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人生意外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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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意外不断。
阮老头郁郁寡欢了一辈子,最后被一辆砂石车给辗过去,一命呜呼,魂归离根天。
那一切终于都过去了。
当我站在这间我和爸爸共同居住了十二年的小屋内,收拾着我的行装时,脑中仍然是昏昏蒙蒙的。似乎从爸爸咽气的一刻开始,我就没有好好的清醒过一分钟。挤满屋子的爸爸的同事,殡仪馆、花圈、祭吊、火葬场,围绕在棺木前垂泪的小学生,校长主持的追悼会……这一切一切,难挨的时光,可怕的时光,忙碌而又昏乱的时光,终于都过去了。
而今我孤独的在室内,收拾我要带走的东西,心中是那样恍惚和迷茫。爸爸去了!多少天以来,我把自己陷在深思的回忆中,没有人的时候曾经嚎啕痛哭,但是,那份凄楚和无助还远不如现在面对这空旷的屋子时来得深切。
爸爸去了!我唯一的亲人又去了。
这以后,十八岁的我,将面临怎样的一份前途和命运?
室内那样寂静,那样凄冷。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漠然的照射在石灰剥落的墙壁上。墙上原来挂着两个镜框,黑白色,简单易如我。一个是我和爸爸、妈妈的合照,那年我才六岁,照这张照片的第二年妈妈就去世了,所以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另一个镜框是妈妈早年画的一张油画,画面是平原、石峰和落照。现在,这两个镜框都已被我收进了箱子里,墙上只留下两块淡淡的灰黄的痕迹。不想看到这些有关记忆的东西,难以面对我是孤儿的事实。
老头郁郁寡欢了一辈子,似乎永远都是不快乐的,很难见到他笑,对于我只要露出牙齿,就当他在笑了。老头牙齿又不好,上次吃核桃把个牙齿挣断了,还是门牙,那以后我再也不逗他笑了,为啥?难看呗!
说实话,这些年来,我对老头真的不好,高兴了叫他一声阮老爷子,不高兴了就叫老头,许是叫惯了的,很难改口,以后不管高不高兴我都统一成老头。
经常惹他生气,连他喜欢的摇椅我都给霸占了,害他一次在阳台上差点掉到楼下,想想真是有愧,我抹着鼻涕想。阮老头,你一代武侠大师,怎么就生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啊?等等,好像不对,我怎么不争气了?还是争气啊!
老头,你泉下有知也该闭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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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真是想得周到!我真佩服他的冷静。
哎!
身后事简单得紧,后事完全让唯一的徒弟给包办了。我想插手都没我的份。遗体火化,骨灰送往灵骨塔;没有电子花车,五子哭墓扰人清梦,干干净净的,就像老头出了趟远门,没个归期而已。想想,鼻涕又往外冒了。
这样子的后事令街坊邻居感到有点不是滋味,总觉得相处二十来年的老邻居没风风光光的大葬,有些呕气;巷口的大爷大娘一个个探头探脑,曾经试探的问我阮老头的后事花费——才一万元哪!大跌眼镜。连个吹打拉唱都舍不得请,大骂我不孝顺。要不是阮老头那个曾经大方的挥霍,我还想大操大办呢!可怜我一个孤儿,身后一份遗产都没得。他们还真以为是老头那徒弟私吞武术馆的钱,打算后事仓卒办一办,跑了。哪有的事啊,那个痴恋武术的,只晓得开发新招术,才不会管这些钱啊,遗产啊!
现在,阮家除了我,就剩下一个徒弟了。
说起老头的女儿,唉,得先叹口气,免得眼泪像倾盆大雨,浙沥哗啦。
以前阮家女儿多活泼多疯癫啊,上树,抽弹子,打鸟,和人单挑。才二,三年没见,整个人就变了,变得风一吹就倒,嘴一开就满屋子咳声,浑身上下像染满病似的,就跟当年她母亲一样。可怜啊,看来阮家绝后的日子也不远了。
咳,瞧这些三姑六婆,七大叔八大爷的,除了诋毁我阮蓉,还会什么?我上树,那是因为树上有孤儿,我去安抚那些没娘的雏,他们懂什么?我这善心,都是打小就培养了的,老头深以为傲,深以为傲!我那个流汗啊!哎!~~我抽弹子,那是因为我有正义感,谁叫他们这些流着鼻涕的男孩随便拉隔壁小三的手,那小手胖乎乎的,就该我拉,咳咳,啊,不是,我那是正义,正义,懂吗?欺负弱小,就该管。
细细耳语在阮家武术馆外绕了好几天下散,像缕缕阴魂。而屋内,是相依为命的两人。
“尹涛?”外头下着蒙蒙细雨,有些冷,女人拉紧披上的衣服,赤脚往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