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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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伤握着”孤鱼”往后院奔去,他一路辗转,他亦一路刺穿,惹得一路惊喊,归得一路静安。
无痕则反转跳跃在各个房檐之间,无伤扑杀“近忧”,而他则替无伤解决掉“远患”,两人一高一低,一近一远,各自以手中之刃护对方周全,其间的亲密与默契再无需多言。
此时,整个凤家就如同一个狩猎场般,在满地温热的鲜血中渐渐陷落,直坠地狱。
“啊!不要杀我!”一个小姐打扮的姑娘,从房里奔逃出来,而下一瞬,她便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房檐上的无痕很是镇静收回了”双落”,而后又掷了出去。
“你是谁?!”一个妾氏打扮的女子,徘徊在回廊间。
“你们究竟是谁?!”又一个妾氏打扮的女子,从房中走了出来。
一下,两下,前人的血还未滴落,”双落”又洞穿了后来的人。
“我们风家与你无仇无怨,你们这是为何。。。。!”这是日前被无痕放回来的那个男人。
无痕神色未变,只是轻描淡写的将”双落”从男人脖颈上收回。
“娘。。。我好怕!”又一个小姐打扮的姑娘。
“不哭啊,蕊儿不哭,娘会保护你。”看打扮,这应当就是风家家主的正妻了罢。
无伤看了眼瑟缩在角落里的一对打扮十分讲究的母女,唇边抿出一抹狞笑来,下一刻,”孤鱼”就落在了她们项间,“哧——!”的一声,两人双双都毙了命!
无痕从未忘记,亦或是不敢忘记,他与无伤的娘亲若雪,记忆中那个知书达理且貌美贤淑的女子,是如何在风家的磋磨下香消玉殒的!而他与同样年幼的弟弟,当年又是如何被风老家主追杀的!
所以自从进入风家以来,虽然无痕已经努力装作平静,但他那双握着”双落”却在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将他一直竭力隐藏的心绪暴露了出来!
杀光她们!
杀光他们!
给娘亲报仇!
给伤儿报仇!
他们都该死!
他们都该死!!
藏在心底的恶魔咆哮着与理智拉扯,无痕的出招愈发的不留余地!
但幼时的记忆,无伤其实已经差不多都忘记掉了,但是,他却没有忽略掉无痕自从进入风家就开始颤抖的那双手,他是知道的,他和无痕是双生子,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哥哥要杀的人,必须得死!
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只要惹怒了哥哥,就得死!
杀了你们!
杀光你们!
不得不说,无痕与无伤这对双生子,除去本身就很是相似的容貌之外,还是有其他的共同点的。
就比如。。。他们此时此刻相辅相成的纵容与疯狂!
温热的鲜血在白玉石砌成的地板上晕染了成一幅幅充满了不详且又诡异的死亡画卷,又连同那四处传来的惨叫汇合在一起,仿若恶鬼的狂欢,活人的祭日般,令人不寒而栗。
许是看多了鲜血,无痕觉得那天边的夕阳,似乎都愈发的红艳了。
风天瑾,是而今风主的当家家主,其早年风流成性,寻花无度,若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不论手段他都是要得到手的,在兰汀城里,他早就已是臭名昭着。
要按理说,风老家主本不该将风家的家主之位传予他,但奈何与风天瑾同辈的风家人之中,再也挑不出另一个有风天瑾这般怀着”经商奇才”的人,试问,一个由外人品评来的不雅虚名重要,还是自己儿子赚来的,看得见又摸得着的银子重要?
结果不言而喻。
风老家主力排众议将风家的家主之位传予了风天瑾,而风天瑾亦借着风家的家主之位,寻花更是无边无度!
可这要算起来,而今的风天瑾才刚过不惑之年而已,他怎地。。。怎地显得如此”人未老,身先衰”至此?
只见无痕从檐上跳下来,以”双落”缠上了风天瑾的小腿,硬生生将他从回廊上顺着石阶拖到了地上。
“风家主?”无痕将”双落”收在手中,淡淡的看着风天瑾道。
“你到底是谁?!”风天瑾略显狼狈的站起身来,仍是厉声质问道。
说起来,无痕与无伤的样貌,是要更像他们的娘亲若雪一些,但所谓血脉相连,就算无痕与风天瑾长得不再像,可风天瑾也不至于。。。觉得无痕只是个陌生人罢?
“风家主,你竟然问我是谁?”
“哈哈哈!”无痕嗤笑出声,他道:“既然风老家主这么贵人多忘事!”
“那就由我来提醒提醒风老家主,我是谁可好?”说完,无痕手中”双落”如电缠上了风天瑾的双腿,一把又将风天瑾摔在了地上,他缓缓道:“风家主不妨再好好的看看我这张脸。”
无痕收回”双落”一步步走近风天瑾面前,他道:“看清楚了吗?”
“想起来了吗?”
“不若风家主你说说,我。。。到底是谁?!”无痕一改平日里的淡定平静的模样,他似陷落在昔日里饱含着痛苦的记忆中,他变得步步紧逼,变得声嘶力竭!
无痕步步往前,风天瑾便只得用手撑着身子忍不住的往后退,小腿上被”双落”缠过的地方,也渐渐渗出丝丝的血来,很痛,可他却连抱腿痛呼的动作也不做到,他被无痕逼至了角落,一根朱红的柱子抵住了他的背,他已退无可退!
望着无痕那张冷凝着的依旧清俊的脸,风天瑾脑中流光一闪,“你。。。你是尹若雪的儿子!”来不及细想,风天瑾就脱口而出。
风天瑾对无痕说:“你是尹若雪的儿子!”
在这个时候,风天瑾都没有说,你是我的儿子,亦不是说,你是若雪的儿子,他只是震惊中带着些许恍然,轻易中又带着些许冷漠,甚至连同死亡的恐惧和身上的疼痛他都忘了。
尹若雪,这于无痕无伤而言重愈千斤的三个字,从风天瑾口出说出来却仿佛不值一提。
“对,我的娘亲就是尹若雪。”无痕点了点头,他道:“原本我还想再听听你解释一下我娘亲当年是怎么死的,但是你那轻描淡写的语气,真的让我很生气。”
风天瑾那的句“你是尹若雪的儿子!”彻底激怒了本就不再平静的无痕,就似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嗖——!”的一声轻响,无痕手中的”双落”又缠上了风天瑾,可是这一次却不再是腿,而是最为脆弱的脖颈。
无痕静静的看着风天瑾那张虽然老但却仍可见当年风姿的脸渐渐爬满恐惧,他道:“现在,我不想听你解释了。”
无痕说:“我只想让你死了,再下去给我娘亲赔罪。”
风天瑾终于是怕了,只见他双目圆瞪,嘴角微启,应是想再说些什么的。
可无痕却不想给他机会,握着”双落”的手暮然收紧,只听“咔吧——!”一声脆响,风天瑾的头颅就落到了地上,连半点声响都未再发出来。
都部鸮十分迅速的解决掉了前院里所有的护卫,只见他手中的绝音枪尖还未干,正往地上滴着仿佛还温热着的血,他从院中回到正门前,神色平静的拿起了方才他杵在地上的那把墨色油布伞,是意欲将绝音枪收在伞柄内,可那银色的枪尖上残留的血迹,却让他有片刻的不爽,末了,他又将沾着血的绝音枪在躺倒在脚边的人身上蹭了蹭,而后才满意般的将绝音枪收回了伞柄内,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余晖正艳,他心道,今天的天色,真是不错,就是不知无痕无伤那边怎么样了。
都部鸮将撑开的墨色油布伞搭在肩上,很是随意的模样,他在正门前顿了顿,见无痕无伤还未出来,便又撑着伞从正门走了进去,闲庭信步似的。
而这时。
刚从账房出来的风老家主也被无痕无伤兄弟堵在了房中口外的石阶上。
“你们这两个孽障!”对比起风天瑾健忘,风老家主倒是一下子就认出了无痕无伤来,只是听他说的话,怎么听,都怎么不入耳,他道:“你们怎么敢,怎么敢杀我风家的人?!”
“想来当年,老夫就不该给你们这两个孽障走出风家大门的机会!”
“老夫当年,就该亲手杀了你们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畜生!”
不得不说,风老家主到底是见过些大世面的,当无伤手中的”孤鱼”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还能“义正辞严”的来指责无痕无伤兄弟俩,真当是。。。勇气可嘉。
可是说到底,无痕无伤的身上,也流着这风家的血罢?
无痕无伤,也算是风家人罢?
但听风老家主这一口一个“你们”,一口一个“孽障”,又一口一个“畜生”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将无痕无伤看作是风家人?
亦或说,这整个风家的人,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他们都从未将逝去的尹若雪,或是无痕无伤兄弟当作是他风家的人!
这种不被期待的出生,且又几乎在出生的那一天起,就被既定了悲剧的人生,该怨谁呢?
无痕与无伤也不知道。
“你们风家?呵。”面对风老家主声色俱厉的质问,无痕甚至还笑出了声,只是怎么看那抹笑意怎么都觉得冰冷,他道:“还请风老家主放心,这风家啊,没有以后了。”
无痕说:“只要你们都死了,风家就没有以后了。”
“是吗?”岂料这时风老家主竟也笑了起来,他道:“可是你们可别忘了,你们身上流着的,也是风家的血脉!”
风老家主说:“只要你们两个人还活着,我风家的血脉就永远不会断!”肮脏藏在了血脉里,似乎永远都斩不断。
可无伤却说:“你错了。”
“就算我和哥哥还活着,风家的血脉也已经断了。”说完,无伤手中的”孤鱼”一转,便在风老家主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条血线。
风老家主不明白,疑惑的瞪大了双眼,弥留之际,他竟似看着那握着弯刀的身影吻上了那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脸上!
“哥哥是我的,风家又怎么还会有血脉呢?”
。。。。。。
都部鸮撑着墨色布伞从前院的回廊走出来,发现无痕与无伤正说着话,便未过去打扰。
他跨坐在荷花池的雕花栏杆上,望着眼前这片煞是好看的”闻君”金荷轻轻的偏过了头,那双深邃得看不见底的眼望背后的”七星棺”溢满了深情,他道:“这片荷花池真美,真想让染儿你也看看。”
。。。。。。
有风来,吹散了满院的血腥,又风干了一地的狼藉,连同压在三人心头的旧恨与新伤,都不觉得那么难挨了。
后来,都部鸮又回到了之前那座山上,说是难得有机会,想要带”七星棺”里的郑修染看日出。
后来,无痕无伤带着从风家酒窖里拿来好酒,和几碟在街市上买来的当年尹若雪最喜欢点心去祭拜了她。
无伤将”孤鱼”从后腰抽出倒插在坟前的地上。
无痕亦将腕间的”双落”解了下来,搭在了”孤鱼”上。
兄弟俩静静的将酒和点心摆好,又跪下来恭恭敬敬的嗑三个响头。
再起身来,无痕轻轻的开了口,他道:“娘,痕儿和伤儿回来看您了。”
“对不起娘,我们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看您。。。”
想来,当年那个说着“等我死后,痕儿你就带着伤儿离开风家,永远都不要再回来!”的温婉女子,也是不会责怪她这两个她拼了命,也要保护着的儿子罢?
毕竟,无痕无伤可是在她的期盼中来到这个世上的,她应当永远都不会怪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