽风打趣道。
明知是江挽风的自嘲,可冉铮的心却宛若被针突的扎了一下,疼意比手掌的伤更甚:“你明知我说的温柔有礼的性子。”
“我知道。”
虽已拜堂,可两人不过也才相识几个时辰罢了,江忱被老爷叫走,又少了大梨花在一旁作衬,眼下橘色烛光铺满地的屋内,两人面对面坐着免不了有些尴尬。
江挽风开口寒暄客套几句,又介绍了自己与江家家人,还承诺不会为难冉铮。冉铮应下,想起临出府时箫小姐告诉他个名字。
“我叫星尾,”冉铮歪着脑袋想了想,“星星的星,尾巴的尾。”藏匿于江府一时,他便是星尾一时。
“星尾?”江挽风虽未见过箫家小姐,可曲婉贞差算命先生拿两人生辰八字卜卦时他可是见了箫小姐的名字,应是“兴玮”二字。
星尾不动声色的将江挽风拧眉又舒展的神情捕捉入眼眸中,他在赌,即便江挽风知他不是萧小姐亦不会揭穿他。
江挽风不语,若有所思的朝星尾的手心轻轻吹气,凉凉的。
星尾手心的伤口那一小块皮肤被凉风抚的痒痒的,忍不住蜷了蜷手掌:“痒。”
“原来你不怕疼,怕痒?”
“不行吗?”
“行,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星尾收回手,转过身望着跳跃的烛火,他有太多的心事堆积在心底,有口而不能言,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其荒唐。
而旧时这般宠着他的人如今却誓与他势不两立。
“怪不得你会了我心愿,当真是星星。”
星尾摇头,拢紧眉头:“是尾巴,不是星星。”
江挽风察觉出星尾不开心,思忖片刻,矢口赞同:“自然是小尾巴好过星星。”
冉铮抬头看他,江挽风得意笑笑,温柔道:“小尾巴沾了半点星光,便足矣承天之佑。若真是做了那日日被人祈愿的星星,可不得累坏了。恐怕哪日——噗通一声,受不住凡人的贪婪便坠落了。”
他又强调:“星尾好,自然是小尾巴好过星星。”
“你这人……”星尾学着方才江挽风说他时的语气,“真气人。道理都给你占了。”
星尾笑着看向江挽风,他对江公子的好感又添二分,这人说话皆是不疾不徐,自有一番道理,入了倾听者的耳只觉轻松舒畅,倍感暖心。
不似这春夜仍有几分凉意,趴在门口的江府上下乃是心潮澎湃。
被挤在队伍末端的江忱心有不甘,喂喂喂!我们下人粗鄙,爱趴墙角,可这老爷夫人,大少爷二少爷是什么情况?
“那个……老爷……”
“嘘!闭嘴!!”
江忱嘴角抽搐两下,乖乖噤声,重新趴回窗上。
屋内无人声,唯有光亮,烛光透过窗上薄纸将外面的人影映得清晰。江挽风无奈摇头,回头时见星尾脸上也洒了一层橘色,当真是星芒耀目。
“他们何时才会离开?”星尾忍不住发问。
“不知,或许……”
星尾轻哼一声,可没人敢听他的墙角。
幼时在宫中,小太子熬夜苦读,太傅大人都不敢候着,多守一刻,小太子玩心上来,非要和太傅大人比比“悬梁刺股”的本事,谁敢赢太子?
而今窗外人既是想听,也无妨。
星尾起身吹灭烛台,窗上阴影立时激动的颤了一颤。
“星尾?我看不……唔!”
星尾捂住江挽风的嘴巴,低声道:“戏要做足,我们到床笫上弄出些动静,逗逗他们。”他这调皮劲儿上来了,必须得让旁人知他这新媳妇可是称职的很。
两人在床笫上折腾,星尾时不时配合着叫出几声细碎磨人的娇喘。见窗上影子慌慌张张,跟没头苍蝇似的逃了不少,星尾戏瘾更足。
“挽风……”他这一声叫的又绵又软,煽惑撩人,”相公。”
“小尾巴,你是不是觉得我病弱,那里就也不行?”
“嗯?”星尾发愣的片刻,已被江挽风裹上大红被子压在身下,即便光线黑暗,星尾仍看到江挽风眼中不容忽视的光亮,仿佛狼狗盯着跑入狩猎范围的小兽。
星尾懵懵的眨了眨眼。
江挽风移开身子,低声劝:“别闹了,睡吧。”
星尾虽被软被裹紧,可他分明感受到方才顶在大腿上坚硬暖热的物什。
等等……他……他?!他不是应该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