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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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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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不清楚后面的情况,驾着马车一路狂飙。
刚开始小红马跑得太猛,着实吓了唐初一跳,但是有着多年飙车经验的他,很快就摸透了小红马的脾性,架着风江的马车在大街小巷体验风驰电掣的感觉。说真的,不比敞篷跑车差到哪儿去。
狂风吹拂他凌乱的头发,偶尔的失重感刺激着他的雄性荷尔蒙。“哟吼——”他忍不住一声狂啸,高高扬起缰绳,打在小红马身上,让它奔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风江,前面有个岔口,左拐还是右拐?”唐初迎着呼啸的风冲后车厢喊话,没人回应。
“你不说话我可随便拐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他一把勒住缰绳,将车停在路边,跳下横梁,绕车一周到车屁股旁一看。车厢雕花的木门一左一右双双洞开。再看车厢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风江的影子。
唐初的瞳孔骤然放大,第一个涌进脑海里的想法是,风江穿回去了!
他一个猛子扎进车厢深处,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每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穿回去的?秘诀是什么?难道是刚才马车风驰电掣的加速度?那他也在车上,怎么独独送走了风江一个?
正纳闷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叠一声粗重的喘息,就好像有人刚刚飞奔了二里地,好不容易追上了欠钱不还的败类,正准备摩拳擦掌,给他一通怒发冲冠的暴揍……
想到这里,唐初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隐隐发凉。他缓缓扭过头去,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阴暗的气场,暴戾的目光,散乱的头发,冷酷的表情,还有一双跃跃欲试的逐渐被攥紧的拳头……
“风江?”
唐初倒抽一口凉气,联想到自己刚才疾风一样的驾驶技术,车厢向后敞开的大门,还有风江头上肉眼可见的土灰,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全貌。
一个没忍住,他爆出了一声嗤笑。眼见风江的脸越来越黑,他赶紧用手捂住不争气的嘴巴,佯装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
风江冷冷地剜他一眼,指了指后车厢门:“上去。”
“我坐车里?那谁驾马啊?你啊?你是主子,我是奴才,哪儿有主子给奴才当车夫的道理,这不合适,不合适……”
风江忍着怒意,憋紧喉管低吼道:“废话少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进车里。”
“哎。”
舒舒服服地坐进车里,唐初几番憋不住笑。他坐车,风江开车,这才对嘛。
车外传来风江高高扬起缰绳撕裂空气的声响,吓得唐初赶紧一左一右紧紧扒住车座边沿。
没想到,风江只是虚晃一招,抽在小红马背上的时候,明显放轻了力道。马车十分平稳地上了路,一点颠簸和震颤都没有。
风江在车外嗤笑一声,扭过头去笑话唐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唐初窘迫地松开了手,恼羞成怒道:“好好开你的车吧!”
几经辗转,马车来到风江的宅邸门外。
高门大户,庭院深深。门前不仅有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镇守,更有身披铠甲庄严肃穆的带到侍卫当值。
唐初从洞开的大门向内望去,依稀可见雕梁画栋,美奂美轮。再想想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边那满是杂草和马粪的露天马棚……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
临到门前,风江一声招呼没打,忽然一把勒紧缰绳,将小红马勒停在原地。因为惯性,唐初一脑袋磕在车厢的前挡风上,实心硬木,结结实实,砰地一声,差点磕出脑震荡。
风江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不欲生的闷响,得意洋洋地勾起唇角,小声用口型念叨了一句:“舒坦。”
下了马车,唐初一路走一路骂,隐隐觉得脑门上热辣辣的,疼痛难耐,用手一摸,竟然鼓起一个包来。于是骂得更厉害,连带风江的祖宗们一并问候。
“三少爷好。”
门前当值的侍卫们对风江十分客气,尊敬地称呼他为少爷。
过了门槛,唐初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风江说:“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不是法定继承人啊,那这宅子和家业将来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不全是尊卑长幼说了算的。”风江下意识回怼了唐初,转念一想,不对,嘶了一声,“这宅子和家业跟我有没有关系,都跟你没有关系。”
唐初无辜地瞪大双眼,耸了耸肩。好心提醒你一下而已,不领情就算了,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还不稀得浪费口舌呢。
一路走来,唐初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尊卑有序。府里一干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甚至包括从灌丛里跳出来的猫仔,都对风江俯首称臣,毕恭毕敬,唯他马首是瞻。
唐初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暗骂,一帮狗腿子们,没见过世面,这么多人,起来反抗啊,打倒帝国资本主义,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风江途径一个清幽雅致的小院,停下来向唐初介绍说,“穿过中间那道拱门,隔壁是我的卧房。”
唐初顺着风江的目光看向拱门后的世界,一棵硕大的垂柳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不屑一顾地收回视线,粗略打量了一下风江替他选的这间厢房,喃喃道:“说真的,我以为你会给我安排间柴房。”
“你想要柴房,现在就可以给你安排。”
“用不着。”唐初赶紧一摆手,回绝了风江的“善解人意”,“这间就挺好的,离你近,随叫随到。”
风江反问他:“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安排在这儿?”
唐初僵住了脸,一扭头,正对上风江阴光阵阵的双眸。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
风江奸笑着,拍拍唐初的肩膀:“面对疾风吧。”
夜里,两个提灯打更的奴才途径风三少爷院前,小声议论起来。
“平常三少爷房里静得连声猫叫都没有,今儿个下午怎么那么热闹?”
“听说是三少爷房里新来了一个小厮,光是今儿个一下午就叫了他七八回。”
“是吗?这人谁啊,这么红?”
“红什么红,你不知道,三少爷给他安排到”那间”厢房里去住了。”
“死过人的那间?”
“可不就是那间吗。”
“咦~”
阴风阵阵,撩得人毛骨悚然。两个打更的奴才被风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打着哆嗦,一溜小跑逃离了风江门前。
整整一个下午,除了刚开始留给唐初的沐浴更衣的时间,其他时候,他的屁股就没沾过板凳。一壶茶水,从热放凉,从凉烧热,再从热放凉,愣是一口也没喝上。更不要说饭了,他现在看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觉得秀色可餐。
好不容易依着风江的意思,帮他打整完了几株盆栽里的落叶和杂草,唐初真是一星半点的力气都调动不起来了。
他透过屏风,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床具上小憩的风江,只见他杏仁似的双眼微微合起,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垂,不动不摇坐如钟。
唐初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悄悄将用来捡拾落叶杂草的木筷落在盆栽边上,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将灌了铅一样沉的屁股轻轻往板凳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