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遗嘱风波  第九章 病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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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这天,今天是律师要宣读遗嘱的日子。罗犀早早就被阮恩叫了起来,迷迷糊糊地送了波波去上学后,两人便驶车向律师楼开去。
    罗犀本来并不想去,反正金家的遗产和自己又没有多大关系。但昨天俊哲专门因此打了电话给她,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到,所以她这才勉为其难地坐上了车。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啊?”罗犀百般不情愿。
    “昨天金先生不是和你解释得很清楚了吗?”熟悉之后,阮恩的话多了不少,至少已经有问有答了。
    “可是我还是不想去。”
    “不想见到李小姐吗?”
    “哼。。。。。。”罗犀撇了一下嘴,“还小姐呢,都不看看她什么年纪了,还敢做小三,又不是搓衣板比赛。”
    阮恩的肩头可疑地抖了一下,很有可能在笑。罗犀也知道自己的话太过幼稚,无非是得一时之快,对方根本不痛不痒。其实这种挖苦人的话原先她从来是不会说的,但最近却常常想说。由此可见,有时修养也与心情和环境有关。一个长期处于郁闷环境的人,很难一直保持自己的修养。所以说,修养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心境,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并非什么美好的事,不过就是忍耐罢了。
    “现在几点了?”罗犀本想看自己一下手机的时间,结果却发现自己把手机忘在家里了。果真是倒霉的一天!
    “现在是九点十三分,约的是十点钟,我们一定能按时到律师楼。”
    “约十点干嘛要来这么早啊。”罗犀小声地埋怨。
    还有两处街口就到律师楼了,罗犀的心情也越来越烦燥。想像着可能发生的尴尬场面,罗犀的情绪焦虑到了极点,倘若再有人像上次那样无视她、羞辱她,只怕她也无法哑忍了,哪怕撕破脸,她也会为自己讨个公道,虽然输的那个99%是她。
    “你说什么?!”阮恩突来的失控把罗犀吓了一跳。从认识到现在,罗犀还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失控过。在这一刻,罗犀觉得他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像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
    阮恩一声不响地将车子调了个头,巨大的离心力把罗犀甩在了一边。尽管胳膊被撞得生疼,但罗犀还是不敢多问一句。罗犀从观后镜里看得到阮恩的眼睛,只怕现在她多问一句,都会被阮恩无情地丢下车。聪明的闭嘴才是上上之策!
    大概因为太过焦急,阮恩把车子开得像疯了一样,原本最讨厌系安全带的罗犀慌忙把自己捆得结结实实,恨不能安全带能多出几条。可惜即便如此,罗犀依然被甩得东倒西歪。
    阮恩一边开车,一边把怀中的手机用力摔在旁边的座位上。罗犀身体僵了一下,就好像被摔在座位上的是她自己。手机仍旧不停抖动着,屏幕也是亮了又暗,暗了再亮。。。。。。
    罗犀的心紧张到了极点,但她并没有想要责怪阮恩的意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到底是谁让他如此牵挂,如此在意?听说他没有亲人啊,难道是女朋友?罗犀突然强烈好奇起来。
    车终于在医院门口停下了。顾不得把车停到指定的位置,阮恩直接就下了车,大步向病房走去。罗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只是跟得十分吃力。罗犀想像过任何场景,就是没想到会是如此。
    雪白的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瘦得几乎像个干尸的男人。不知他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多久了,没有一点光泽的皮肤紧贴在僵硬的骨架上,犹如一片落地的枯叶,完全看不出一点活人的气息。尤其是他那深陷的双目,已呈黑色的单薄的眼皮,让罗犀看了忍不住畏惧。她不敢想像,自己的身体在沉睡了五年之后,醒来时会是个什么模样。如果母亲看自己也日渐衰弱变成如此模样,真不知道她会如何的心酸痛苦。
    正当罗犀因为心有所触而暗自神伤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牵着个十二三岁瘦小的男孩匆忙地跑了过来。
    “阿广他怎么样,是不是会。。。。。。”那女人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余下的话已经被低泣声替代。她手里牵着的男孩则是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脸漠然。
    “医生正在里面抢救。”阮恩的声音很低,低到如果不静下来,几乎都会忽略过去。
    女人暗自垂泪,阮恩捏着拳头一言不发,静静看着观察室里忙碌的医生。男孩转着大眼睛,一直把目光流转在观察室的病人和罗犀之间。他似乎对里面正在急救的病人并不感兴趣,也许是因为看了太多,也许是因为早已经习惯了。有时漠然,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
    经过一番抢救,病人终究没有离去。罗犀从医生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得知,这个病人已经在床上躺了十年,这十年里,病人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在持续恶化。如果不是阮恩一直用高得让人不可思议的价钱维持着一切,只怕他早已不是躺在病床,而是冰冷的泥土中。
    医生离开后,众人涌进了病房里,罗犀也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应有的沉默。
    由于沉默,病房里显得格外安静。女人也早已停止了低泣,她用手轻抚着病人干枯得吓人的面庞,满是哀伤和幽怨。
    “有时我在想,或许阿广走了也好,”寂静的病房里,女人的声音特别空洞,“如果他走了,那他就解脱了,你也自由了。十年了,已经拖累你十年了。”
    “不要这样说,为他做这些事情我是心甘情愿的。”阮恩的声音干涩而低沉。
    又呆了一会儿,阮恩带着罗犀离开了医院。临走时,女人对告诉阮恩,过两天她的儿子要参加学校的一个什么亲子活动,问他能不能去。阮恩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就好像那是他应尽的义务,根本没什么可犹豫的。
    罗犀是想像不来阮恩去参加孩子们的活动时会是怎么样一副表情,但想来应该不会多慈祥和蔼,倒是女人离去时略带不舍的眼神吸引了罗犀。罗犀同时偷偷瞄了阮恩一眼,他仍是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看来一个是落花有意,一个是流水无情。
    坐上车,阮恩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了一眼手机,阮恩平静地发动了车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们要快点了,已经迟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应该已经等急了。”
    “可以赶快点,但还是建议你不要把我甩来甩去的,我又不是婴儿,不需要别人把我左摇右晃的。”罗犀表面看来也是一如往常,只是心境略有不同。
    他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忍受生活的压迫和不公吧?难怪他的眼中总是闪烁着坚定而隐忍的光芒。
    对着阮恩的背影,罗犀赞许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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