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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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琨劬又被宣进宫里,然后很快就又返回来了,直接到了恪儿在的院子里。
恪儿斜倚在一张罗汉床上,摆弄着面前小桌上的两盆正盛放的菊花。见琨劬进来,恪儿就欠身要起来,琨劬扶住了他,然后坐在另一侧,仰着。
“不问我被宣进宫什么事?”
“什么事?”
“皇上颁旨了,明年四月初八我跟那苗王女儿成亲。”
恪儿听了就停了下,“还有半年多,为什么要隔这么久?”
“这个我也不明白,是父皇和大臣们商量出来的日子,我不敢问,只好接了旨。”琨劬说着就侧过脸来看着恪儿,“你觉得会因为什么?没有道理啊。自古至今异族结亲都是拉过来就成亲的,哪有隔了半年的道理?”
恪儿就皱了下眉头,“我一个奴才,说不着这样的事情。皇上既已颁旨,便是不可更改的了,爷照着准备就行了。”
琨劬一挥手,叫屋里屋外的几个小子全退出去了,又命他们掩上门,这里琨劬才道,“你说吧,这里只有咱们两个,只当闲聊聊天,说说听听而已,也费不了你什么精神。”
恪儿隔着花看了看琨劬,收回目光去,声音极静极淡,“细事奴才不知道也猜不着,但有一样最有可能,就是苗寨那边的事情未了。”
琨劬一听眉头忽的就皱了一下,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了好久才道,“怪不得……我本以为我与那苗家公主不过是被落了子的定局,现在看来我们不过是仍被拿在手里,还没有落定啊……”
恪儿手指摘着菊花周围有些开败的几片残叶,“爷心里知道就行了,不用非得说得这么准确明白。”
那边琨劬沉默了一下,忽然抬手将另一盘花狠狠扫到地上!巨大的撞击声惊到了在外面候着的几个小子,他们吓得不敢吱声,以为又是琨劬对恪儿发了脾气。
而恪儿动也不动,仍弄着眼前的花,极冷地哼了声,“爷不必生这么大的气。你们这些成了年的皇子,哪个不是皇上手里的棋子?唯独爷吗?太子也已经被皇上赐了婚,娶了那镇北王的女儿,这与爷的婚姻有什么本质区别吗?这怨不得皇上无情,是这帝王之家从来如此,万事不得不为江山社稷考虑,容不得个人私情。这苦别的皇子受得,爷自然也得受着。”
几句话说得琨劬虽然仍忿恨难平,但却也冷静下来,“这些我知道,只是真搁自己身上,没那么容易就接受了。”
琨劬说着扬声叫道,“来人!把东西收拾了!”
于是外头的小子们忙叫进来收拾狼藉。恰好厨房的人来问晚饭,琨劬和恪儿各自点了几样,人就又都退了出去。
“以后你想吃什么只管跟厨房说,只要这世上有的,我都会想法儿帮你弄来。”
不想恪儿道,“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爷在我身上别闹得太过了,我可不想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一下惊到琨劬,看着他,“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身为皇子,虽然不得青睐,可若真有什么事,我连你的一条命都保不了吗?”
恪儿就仰着,手枕着头,“当日李唐王朝的旧典爷不知道?被立的太子因嬖好男色,惹得他父皇大怒,一句话就斩了那可怜的孩子,转身就废了太子为庶人,贬到荒乡僻壤。如今爷虽然不是太子,可已经与那苗家联姻,便是身负国邦之一任,不能不顾忌声名。如今爷因我之故闹得满府里外皆之,以后传到皇上耳朵里,容与不容原本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如皇上认真发怒,爷要如何?还有力保得我一条命?到时怕是连爷自己都保不了自己了。我本就是奴才命,并不值钱,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我并不想死。还请爷想想我的话,看可有些道理。”
这些话说得琨劬怔怔的,好半天才道,“那你到底要如何?”
恪儿这才道,“这就把差事给我吧,别拖着了,我也好堂堂正正地在府里做事拿月钱;至于别的,还请爷拿捏好尺度,维持皇家声誉爷也是有责任的,不能闹得太不像了。”
琨劬是老半天才动了下,“我知道了,你说得有理。”
说着琨劬就起身了,“我还有些事要办一下,你自己吃饭吧,晚上我可能就不过来了,你也好好歇几天吧。”说着竟走了。
恪儿就看着琨劬的背影,眉头微微蹙着,在想着琨劬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