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第十八章 天降大任于斯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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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不说这个啦!”木莲停止了女孩子之间情爱私语的交流,转移了话题,“说实在话,木兰,我对你今天饭桌上的举止很不满意,你看爹娘都愁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还吃得下喝得下?还在闲情雅致在这里弹琴唱歌?”
“姐姐呀,”木兰慢条斯理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替爹发愁担心?只是我知道,发愁担心是没有用的,不如想个实际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木莲反问,“除了爹,我们家里又没别的适龄男子,总不能让棣儿去应征吧?他才不过十二岁,比剑比刀高不了多少!”
木兰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看着虽隔世而非离空的姐姐。
“听娘说,其实,我们原本有个大哥的,”木莲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比我要大五岁。只是因为娘过于劳累,大哥月份不足就出生了,身子骨非常虚弱,爹娘虽然对他呵护备至,请医吃药,可是大哥勉强活了五岁,还是去了。”
烛火跳跃着,幽幽地投影在姐妹俩的面容上。
“姐姐不用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可恨你我都是女儿家,能有什么办法?”木莲无奈地回答,站起身来,“天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望着姐姐启户而出的背影,木兰淡淡一笑:“姐,你不会知道的,其实,一切早已安排好了。”
寒风吹树木,严霜结亭兰。花弧横竖睡不着,起身到后院,拔剑起舞,一套花家剑尚未练及一半,已然气喘体虚,不由嗟叹:壮心未已,烈士暮年奈若何!正在兀自惆怅之际,忽然一个黑影从竹从中纵身而出,手中掌握得不知何种武器,对自己突袭刺来,花弧大惊,急忙举剑招架。只见来人身着夜行衣,黑纱蒙面,身法灵巧多姿,手中武器呼呼生风,劲影重重,将花弧从头到脚罩得水泄不通。然而奇怪得是,这个人明明是个偷袭者,却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点到即止,并无心伤害花弧,自如腾挪,婀娜从容,美不胜收,似乎在跳着一曲优雅的舞蹈。
花弧没接几招,就气喘吁吁,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心内大惊!——究竟是什么人武功如此高超,且这招式之新奇灵秀绝非寻常江湖之众所能拥有,幸好此人招式虽奇然而内力并不深厚,而且未存伤害之意,手中所用武器居然也不过就是一株竹枝,否则,焉有自己的命在!
花弧勉强架开一剑,跳到一旁,高声断喝:“什么人,胆敢到我花家撒野!”
只听对面刺客轻轻一声娇笑,抬手扯去面纱,一张柔美淘气的脸露了出来。
“你,——兰儿?”花弧又是一惊,又是喜又是怒,喜的是自己浑然不知女儿竟然能修练成如此上乘的武功,怒的是女儿竟然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就对自己发动偷袭,惊吓得自己一身的冷汗。
“爹!”木兰蹦跳着跑过来,“对不住啊,让您老人家受惊了!”
“兰儿!”花弧板起脸,还是有些生气,“半夜三更的,你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木兰调皮地吐下舌头,甩了两下手中的竹枝,得意地说:“爹,你觉得女儿的武艺长进如何啊?”
“嗯,不错,大有长进,只是为何与我教你的花家剑法差异如此之大?这些招式身法柔中带刚,而又华美之极,你从哪里学来的?难道是慕容先生教你的不成?”
“爹爹——”木兰撒娇地抱住花弧的胳膊,“您老人家是不是困糊涂了?慕容先生一介书生,儒雅至极,怎么会这些打打杀杀?”
“那是…。。”花弧不解地皱起眉头,木兰也不点破,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等着。
“灵逸琴剑?”花弧惊讶地大声问了一句。
“嗯哼。”木兰潇洒地耸了耸肩膀。
“怎么可能?这样的旷世绝学,失传近千年,怎么会被你一个小丫头所参破?”花弧的声音里满是置疑。
木兰笑笑:“为什么不可以?”她转过身揪下一片竹叶,“爹,到现在,你也应当知道,在慕容先生的不倦教诲之下,女儿琴艺卓绝,而且您老从小就教我练武,骑马舞剑习射,既然琴剑双通,女儿为何不可将二者融汇合一,参透冰蚕素绢上的奥秘?”
花弧闻言大喜:“是啊,是啊,我儿有幸得到水龙吟宝剑,已属天赐机缘,能够参透冰蚕素绢上的奥秘,推敲起来,也在意料情理之中。好啊,好啊!”说完,他抚着胡须,欣慰地大笑起来。
木兰笑嘻嘻地问:“爹,你觉得女儿的武功比起您老人家来如何呢?”
“虎父无犬女,兰儿,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父深感荣耀与欣慰啊!”花弧的喜悦与欣赏尽露无遗。
“那么,”木兰凑上前,睃着眼睛问,“爹,你觉得女儿替您去从军打仗,又是如何?”
花弧不提防这一问,吓了一大跳:“你,胡来!”
木兰收起嬉皮笑脸,脸上已然郑重起来:“爹,女儿不是在说笑,说实话,女儿对您不征求我的意见就私自为我订下婆家十分不满,离家出走也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不是因为误打误撞地知道朝廷征兵,女儿早就单枪匹马闯荡江湖去了,绝对不会再回花塬头!可是偏偏,”木兰说不下去了,低下了头,抽了一下鼻子,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泛起泪光,“偏偏我撞见了,我就不能再铁石心肠不能不管不顾,爹,您老人家已经是花甲之年,又疾病缠身,怎能抵挡虎狼之族?”
“二丫!”一声颤巍巍的呼唤传来,袁氏由木莲搀扶着,急急走来。
“我不许!”袁氏恼怒地说,“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发疯了,在这言语颠狂?你什么时候见过有女人出现在军营出现在战场?”
“娘,”木兰望着袁氏,耐心地说:“古往今来,天地灵秀,也蕴育出不少奇女子。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然而我娘子林中,也出过不少女中豪杰。载驰夫人飞驾救国,李寄九岁斩蛇,缇萦上书救父,昭君为汉匈止战主动请命出塞和亲……娘,这些女子论胸襟论胆识,哪一个不愧煞须眉?木兰不才,也拟古人,替父从军,挽国家危亡于既倒!况且,爹爹刚才不是说,女儿的武艺已经远远超过他了吗?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去?不让我去,是要爹勉力上阵,还是要让姐姐和弟弟去不成?”
“这……”袁氏一时无话可说,花弧和木莲也唯有惊叹而已。
“这该死的柔然哟!”袁氏忽然哭起来,“让我们平常老百姓简直就没法好好活呀!”
“娘,”木兰过来搀扶住母亲,款言安慰,“娘,你不要这样讲,女儿上阵杀敌,不就是为了我们这样的人家永远安居乐业吗?如果你也不去我也不去,谁来保家卫国?”她使劲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无限悲壮地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木莲也哭哭啼啼地说:“妹妹,你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如何去得战场?”
“这个好办。”木兰不以为然地说,“我女扮男装就是了,反正我个子高,说是个男子也说得过去。”
花弧一直静立旁观,此时突然插言说:“兰儿,你跟我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