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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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裳台上的舞姬刚刚舞完了今夜的最后一曲,眼下她们正拖拽着长长的纱裙躬身谢幕退去。
这时。
“哧——”的一声,高台后一颗如同星星的亮点直直窜入空中,“嘭——”的一声,亮点在夜空中炸开!就如同一朵硕大的金丝菊般绽放在了天边,而后硕大的金丝菊又渐渐淡去,化作一颗颗似带着小尾巴的流星般一闪即逝的坠落,可还不待高台下仰着着观看的人群失落,又听高台后传来了“哧——”的一声!如此循环往复数刻之后,便迎来了今年庐阳花芋的压轴彩头!
待最后一颗带着小尾巴的流星坠落之后,欲将目光从天边收回的人们都又被那端坐于仙乐台上的红影吸引住。
只见那高坐于仙乐台之上的人,着着一身红衣,红色的发被一根紫莲琅寰簪高挽于顶又自脑后如瀑般披散而下至腰间,他微阖着眼,如画的眉目间是如同深潭的幽静,他面前原本只放着一个三足鎏金香炉的几案上多出了一把很是古朴却没有弦的琴。
忽的。
只见那人睁开了微阖的眼,眼中是与他身上着的红衣一般夺目的眸子,鲜红澄澈且又晶莹,他缓缓抬起了手,修长而白皙的手落在了那把没有弦古琴上,就如同似落在了一个宠物的皮毛上般,他几近温柔的摩挲着。
这时。
只见那把没有弦的古琴竟如同被风化了的墙皮般,慢慢的脱落开来露出了它原有的样子。
琴头是凤头,凤眼处还点缀着一颗恰到好处的红宝石,琴尾是凤尾,六根栩栩如生的尾翎上亦点缀着六颗各色的宝石,与此同时,六根银白色的琴弦凭空而现至琴头凤眼处牵至琴尾凤尾尾翎处!
至此,谁敢再说”凤凰六弦琴”古朴而无弦?!
”凤凰六弦琴”明明熠熠生辉有六弦!
“啊?!”
“那把琴是什么啊?”
“庐阳花芋的压轴彩头,你说还能是什么?”
“啊?!那把琴该不会是柳家的那把”凤凰六弦琴”罢?!”
“可是传说柳家的”凤凰六弦琴”没有弦啊?!”
“你们傻啊!”
“你们现在还没看出来,那琴本来就是个宝贝吗?!”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怎么”凤凰六弦琴”在他手里就变了样了啊?!”
“他是谁家的公子啊?”
“怎么生得那么好看?!”
“以往每次庐阳花芋我都未曾缺席,怎地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公子啊?”
高台下的人们窃窃私语不断,有震惊,有艳羡,有倾慕,亦有。。。好奇。
高台上的幽冥赤雪也惊讶于”凤凰六弦琴”的变化,但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而后便轻试了几个音,之后,幽冥赤雪便也发现,这”凤凰六弦琴”大概真的是个好东西,但比起这个发现,幽冥赤雪更多的是他总算可以稍稍放下心来,他总算也是没有辜负柳老先生的期望。
高台后的高楼里,柳老先生一脸惊喜的看着幽冥赤雪,连茶盏被碰倒他也不在意。
幽冥赤雪轻轻的吸吐了一口气,而后他便半垂下眸子开始抚琴,随着他雪白的指尖上下跳动,一阵舒缓轻柔的琴声便随之而起,他觉他似回了那个他时常会做的梦中,梦中那个始终不肯转过身来的白色身影便是如他眼下这般,一次次的对他弹奏出这首曲子。
其实,幽冥赤雪并不知道这首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曲子叫什么名字,但他却知道,在柳老先生说希望听他用”凤凰六弦琴”奏曲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首曲子。
但若是幽冥赤雪不曾被圣莲辞离种下忘情蛊,亦不曾被惑心与泽镰抹去记忆的话,那么,他是应当知晓这首曲子的名字的,因为,这首曲子是圣莲伊月幼时奏予幽冥赤雪听的,它名唤——明月幽思。
正对着仙乐台的高楼顶上,圣莲伊月怀抱着那捧鲜艳欲滴的彼岸花死死的盯着仙乐台上正抚着琴的幽冥赤雪,他一双紫眸眨也不眨,似怕错过幽冥赤雪任意一个细微的动作或是表情。
舒缓轻柔的琴声缓缓变得亦扬亦挫,就似一条潺潺流动的清溪,又似一位如泣如诉的佳人,令人甘愿随着琴音深深陷入,如同被摄取了魂。
待一曲终了,众人还未醒。
幽冥赤雪便抬起手来拂去被风拂到至眼前的发丝,这时,他忽见一位身着紫衣的公子就似如那从天边的圆月中踏出来的谪仙般翩然落在了自己面前,只听那如同谪仙的紫衣公子道:“我的雪儿,好久不见了。”
圣莲伊月近乎贪婪的看着幽冥赤雪,他道:“雪儿,我如当年与你约定好的那般,来接你了。”
“就是不知而今的雪儿你,可还愿意跟我走?”圣莲伊月说着,便将怀里的那捧鲜红欲滴的彼岸花递过了去。
如果说在此之前的圣莲伊月是固执才不愿放开儿时予他温暖的幽冥赤雪的话,那么眼下的圣莲伊月便是重新的、再次的,又如同当年初见般的心悦上了幽冥赤雪。
圣莲伊月想,幽冥赤雪这个人,或是连带着这四个字都已经成了他此生心中的魔,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俘虏,他是逃不了,他亦不想逃!
“。。。你!!!”幽冥赤雪一脸惊骇,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但眼前这个人却给了他一股深入骨髓的熟悉之感,水色薄唇轻启,来不及细想的话就已脱口而出,他道:“本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圣莲伊月笑了笑,却并不回答,他只是看了看手中的彼岸花,他才道:“雪儿你不肯收下吗?”
“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了很久的。”圣莲伊月似轻叹,又似失落般垂下了眼。
这时。
圣莲伊月却觉手中一轻,只见幽冥赤雪还算淡定的从圣莲伊月手中接过了那捧彼岸花,他似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觉心中一痛,全身血气瞬间逆涌,再来不及他开口,他便是一口鲜血溅在了自己手中那捧无处安放的彼岸花之上!
圣莲伊月见状似想起的什么,只见他神色神色一凛,俯身就将焕然一新的”凤凰六弦琴”背在背上,又见他弯下腰来在幽冥赤雪耳畔轻语,他道:“雪儿你跟我走罢,让我替你除去身上的蛊。”
圣链伊月想,既然幽冥赤雪见到自己是这个反应,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在他幽冥赤雪心底仍有一些位置的吧?
纵使他的幽冥赤雪被种下了忘情蛊,纵使他的幽冥赤雪被抹去了记忆,他幽冥赤雪满是疮痍的心里,也仍给他圣莲伊月留了容身之地,纵然只有方寸,也足以令圣莲伊月大喜!
“你。。。你说什么?”幽冥赤雪捂着胸口,他只觉心中像似被火烧般疼痛难挨,但他还是克制着清醒,他道:“你说本尊中了蛊?”
“雪儿,这是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走罢?”圣莲伊月伸手欲抹去幽冥赤雪唇边的鲜红,却不料被幽冥赤雪避开,可他也不恼,仍是认认真真的看着他道。
“好。”幽冥赤雪也知当下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见他朝一个方向打了个手势,又向圣莲伊月道:“本尊跟你走。”说完,幽冥赤雪就费力的撑着面前的几案,应是欲站起身来,却不料随着那紫衣公子的药草香近,自己便身下一轻。
圣莲伊月径直将幽冥赤雪打横抱在了怀里,他不待幽冥赤雪挣扎,便开口道:“雪儿你且莫要再动,以免引得蛊虫再次发作。”圣莲伊月终于将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幽冥赤雪抱在了怀里,若说他不开心,那全然是瞎话,但看他那飞扬着的唇角,便知他眼下已是飘飘欲仙。
当然,因为动作而诱发蛊虫发作这种鬼话,圣莲伊月也就能骗骗眼下刚刚吐了血,又心中方寸乱的幽冥赤雪了。
不然,纵是换一个情形,便全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圣莲伊月抱着幽冥赤雪离开了仙乐台,如同他来时那轻意翩然。
待沉浸于琴音的众人缓缓醒来,纷纷望向那空无一人的仙乐台,若失怅然。
好在这时高台后又有烟花声传来,待一朵朵大而绚烂的金丝菊在天边炸开时,游乐的众人们终于又开始嬉笑喝彩了起来。
烟花声,游乐声,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不由让人感叹好一个庐阳花芋,好一个完满月夜,属实真叫人流连!
但比起沉浸在庐阳花芋里的人们的欢乐欣喜,北城江畔上官临城的别院中的书房里,气氛一片沉凝!
上官临城如同当初那般将当年一同谋划了那件的人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如果本盟主没有记错的话,当年那件事,后来负责”清除”的人,应该是神喻使和南巫大师的人罢?”上官临城坐在首位上,一脸不悦。
“可据神喻使和南巫大师的人当时回报的消息上说,幽冥赤雪应当已经是个死人了罢?”
“那既是如此,不知神喻使与南巫大师而今可否给本盟主和在坐的其他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本该死在当年的人,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而今的庐阳花芋之上的?”
上官临城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其中却涵带着不容在坐的各位置喙的笃定。
上官临城笃定幽冥赤雪还活着一事,定是神喻使和贡巫大师的人谎报消息且不作为的错。
“上官盟主此言怕是不对罢?”神喻使同样面色不善的开了口,他道:“虽说当年负责”清除”那几个老东西的人,确实是我与南巫大师的人,但一直负责搜寻古墓信物的人,可是上官盟主你的人!”
“就算我们当年”清除”时,真的漏掉了那个幽冥小儿有错,但是上官盟主你呢?”南巫大师同样沉着脸接过了神喻使的话茬,他道:“我们本来就只是冲着古墓信物去的,我与神喻使纵是遗漏了个幽冥小儿,但那几个老家伙最后可全都是死了的,可他们手中的信物呢?”
“他们手中的信物是真如上官盟主所说的,并未找到,还是。。。被上官盟主一人私吞了?”
“毕竟,在坐的各位也都是只听了上官盟主的一面之词。”
“所以,上官盟主在要我们给予解释之前,自己能否先替自己想好,又该如何与我们解释?”
南巫大师与当年一样,始终都是站在同为外族人的神喻使那边。
可叹的是一向都讲究”和气生财”的风老家主,竟在听了双方的话之后没有出来打圆场,只见他低垂着眸子淡淡饮着茶,似未受到笼罩在几人身上不善的气氛影响。
圣莲辞离的脸上仍旧戴着那副银色面具,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从那他放在桌上不断轻点的杯盏的手指上看,他已是不耐!
“你!”上官临城气结,他道:“本盟主行事向来坦荡!你二人又何故栽赃诬陷于我?!”
呵,行事坦荡?作为策划当年一事的主谋,上官临城他还真是敢说!
“神喻使和南巫大师有话好好说嘛。”倒是曲无破无视沉凝的气氛开了口,他道:“上官盟主也先不要生气。”
“当年的事,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虽不知那幽冥赤雪后来是如何活下来的,但而今来看,左右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曲无破思忖了片刻,他道:“当年上官盟主搜寻古墓信物的时候,我的人也在,也确实是如上官盟主所说的那样,古墓信物并没有被找到,所以眼下,还请神喻使和南巫大师也不要再说些子虚乌有的话了。”
“况且,既然幽冥赫雪还活着,那么之前没有被我们找到的古墓信物,自然就与他脱不了干系。”
曲无破抿了口茶,冷冷说道:“不就是再杀个人么?”
“他还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又有何难?”
不知是曲无破的话说得太过轻易,还是说他的话,落到在坐的其他几人耳中还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所以沉凝的气氛便稍稍缓了缓。
上官临城也抿了口茶,他道:“曲阁主的话是很有道理,但据本盟主所见,而今的幽冥赤雪。。。怕不是那么好杀了。”
“本盟主日前见过他,虽说未与他交手,但看他一身功力内敛且声色不露的模样,不像是个好对付的人。”
“上官盟主又何必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呢?”神喻使说:“明的难以对付,咱们来暗的不就行了?”
“别说他幽冥小儿还是个毛头小子,纵使他幽冥小儿是有三头六臂,也别想抵挡住我的猎风刀,更何况,这还有南巫大师的蛊呢!”
“我倒要看看,那幽冥小儿有何本事。”
“呵。”一直没有开口的圣莲辞离轻笑出声,他淡淡的视线从上官临城几人面上扫过,他道:“而今再想杀幽冥赤雪,便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容易了。”圣莲辞离脑中暮然浮现起惑心与泽镰二人的身影。