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鼻子那么灵就不怕薰吗？
    带着这个疑惑我封闭了嗅觉，耳朵忽略过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我斜眼瞧去是把怪飞刀削了一大片衣袍，撞在我耳朵上不痛不痒，挂在随风飘曳的袍子上。
    “滚开。”
    “你弄坏了小爷的衣服，得赔钱。”
    “本公主赔你钱，你还是乖乖让开，小心伤了你的身子骨。”
    “你赔的起么，那可是我师父送的。”
    “你开个价？”
    “我师父养我含辛茹苦，英年早逝，什么话都没留下。你说这件遗物值多少？”
    “本公主给你当官的机会。”
    “听听，这只是一个机会而不是给你个官当当，这个公主要么不行，要么就是太聪明。”这话是站在院内边角的少年说的，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熟悉的坏笑，我见他这脸陌生但气质与神态似曾相识，不过几个呼吸我便认定他是介莫邪了。
    这小子怎么也来这，不过不管他现在有多厉害，都是要入我的五脏六腑的。
    “当官多无聊。还是当个游侠有意思。”
    我摘下衣袍看着林若若抱臂而立，笑得邪，有点像介莫邪，像那个令我心动的男人，但他可比介莫邪要年轻，干净可爱多了。我生出了玩弄的兴致。
    要不然，留他一命，与我作伴。
    林若若站在我身前道：“你今天可别想对老板娘动手。”
    公主高姿态：“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总有一天她会不在你身边的。”
    后天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摸着发梢道：“从今天开始客栈的一切都要钱。住不起可别怪我不客气赶人。”
    “多少钱能住？”小女孩从楼梯上冒出来一身纯白，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找的水，洗干净之后透着一股纯美，像毛毛细雨，像雨中草，应是飘着清香。
    我想她一定很好吃。
    “十片纯银叶子一个人。”我道。
    “好。但是哥哥要你自己来拿。”她说话大方，一点儿也不像昨晚的样子。
    我看了许久，挪脚的时候轻笑一声，我看出来这孩子是哥哥，而不是妹妹，他两长得相似，不认识的人自然看不出端倪，可我觉得一个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心性，一夜之间由怯弱成长为落落大方是需要一点挫折的。
    在这里他们的挫折就只有我一个。
    美味的食物值得我费心，昨晚我恢复蛇身之后便一直关注着他两，一个躺床上，一个关心自乱，在屋子里绕圈圈，哥哥妹妹情深意切，倒是可爱得很。
    至于剩下的东西，只要活着保持新鲜便可以了。
    我转身便攀上楼梯，丝滑得像白蛇传里的那两条骚气蛇类祖辈，身后不乏鄙夷贬低。
    我已不是当初的艾欣，昨晚失去一夜暴富的机会，如今自然得靠自己的实力攒钱，不管以后是当官还是做匪，钱都是好东西。
    我还是想入人间，做个人玩玩。当然不会像前两回那么狼狈了。
    盘旋几步，摆动腰肢舒展着属于人类的骨节，其实摩擦的是蛇麟，红色体内没有骨头，方便入口，它肉美得同类相残。
    我觉得红蛇就是某种异类生物赡养出来食用的，只不过这群红色的主人死了，或者外出数百年，以至于蛇巢里的蛇饿到同类相残。这一吃竟然发觉美味可口，便再也吃不下别的。
    加之这世间有神，竞争神的人竟然有师傅和介莫邪那般的变态，难免不会有其他神是爱吃我们这类生物的。
    我敲了敲敞开的大门，屋内的“哥哥”躺在床上，被褥有微弱的起伏，我停止了幻想，看着身旁那个“妹妹”。
    他背对着楼下，悄声说道：“姐姐，这里有大夫吗，哥哥生病了。”
    我知道这个世界以男为尊，男子生理构造一般比女子要强，他做哥哥比扮做妹妹好处多多，可他偏偏装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打着装大白兔的打算，可我看他年纪小小，也没有任何武功底蕴，不知道他有什么能耐。难不成他会用毒？
    我喜欢毒，我喜欢他装作女人，他就像是当年的艾欣。别有一番风韵，柔弱不能自理，需人宠爱，人人可摧残。如果有能力谁不想做康尘呢？
    幸运的是这里没有康尘，只有我这个贪吃鬼。我从来不过多折辱将死之人。
    “风寒还是急症？我略会些岐黄之术。”
    “妹妹”领着我坐在床沿，我装模作样的摸了“哥哥”的脉门，其实看着他灵魂悬浮，几乎要离开身体，便知道他已然药石无医。
    “妹妹”掀开被子，“哥哥”的衣袍敞开，肾的位置被人取走了一大块肌肤，露出里面空荡荡的内窍。
    我几乎已经理清所有。
    目前看来除了奢香香还有谁对男性嫉恨如此呢，除了奢香香还有谁会想对肾泄愤呢？
    我只是没想到奢香香竟然对如此幼童也能下此毒手，也有些意外，他们居然如此倒霉，在我互换身体的那一小段时间里，遇到了奢香香，不过也算他们命大，没当场死亡。或者说着奢香香暴虐是暴虐，可不赶尽杀绝。
    再看“妹妹”便理解他化作女装的理由了。起码奢香香对幼女的敌意没有那么大。
    我摇头道：“以人的能力救不活了。”
    “妹妹”年纪虽小，脑洞却很大：“那非人的能力呢？”
    “方法甚多，你需选择。”我留下这句话道：“时间不多，你的这个哥哥只有八个时辰可活。”
    他很聪明，聪明得像跟我一样是个妖怪：“不知老板娘这里的方法有多少？”
    “做人活不了，做鬼，做活尸，做傀儡，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做鬼会失神志，做活尸不食人间烟火，需以血肉为食，做傀儡六识尽失，不管是什么都比人少了点东西。”
    “那做妖呢？”他年纪尚小，眼色飘忽道：“我听说这里有能把人变成妖怪的东西。做了妖怪是不是天下无敌了。”
    我嘴角勾起，觉得他滑稽：“妖怪吃人的。”
    他稚嫩的脸上忽现迷茫：“人也吃人，妖怪也吃人，人和妖怪有什么不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