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在拍婚纱照的前一天，小锁突然接到导师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导师告诉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小锁误了两门考试，学校不能再让他继续读下去，他必须申请自动退学。我安静地坐在小锁旁边，听着听筒里的声音，看着小锁紧锁的眉头和越来越低的声音，不由得为他担心。导师还客气地让他转做RA（研究助手，小锁申请博士之前就做的工作），等来年重新申请博士。说得好听，明年如果就业压力大，香港学生申请博士的人多了，未必能有小锁的份。何况我们已经结婚了，小锁不可能无休止地再在香港耗下去。
    小锁很礼貌地感谢了导师对他的培养，同时不卑不亢地解释了误考的原因——香港考试通知都是要在学校公告栏才能看到，他住在研究所，除了上课平时很少去学校，就算这时候在香港，也未必能及时知道考试时间。挂掉电话后，小锁叹了口气，苦笑着对我说：“宝宝，我可能读不了博士了，你还会不会要我？”
    “傻瓜，我们都结婚了你还这么没信心，不管你什么样我都要你。”
    “谢谢你，宝宝。我想抽根烟，可以吗？”为了我，他已经戒烟一年多，要不是心情烦闷到极点，他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我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轻轻点了点头。家里还有烟，他爸爸拿给他孝敬导师用的，看来用不着了。
    晚上，他给还在香港的师弟和已经回内地的师兄分别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他始终很冷静，可是这两个铁哥们却急了。两个人都在电话里哭了。
    “你好不容易才读上博士，我已经放弃了，希望你能读下去。”师兄说。
    “你别这么快放弃啊，我们还要一块在香港拼呢。”师弟说。
    真的，人一辈子是需要朋友的，关键时候，朋友能起很大作用。小锁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会儿地上就有一堆烟头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坐着。
    “妈的，没想到我和老师的关系能处成这样。”他苦笑。
    “你别这么想，不是你的原因造成的，你把他当老师，但是别忘了，他是商人出身，可能在他眼里，你只是一个拿薪水的打工仔。”我安慰他。这句话对他起到了效果，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拍婚纱照呢。”他笑，我点点头，然后躺在他身边，抱着他。
    刚躺下，电话响起，他师兄打来的：“小锁，你千万要想开，博士读不成没关系，大不了咱回内地读，千万别做傻事啊。”
    “放心吧，师兄，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老婆在我身边呢。”小锁笑着安慰师兄。
    放下电话，我们接着睡，可是谁也睡不着，大概11点多的时候，电话铃又一次响起，这次是师弟：“小锁，你赶紧回来，我帮你问了，两门课没考试大不了明年重修，只要三年内学分够了就行。你回来我们一块再去系里问问。”
    小锁显然已经放弃了，谢过之后说，“不管了，我们拍完婚纱照再说。”
    黑暗中，我们谁也没说话，终于，我开口了：“明天不拍婚纱照了，你回去。只要有最后一丝希望，我们也要争取。”接着，我给婚纱店的新娘秘书打了电话，取消了第二天的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